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日小船里的人是你啊……”陆元德不赞同地看着她。
“等等——之后抓住那小贼，他跟我说是有人雇他过去的，是不是你！”
陆珂把脑袋摇成拨浪鼓：“不是我不是我。”
“你爹我英明一世，到头来居然沦为江湖人士的笑柄……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儿！”
陆珂否认三连：“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不过——“那人家说得也是事实啊。”
她小声嘀咕。
“老陆，这事吧，其实也不是没有挽救的余地。”
陆元德瞟了她一眼。
她赶紧凑上前，“你想啊，春宫图这个东西，你要是把它想低俗了，那它就是在毁你名声。
但往高雅了想，那就是人体艺术啊！”
“艺术你懂的吧？
就跟你其他的古董字画什么的，没什么区别。
你说是不是？”
陆元德冷哼一声站起来，“看来我真是从小到大把你惯坏了。
一个女儿家说起这些毫不知羞！”
“知羞知羞。
以后我出门就在背后挂个牌子，上书：此女羞涩，非诚勿扰。”
陆元德一拂衣袖，背过身去。
“我是管不了你了。
前几日，文康向我提了你俩的亲事，我还在考虑中。
现在看来，不如把你嫁过去，也让你好好学学为妇之道！”
陆珂满脸惊恐看着他——“老陆！
你真忍心把我嫁给那个小白脸啊？
你不知道，他这人可坏了。”
老陆：“文康自幼习西书五经孔孟之道，向来客气有礼，你不可随意编排人家。”
“可是他逛青楼诶！
还是不给钱的那种！”
俗称白嫖。
“荒谬！
文家家大业大，怎会如此！”
“你等我跟你学学啊——”她模仿青楼姑娘，做出娇羞的模样，掐着嗓子道，“公子，妾身有你一腔情义己是足够。
这些银子，你就拿回去吧。”
马上调换位置，模仿钟文康摇扇的手势，“如此甚好，钟某告辞。”
双手虚虚作揖，原地一个蹦跶。
“他就这样，咻的一下飞走了。
你说过不过分？”
陆元德：“定是你看错人了，这不是文康的行事风格。”
她气得叉腰，“那他嗜赌成性债台高筑，被人当街殴打，以致在床上躺了半个月，这总没错吧？”
“这可是我重金买通钟府下人，好说歹说，对方才透露出来的消息，我有证人的。”
陆元德古怪地看着她：“花了多少钱？”
她骄傲道：“好说好说，不到1万两。”
“春宫图那位呢？”
“这个就便宜了，才1000……”她猛地住嘴，眨巴眼睛看着老陆。
陆元德被她气笑了。
“滚回去待在房间里，好好等着钟府的花轿来接！”
她可怜巴巴地看着对方：“爹！”
陆元德闭上眼睛，“这件事没得商量。”
见老陆冥顽不灵，她咬咬牙，叉腰迈着猩猩步怒气冲冲走出门。
等她走后，管家进屋禀报：“老爷，江湖上关于您的绯闻传得沸沸扬扬，咱们要不要……”陆元德抬手制止，吩咐道：“去，找人散布消息，我那是欣赏那什么，对，人体艺术。
就跟古董字画一样，纯粹是欣赏，绝无非分之想。”
管家为难道：“可您多年不娶，这样的说法恐站不住脚……那就说我思念亡妻，愿终身为之守身如玉。”
管家提醒：“当年是你自己亲口说的，和夫人只有夫妻之谊，没有男女之情。”
陆元德静静看着他：“那你就收拾东西滚回老家去！”
管家立刻切换职业微笑：“马上按您说的办。”
……清清落落的院子里，男子在梨树下执剑挥攉，凌厉的剑气搅动风云。
所过之处，满地梨花化作片片飞叶，打在院墙上，震得墙灰扑簌簌落下。
在墙根堆积成厚厚一层。
然而，练剑之人却并无停下的趋势，反而招式越来越迅捷，好像在和自己较劲似的。
一根竹筒悄无声息搭在门框边上，趁着疾风刮过，呼一声吹气。
橙黄色的粉末被气流裹挟着，纷纷落落散在空气里。
男子挥出残影的手突然一顿——“阿嚏！”
气息不稳，一个趔趄从空中栽倒下来。
好在他身手不错，漂亮的后空翻后，稳稳落在边上的石桌旁边。
“出来！”
门框边探出一个小脑袋，垂着秀发扬起笑容跟他打招呼——“嗨~”陆珂蹑手蹑脚地从背后出来，刚走到半路——“阿qiu！”
一个大喷嚏把树上的梨花震落下来，刚好落在她头上。
她一无所觉，欢欢喜喜地跑到男子面前，做出花痴迷妹的表情。
“哇哦，赵彦，你的剑法越来越好了，今天的梨树比上一次更秃了呢！”
赵彦坐下，用手指在石桌上轻轻一抹，摊开给她看。
“这个怎么解释？”
她坚定地看着对方，“这是一种胭脂，可贵了，花了我大几十两银子，奸商坑我！”
说完还一脸肉痛的表情。
赵彦从桌上拾起一片梨花瓣，慢慢擦着手指。
“番椒，味辣色红，粉末吸入口鼻，会引起强烈不适。”
陆珂一脸惊讶地看着桌面：“原来是番椒啊！
看来奸商没坑我，番椒确实值这个价。”
赵彦无奈地看着她：“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她换上一脸严肃的神情，蓦地抓住赵彦的手。
“赵彦，你带我走吧。”
赵彦：“？”
试着把手挣脱出来，无奈被对方死死抓住。
“我爹那个坑货，卖女求荣逼良为娼，他即将对我犯下的罪行简首是罄竹难书令人不齿！”
“你说他在外面花天酒地，却不允许我选择自己的夫君，天底下哪有这样的老爹！”
赵彦斟酌开口道：“花天酒地是指前几个月在湖上的事？”
“你也听说了是不是？”
她激动地吐槽：“你看，他自己半夜翻春宫图的事传得江湖皆知，还怪我把这事捅出来。
我不就是想要成全他的好事嘛，谁知道找的人刚好是偷他春宫图的贼呢。”
“对了，你见过那个钟文康没有，就前几天来府里，长得贼眉鼠眼的那个。”
赵彦回忆了一下，“钟公子长相挺端正的。”
“屁——”她刚要放粗话，看了对方一眼，话音生生转了个弯，微笑，“——如说呢？”
赵彦想起自己见到对方的时候，对方满脸泥浆的样子，忽然哑然。
“行了，你也别为这个赌徒、色坯找补了。”
她更紧地抓住对方的手，道：“我爹死活要我嫁给他。
你带我走，我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赵彦吓得一把甩开她的手。
“怎么，你不敢？
你也怕老陆？”
赵彦：“不是，我怕你以身相许。”
陆珂在兜里一阵掏，刷刷掏出两颗霹雳弹举在手上。
“要么以身相许，要么帮我阻止老陆，你选一个！”
赵彦从凳子上一跳而起，“你别乱来！”
她举着手逼近，赵彦绕着石桌跑。
两人追逐一番，陆珂累得气喘吁吁。
赵彦妥协，“行行行，我答应你，怎么阻止？”
她缓缓道：“老陆、有个宝贝匣子，老大一个，一天要查看三次，还不给我知道。”
“你帮我偷出来，我拿这个要挟他。”
……要从陆元德房间偷东西，对一般的飞贼来说有点难，对赵彦来说也不简单。
好在，他有场外助攻。
“老陆每晚睡觉之前都要看看匣子，东西肯定就放在他的床附近。”
“不是床板底下，就是边上的书桌里面。
你从我告诉你的地道进屋，保证他发现不了！”
想起陆珂的话，他进屋后首奔床上。
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那个大匣子就在床上——陆元德的脚板底下躺着。
颇费一番功夫，他成功拿到匣子，溜之大吉。
陆珂捂着鼻子看着面前的大匣子，嫌弃道：“怎么有一股臭脚丫子味儿？”
怀疑地看着他穿着靴子的脚。
“不是我！”
赵彦下意识缩了缩脚，“是、是陆伯父，他把东西放在脚下垫着睡。”
“咦~”她刚准备开盒子的手缩了回来，叉着腰指着他，“你把东西包起来，明天咱们就去找老陆谈判！”
赵彦问：“要不要看看里面是什么？”
她抗拒地不停摇头：“要看你看。”
赵彦想了想，捏着鼻子靠近。
手还没碰上盒子，胃里一阵翻腾，捂着手快速出门。
只听见院子里传来不停呕吐的声音，半晌，赵彦扶着腰进门。
“难怪上次那小偷只偷了幅画，伯父高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