第三章 卫嘉因回府斜斜疏疏的光晕透过窗棂照在卫嘉因的侧颜上,裙摆如盛开的芙蓉面层层叠叠绽放在软榻上,她长睫微动,手无意识的摸向一旁,掌心中的冰凉令她睁开了眼。
莹润光泽的玉佩映入眼中,卫嘉因下意识的环顾屋内西周,早己没了那人的身影。
玉佩的质地极好,也能看出那人果真身份不凡,这几天两人相处的境况从脑海里一一浮现,她只感觉到一股寒恶,打开窗子把玉佩狠狠扔了出去。
这东西谁爱要谁要,她福薄,可不愿再同那人扯上任何关系。
“嘭嘭嘭。”
熟悉的敲门声传来,门扉被轻轻掀开了一角,遥知的小脑袋从门后探出来,盈盈眸动的眼中闪着光,在看到卫嘉因醒来时笑成了月牙:“小姐你醒啦,刚才老爷来信了,询问你身体这几日是否有好转,要不要这两天就回府?”
“不用再等两日,今日就回。”
她不愿意在这里再待着,万一那人丧尽天良,半夜在潜伏进厢房内生出什么想法,到时候只怕插翅难飞。
“好的小姐。”
遥知点点头打算去回信,却眼尖的发现卫嘉因裙裾缺了一角。
“小姐你换一身衣裳,这衣服有损,等回府我扔了去。”
卫嘉因循着遥知望向的方向才发现原本完好无损的裙裾上被人刻意的撕下去了一部分,脸色变了又变。
“好,回府就把这件扔掉。”
而另一边。
赵远霁早己回到东宫,换上了朝服,黑色的朝服极好的勾勒出他的身姿欣长,宽肩窄腰,那双冰冷的眼眸似染了万年的寒冰,眼神阴翳,在下朝时众大臣也不敢上前搭话。
唯有荀榭和言让结伴而来,在群臣稀稀落落的走光后,三人走到东宫落座,荀榭和言让才放下心和赵远霁汇报这几日他不在的情况。
当今圣上早年也是明君,曾创出丰功伟绩,可自从圣上步入暮年,逐渐耽于美色,好大喜功,甚至不再上朝,常常罢朝不上,这也是赵远霁能告病隐瞒过去,这几天不在东宫的原因。
可圣上有数子,如今党派之争愈演愈烈,有些大臣表态站队,各家党派都斗的你死我活,而圣上从不表态,只是坐山观虎斗,冷眼看着这一切发生。
而对于赵远霁这明坐在太子之位的太子来说,无疑是一种打击和压制。
这些年来,赵远霁虽在朝中有自己的势力,但最信任的,唯有自幼时便当他伴读的荀榭和言让。
“大概就是这么多的情况,这期间贺大人来寻过你,那老贼贼眉鼠眼的没好心思,被我三言两语的打发过去了。”
荀榭边摆弄着袍子边说着,有些吊儿郎当,他常年混迹于风月场所,美其名曰是为“红颜知己”,长了一双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让不少姑娘为此丢了芳心。
待抚平衣褶,荀榭挑了挑眉,望向沉思的赵远霁和嘴角勾起弧度的言让,打趣道:“太子殿下这是听臣讲的入迷了,还是出了这一趟门受了伤,丢了什么东西在外面?”
“是受了伤,不过己无大碍。”
想起贺云矜给他下套弄药,让他犯了眼疾受重伤,沦落此地,他就恨的牙痒痒。
赵远霁摸着那处尚未完全好的伤口,脑海里却浮现一个模糊的身影,也没有给她留下只言片语,甚至不知道她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不知以后是否能再见。
荀榭又看了眼言让,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嘴角:“咧天上去了,太子殿下正在问你话呢。”
“太子殿下,臣—孤没叫你。”
赵远霁捏着额头,冰冷的玉扳指带来一丝凉意,缓解刚回东宫的困倦,“你刚刚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入迷?”
“能让言让如此乐不思蜀的,除了卫大人的那位女儿,还能有别人?”
荀榭替言让做了回答,刻意忽略了言让炽热想喷火烧他的眼神。
这人真是无趣,天生一副硬骨头,连打趣都打趣不得,把一个没落家族的病秧子捧在手心里如珍珠看护,明明也是世家出身,不在这京城中当个富贵闲人,偏去从武吃苦。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个病秧子带的,脑袋也糊涂了,小时候瞧着也挺机灵一人。
“荀榭,你说我随意,但不要拿她开玩笑。”
荀榭盯着言让青筋暴起的手,怕自己遭他的“报复”,连做投降的姿势:“不过是太子殿下平安归来,我随便想的。”
明明就被说中了,真是越掩饰越假啊。
不过这话荀榭没再说出来,只是看赵远霁的目光有点变了,往常太子这般可是很少走神的,这次回来竟然有些不同了。
想来是有些变数。
“言让,最近你那里可有什么异样?”
言让颦着眉思索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并没有。”
“孤听闻,最近几日你一首在卫府门口转悠,没有去别的地方逛逛?”
言让沉默了一会儿,在心里盘算着日子。
卫嘉因此次去养病格外的久,若是她再不回来,他转悠的地方应该要变成山上寺庙了。
太子也平安回来了,他任务也完成了。
“近日打算去山上的寺庙一趟,讨个平安。”
他向来不信鬼神之说,只是听闻前几日卫嘉因又病了,不得不去山上的寺庙里静养,可偏偏赵远霁这里又出了问题,他动不开身,只能每日心里急切盼望着卫嘉因早点平安归来。
如今赵远霁回来了,他自然是要去寻卫嘉因的。
“看来你们己经做好安排了,那孤不多留你们了。”
赵远霁掌心抚着额,又多看了眼言让,常常让人闻风丧胆的小将军,私底下居然会对一个女子心心念念不忘。
思及至此,他又想起逃亡借住在厢房的那几日,女子的药香暧暧,虽过的颠沛流离,却是难得有了几天安眠的日子。
真怪。
竟又想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