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幺宝苏秀的现代都市小说《穿成团宠,怎么睁眼全家流放了?小说》,由网络作家“茵漫”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火爆新书《穿成团宠,怎么睁眼全家流放了?小说》逻辑发展顺畅,作者是“茵漫”,主角性格讨喜,情节引人入胜,非常推荐。主要讲的是:是告诉过你家里的事有大人操心么?阿奶知道你有好东西,那是老天爷的馈赠,也是有数的。宝啊,东西你先藏着,等家里真的难到撑不住了,你再拿点出来行不行?”刘月兰在补月子出不得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闻言莫名所以,“娘,咋啦?”“甜宝这丫头,刚在外面又想下梨了!这咋是随时随地能下的啊?”“……噗嗤!”下梨两字一下让刘月兰想到昨晚画面,忍俊不禁......
《穿成团宠,怎么睁眼全家流放了?小说》精彩片段
苏二带着两个梨去了隔壁村。
两个村子相隔不远,来回脚程半个时辰。
午时去申时回,回来的时候头上肩上披着厚厚碎雪,脸色黑如锅漆。
彼时甜宝刚刚吃过口粮,正被阿奶抱在怀里拍嗝。
“陈家那个老虔婆真不是东西!两个梨给她白糟蹋了!”
苏二人还没进门,躁着嗓门就开始骂咧,“现在家家户户猫冬,哪家都是靠的存粮熬日子,为了不让秀儿难做,我还特地避开饭点过去的,就这人家还怕被我蹭口吃的!帮她家干了两个时辰的活儿,眼瞅要吃夜饭了,话里话外开始唱着赶人了!说什么果子稀罕是稀罕,也就胜在解个馋,在穷苦人家还顶不上一口饭一口粥金贵,他们家每顿饭都是精打细算省着吃!娘的!从头到尾老子就没打算在她家吃她一粒米,受不得那闲气!”
何大香心疼男人,忙从堂屋角落拿出锅子架上火堆,给他热中午留下的一碗面糊糊。
灶房没了,一时半会搭不好,现在家里吃饭就直接在堂屋开伙,先凑和。
“娘让特地给你留出一碗吃的,一早猜到你得饿肚子。那个老虔婆!不留饭还让你白干活,把咱家汉子当白工呢!我看她省那一口能不能发大财!呸!”
苏二在廊檐下拍掉身上的雪沫子才进门,顺手把堂屋门掩上,在火盆子旁坐下。
融融暖意将身上寒气驱散,加上媳妇跟他一个鼻孔出气,还有三个娃子一哄而上给他捏肩的捏肩捶腿的捶腿,苏二顿时浑身舒坦,憋了一路的气也散了近半,“还是搁家里自在。”
穷是穷,苦也苦,但是在家里有人嘘寒问暖,心里骨缝子里都是暖的。
苏老妇抱着甜宝从房里出来,勾着凳子坐下。
这大冬天的,屋子被震得四处漏风,火盆边上比房里要暖得多。
她糙手小心将襁褓扯拉起来,避免娃儿见风,神色平静,“行了,往年哪回在她家吃得上饭?秀儿嫁过去后,家里有事她也时常回来帮忙搭把手,看在秀儿面上,不跟她计较这些。先吃东西吧,垫垫肚子。”
老娘发话了,苏二嘴唇动了动,到底把还想说的话压了下去,岔开话题,“怎么回来没看见爹跟老大?”
“拉柴火上集去了。”苏老妇道,“要是卖出去,换几个铜板,就能带点面回来。”
老妇眼底掠过淡淡隐忧。
柴火价贱,卖出一车顶多只能换六七斤黑面,撑死够一大家子吃个十来天。
家里粮马上就要见底了,这光景,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来年开春。
忧思间,遥远处传来隐约哭丧声,呼号悲凄,声声皆是对现实的无力跟绝望。
苏老妇将叹息咽在肚里。
穷人的命,比柴火还贱哪。
火盆架上的面糊糊热了,气味随热气飘出来,粗糙劣质的面味儿并不好闻。
幺宝小脑袋扭动,往那方瞟了眼,豁了口儿的瓷碗应该是从坍塌的灶房里扒拉出来的,里面装着半碗稀拉拉的黑糊糊,糊粒粗糙,掺一点红薯碎块。
她以前没见过这种东西,但是贫瘠的记忆里,也能翻找出点什么来做比较。
她小时候隔壁大娘家的鸡,吃得都比这好。
苏二端起瓷碗,避开豁口的地方,呼噜呼噜就吸溜一大口,热呼呼的面糊下肚,暖流在内腑晕开,有种全然活过来了的感觉,满足得咂嘴又眯眼。
至于黑面刺嗓子什么的完全不是事儿,大家都是这样从小吃到大。
幺宝静静看着,有点不明白看起来就很难吃的东西,为什么二叔吃起来那么香。
仅意识到,这个家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穷得多难得多。
她收回目光,想了想,小手手伸出来,攥起,正准备挥一挥的时候。
动不了。
被另一只干瘦粗糙的大手包住了。
幺宝不解抬头,看向阿奶。
她反正不想做人的,死了以后她空间里的东西也会跟她一块被掩埋。
梨树上还有好多果子,她可以都拿出来,免得浪费了。
从出生到现在,这个家里的人对她都挺好,不打不骂,让她觉得舒服。
那她愿意给。
当是回报他们,让她体会到的那点暖意。
苏老妇吓得冷汗都要下来了。
要不是幸好一晃眼看到那只小手手,现在家里又得下一场梨。
边上三个小崽子都在呢!
三四岁的小娃子还不懂事,不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到时候家里的稀奇一不小心被传出去,那甜宝就真要被人当妖怪了!
摁住孙女小拳头,苏老妇不动声色起身、回房。
进房后才松出一口气,大手在小手上轻拍了下,低声斥道,“这小妮子,你要吓死阿奶啊?不是告诉过你家里的事有大人操心么?阿奶知道你有好东西,那是老天爷的馈赠,也是有数的。宝啊,东西你先藏着,等家里真的难到撑不住了,你再拿点出来行不行?”
刘月兰在补月子出不得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闻言莫名所以,“娘,咋啦?”
“甜宝这丫头,刚在外面又想下梨了!这咋是随时随地能下的啊?”
“……噗嗤!”
下梨两字一下让刘月兰想到昨晚画面,忍俊不禁。
“小安跟小文小武这三个崽子年纪小,嘴不严,万一哪天搁外面说漏了,那要出大事的!”苏老妇瞪她一眼,“你这当娘的也心大,还笑得出来。”
刘月兰忙敛神情,忍笑,“娘,甜宝是想给家里减轻点负担哩,梨子虽然不比粥饭顶饱,但是拿到集上也能换银钱。寒冬腊月的,那么好的果子算得是稀罕物,镇上富户人家赶年关不都往家里摆上些当零嘴么?正好换了银钱也能给家多买点米面。”
本来刘月兰是打趣陈家婆子那两句算计话,结果说着说着还真是个点子,不由眼睛亮起。
苏老妇在她脑门敲了一记,“说你心大还真心大,甜宝那——都说是老天爷馈赠了,能随便吃随便拿?多拿了万一遭反噬,那折的可是我甜宝的福!”
甜宝亏在口不能言。
折什么福?想要都拿走!
我就想死!
怎么那么难?
甜宝张开小嘴打了个哈欠,困得迷糊。
旁边爹娘安睡的呼吸声及呼噜声,更让她想立刻埋头就睡。
今天接连运转空间,她发现自己也不是一点事儿都没有。
会困。
别人打架费力气,她打架费精气。
要是有比打架更省事的方法就好了。
天色已将破晓。
徒北山依旧静悄悄,对于苏家院子外发生的事情,知晓的仅有那么三四人。
霍氏是其中一个。
她闻听到异动探头出来瞧时,刚好看到灰蒙的天空上方,一道飞纵的身影于半空陨落。
就砸在她家门口不足一丈的地方。
“……”霍氏蹑手蹑脚转身回屋。
十二码头果然不死心。
隐身高手也果然厉害。
打人跟打鸟似的,一打一个准。
她半晚上听到动静起来三回了。
回回都恰好看见天上掉人。
“狗男人,我发现一个秘密!”回房后,她朝房里睡另一张床上的男人神秘兮兮道,“我发现那个高手不用睡觉的!”
霍子珩,“……”
“啧,你别不信啊!那边什么时候来人都近不了苏家方圆十丈内,就跟设了机关一样,谁过界谁送死!”霍氏咋舌,“这功夫,我服气了!”
她不睡,霍子珩深知自己肯定也睡不成,无奈道,“苏家安全无虞,你用不着一直起来查看,快睡吧,天快亮了。”
“这事儿玄乎又刺激,我哪睡得着?”
“苏家事与你有甚关系?该睡不着的另有其人。”说罢男人作势咳了几声。
妇人立刻紧张起来,“行行行不吵你了,快睡吧,我也躺下了!”
低低私语消失,黎明前的徒北山再次恢复沉寂。
而在距徒北山五里地的徒南山万家庄,庄子里依旧灯火通明。
大堂里灯光亮如白昼,堂中坐三人,皆一夜未眠。
大堂中央地上,摆放数具物体,上方皆盖着白布。
这次万福坐在左侧实木圈椅,他对面是以四十来岁的彪炳大汉,上座坐的则是一面目深沉威严的老者,须发花白,似开未开的眼精光闪烁。
“今晚我们已经损失四名高手了!就连陈护法都折在对方手上,他在十二码头一众高手当中,功夫可是能跻身前三的!”万福脸色铁青,看着地上被白布遮盖的陨落高手,几乎咬碎大牙,“原以为不过一小小农户,出动高手偷袭总能把他们解决掉了,没想到却是我看走眼!终究还是小看了背后那个人!六叔,你说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
被唤作六叔的老者同样脸色难看。
他又何尝不是看走眼?
若非如此,也不至于把帮里四个高手给折进去,尤其陈长老那种等级!
要知道在流放之地想要坐稳一席之地,最终拼的还是拳头硬!
这个毫无秩序可言的地方,谁拳头更硬谁更狠,抓到手里的东西才更多,旁人才不敢随意欺负。
十二码头在风云城外称霸半壁天下,凭的就是帮里养着二十六名高手,现在一下去了四个,对十二码头而言是极大的损失!
坐右侧的是十二码头另一堂口堂主,他沉声开口道,“整个风云城能有这等身手的,一个巴掌就能数得过来。白奎是一个,望鹊楼百晓风是一个,但是以这两人的身份地位,不会也没有闲暇去管那种小散户的闲事。排除他俩,就只剩下最后一个。”
万福脱口而出,“断刀!”
“除了他,我想不出谁还有可能,除非这片地方又有新高手进来了而我们不知道。”
D三角边境。
深林秘密研究所。
地下研究室。
小平米空间狭窄逼仄,室内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精密仪器。
空气中充斥着福尔马林刺鼻味道。
研究室中间,冰冷手术台上,黑发黑眸的小女孩手脚被铐子紧束,皮肤跟死人一样苍白,形销骨立,眼睛空洞。
连接在她身上的显示仪滴滴滴频响,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在旁边走来走去测试仪器,边旁若无人交谈。
“六年了,一直研究不出她身上的神奇能力,上头已经很不高兴。这次要是再没有进展,她的研究经费会立刻停止,shit!”
“当初她凭空变出东西的能力,我们都是亲眼看见的!”
“那又怎么样?研究没有进展,继续在她身上撒钱就是浪费,她对我们来说,也跟废物毫无区别!”
“当初把她买下来就花了一百万,加上耗时这么长时间所花费的研究费用……妈的,那些钱全打了水漂!”
研究员们骂骂咧咧。
一直站在手术台前凝视小女孩的白大褂老者开口,“最后一次,如果再不成功,编号零实验品——废弃。”
“教授,要怎么做?”
老者回头,鼻梁上黑框眼镜闪过冰冷光泽,语气漠然,“活体解剖!”
那些冷血话语在小女孩耳边回荡,她脸上没有显出一丝情绪波动,眼睛始终空洞木然。
四岁生日那天,父母把她带到了这里,说只要她能给他们变出个东西来,就买甜甜的蛋糕,替她庆祝生日。
她变出一个很好吃的梨子,期待的看着爸爸妈妈。
可是那天没有生日蛋糕。
她变出东西后,这些人就出现了。
爸妈拿着一大笔钱高高兴兴离开,谁都没看她,没想起要带她走。
此后六年,她被关在这个玻璃房子里,像只猴子一样供人研究。
不断的药物注射、血髓抽取、机器透析、手术……
她成了这里的实验品,编号零。
天生无共情能力。
“小崽子,天天这副死人脸可真没意思,笑一个,哭一个也行。”有人靠近手术台,伸手便往她脸上抽打。
妄图用疼痛让小女孩变脸、哭叫。
“这个崽子天生不能共情,加上神经末梢被破坏,根本不会哭也不会笑,你又不是不知道。”又有一人靠近,想要证明自己所言不虚,将锋利手术刀狠狠扎上她大腿。
小女孩反射抽搐了下,漆黑眼珠缓慢移动,不叫,不哭。
研究员们怪笑,“看吧,还是这种死样子哈哈哈!”
“待会活体解剖,你们猜她会现出什么表情?”
“噢,等会,我录下来,肯定非常精彩!”
刀子划过皮肉,很疼很疼。
小女孩瘦得凹陷的脸因为疼痛,终于逐渐扭曲,黑眸一点点,蔓延上诡异猩红。
一旁显示仪上线条跳动骤然加快,滴滴滴的发出警告声。
“教授,她可能撑不住了!”
“不用理会,继续!”
滴滴滴——
滴滴滴滴——
显示仪警告声越来越急,像是要破开仪器冲将而出。
空气中看不见的波动因子飞快凝聚,旋转,发热。
轰的一声爆炸巨响。
深林深处蘑菇云腾空。
地下研究室被炸得粉碎。
……
北越。
洪德二十三年,仲冬。
数九寒天,北地的雪下个没完没了。
寒风嚣张呼号,所过之处卷起一地雪沫子。
禹州跟象州交界处的大槐村,一声细小啼哭声传出。
那声啼哭夹杂在寒风中,虚弱得跟猫叫似的。
午时得闲,村里正在烤火御寒的碎嘴妇人,揣着手往某个方向瞥了眼,“估摸是苏老大家的生了。家里穷得连耗子都不光顾,现在又生了小崽子,也不怕养不活,哼。”
“你管别人家崽子养不养活?待会把屋顶上的雪扫一扫。这几天雪下个不停,积得太厚得把房梁子压塌喽。”
被男人逮着一顿训斥,妇人这才撇撇唇噤声。
妇人说的苏家,距她家就隔了两户。
是大槐村最穷的人家。
家里只一个破小院儿,巴掌大的院子,三间房。
此时破小院儿里传出老妇人呼喝声,“生了!秀儿,你送送稳婆,再去灶房打盆热水过来!老二家的,进来搭把手,把污物收拾喽!老爷们别在门口阻地方,都去灶房先待着!”
堂屋灰扑扑的门帘子立刻被人挑起一角,稳婆掂着手里六个铜板,无声撇唇,一刻不想多留。年约二十多岁的清秀妇人跟在后头小心把她送出门,无暇自苦,紧脚又去灶房打了一盆子热水回屋。
逼仄昏暗的房内,充斥着浓重血腥气,得赶紧拾掇干净。
“娘,男娃还是女娃?”苏秀放好热水盆,边卷起袖子忙活,边问了句。
“女娃。”
“真好,咱家又多了个女娃娃了。”
“好什么好,女娃生下来就是受苦的命。”苏家老妇用襁褓把小娃儿包起,粗糙变形的手在娃儿身上轻柔拍了拍。
这话听来像是嫌弃,床榻那边刚生产完的刘月兰跟帮忙收拾的苏二媳妇何大香,妯娌俩却皆挽唇一笑。
嫁到苏家这么多年,她们还能不知道婆婆什么性子?
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
片刻,苏家老妇突然眉头皱起,“幺宝咋没动静了?就刚出来的时候哭了一嗓子,别是冻着了吧?”
这话一出,吓得房里三个年轻妇人白了脸。
刘月兰顾不得身体虚弱,挣扎着想坐起来,又心焦又心疼,“娘,你把幺宝给我看看!”
苏秀跟何大香已经把手里活儿一扔,几步奔了过去。
结果,恰好对上小娃儿缓缓睁开的眼。
漆黑,莹润,还透着刚变换环境的呆滞茫然。
“……”苏秀噗嗤一乐,“大嫂,你别被娘给吓着了,幺宝好着呢,眼睛又大又黑,精神又机灵。”
何大香憨憨笑道,“幺宝乖哩,不爱哭,不吵人。”
苏家老妇此时神色也松了下来,对上那双乌溜溜的眼睛,刻满风霜的脸柔和几许。
“……”看着上方冒出的三个脑袋,幺宝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眉毛慢慢皱起,严肃得像个小老头。
这是怎么回事?
她记得她明明在实验室爆炸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为什么现在又活了过来?
她不想当人了。
虽然不管闲事,到底还是存了一丝心软,担心小奶娃无大人看顾会被误伤,所以多做了这么个举动。
察觉地痞朝自己看来,霍氏眼睛一瞪,“看什么看,可不是老娘干的!”
恰在此时,地痞周围接二连三的惨叫声依次传来,跟乐章似的颇有节奏。
地痞扭头四顾,发现自己带来的人这时竟无一完好,人人脸上挂彩不说,还每个都跟他一样,手腕被不知道什么暗器洞穿。
这一幕也消除了地痞对霍氏的怀疑,带来的人受伤惨叫,是在他跟霍氏说话的时候,彼时他眼睛一直盯着刻薄妇人,确实不是对方出手。
这个认知让地痞心头一沉。
不是霍氏,那就说明现场另有高手在保护苏家人!
他们此行目的注定失败了,继续下去只会更丢人现眼!
“好!好!这次是老子看走眼了!小的们,走!”地痞脸色阴戾,扼着流血不止的手腕,领着他的喽啰飞快离开。
背影狼狈。
片刻后,苏家院门口轰动传出欢呼声。
那些围观全程的人,眼里的黯淡乍被光亮驱散,激动得大笑大哭。
“走了!他们走了!他们逃跑了!”
“苏家赢了!菜园子保住了!”
这是被现实折磨得断了脊骨的人,第一次抬起头。
所有人都知道得罪了十二码头,事情不可能这么轻易结束。
但是这时候大家都不愿去深想最后结局。
只贪婪的紧紧抓住眼下片刻的希望,并为此狂欢。
活得太苦太难了,总要抓住点光亮,才能支撑他们继续前行。
哪怕那光亮,只是一点点,只是一瞬间。
苏家人喘着粗气,抓着家伙什的手还在不停发抖,尚没从地痞狼狈败退中回神。
四眼相顾间,各人眼里皆挂着怔忡茫然,竟然赢了,就这么赢了,家保住了?
苏老妇颤着唇,几个大呼大吸后,手里细柴火一扔,紧脚往堂屋跑,“我甜宝——”
“在这儿呢。”霍氏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吐槽,“我说你们心也真够大的,一家子抱团去打架,把这么小的崽子丢在一边,以为藏箩筐里就安全了?”
苏老妇难得被人怼了没有反驳,看到小孙女好好的在妇人怀里,提着的心放松下来,“霍娘子说的是,我们刚才都急眼昏头了,哎哟我现在回头想想,真个后怕哩!”
那些恶丁呼啦啦十几人,个个凶悍嚣张,真要打起来他们一家人根本不是对手,当时的情况容不得他们仔细思虑,只想着多个人帮忙多分力,一股脑就冲上去了。
现在想想苏老妇是真的后怕,小孙女当时藏箩筐里,确实不是十分安全。
要是甜宝有个三长两短……苏老妇不敢想,探出双臂就想把小孙女抱过来,“阿奶的小甜宝,没吓着吧?”
霍氏一闪。
苏老妇抱了个空,脸上又露出茫然跟疑惑。
后头也跑了过来查看娃儿情况的苏大夫妇、苏二夫妇乃至苏老汉,见状也皆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霍氏。
霍氏嘴角不可见抽了下,“……”
“咳,看什么看?老娘还能抢你们家娃不成?”
她强势挽尊,把小奶娃往老妇怀里一搁,若无其事走人。
奶娃娃抱起来又轻又软,拢在怀里小小一团,浑身的奶香,她竟然有点不舍得放手。
魔怔了魔怔了!
另边厢,苏家一众不疑有他,齐齐围在小奶宝旁边。
苏大一看女儿安静乖巧又淡定的小表情,就乐了,“娘,我女儿胆子大着哩!上回在风云城里被人追了几条街,我女儿也是这么乖,一声没嚎。”
男子收回刀,靠墙闭目,“天山雪莲。”
“……”疯老头咬牙切齿,蹦出的声音却相反的和煦,“是是是,是我见雪莲眼开,但是五十两也是实打实的银子进兜不是?还有这酒,望鹊楼新出的香琼露,百晓风那奸商定价五两一小坛,每天就卖五份。”
他伸指敲了下男子手里握着的白瓷酒瓶,脆声叮叮,“不接活,你把这酒还回去?”
男子沉默一瞬,拇指剔开酒瓶塞,仰头便饮。
四月春光媚。
空气尚带着冬去后的余寒。
徒北山上却是一片热火朝天。
以苏家菜园为中心,一块块新辟出的菜地呈扇形往外扩散延伸。
地里挥锄干活的人们,额角汗珠在阳光下闪烁细碎光泽,脸上挂着的笑容,比攀升的骄阳更明媚灿烂。
泥土的芬芳揉入空气,混着那股清冷,闻在鼻息间,久违的熟悉感让人鼻子发酸眼睛发红。
苏家菜园子里,荆棘丛围墙后探出个脑袋来,隔空朝正干活的众人扬声笑问,“伙计们,你们都种什么菜啊?”
众人先是一愣,立刻就有人高声道,“苏家的,我叫王川!住山脚路口进来第二家,我家种辣椒跟油菜花!”
先答话的人个子瘦小,平凡朴实五官,一双眼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那是由心而生的喜悦,冲破了眼中堆积的阴霾。
苏大听到他的声音,立刻跟当初敲门给他们家通风报信的人联系到了一起,笑道,“回头等地里菜能摘了,跟你换点辣椒!出来这么久,别说,真想辣椒那个味儿!”
“不用换,想吃了直接来我地里摘!大家伙也是,想吃就来摘!”
话匣子打开了,其他人纷纷加入。
“我叫陈大富,就住在霍家斜对面,种番茄、豆角!”
“我家种丝瓜、芸豆!”
“我家没有菜种子,但是开春后山上有野菜!我前两年发现一处地儿长鸡毛菜,地开好我就弄点鸡毛菜种上!”
“李小小,你可真够鸡贼的,怪不得一到开春你家里总飘出菜味儿,原来偷摸藏着好地方呢!”
“说我呢,你不也往山里挖过山药蛋子?还藏着掖着以为谁不知道似的!”
“哈哈哈!”
久违的笑声回荡在徒北山上空,随风飘送,传出很远。
苏家其他人也在地里忙活,苏安三个小崽子在地垄间嬉闹乱蹿,最小的甜宝被放在竹篮里,下方垫着干净厚实的薄袄子,阳光打在身上暖洋洋,奶娃儿趁着暖意昏昏欲睡。
苏秀儿把拔掉的一把杂草堆在脚边,抿笑,“那个叫李小小的,就是前儿在路口给咱报信的人。”
苏二顺口搭话,“还有王川,也给咱家提过醒。”
菜地拢共那么大,能干的活儿实在不多,苏老汉干脆歇了手,坐在竹篮旁给小孙女挡一挡阳光,避免太阳一直照着她的眼睛。
听着园子外阵阵说笑声,老汉眼睛微眯,眼角褶子舒展,“现在的日子,其实也没那么糟糕,对不对?”
苏老妇白他一眼,“你就会马后炮。撑过去了自然不那么糟糕,要是撑不过去,看你还能说得出这话来?”
“哎呀,这不是撑过去了嘛。”苏老汉轻咳,语带讨好,“你们看,咱家只种了白菜小油菜萝卜,就三个味,少吧?现在大家伙都开地种菜了,辣椒、豆角、丝瓜、豆角……回头相互换换,口味不也多得多么?这就是好事啊!”
苏二闷笑打趣,“娘,我爹说的对,回头咱不仅能跟大家伙换菜吃,得空了还能往山里摘鸡毛菜、挖山药蛋子呢!”
甜宝不懂当爹的一瞬间心思怎么百转千回,张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继续张望。
越过石碑,走过一截杳无人烟的路段,嘈杂声骤然放大。
正式进入风云城,城里景象跃入眼帘。
“他娘的刚才是你瞪老子吧?格老子不想活,老子送你归西!”
“上我这摊儿吃霸王餐?你也不到街上打听打听我赵老四是什么人!兄弟们,抄家伙,把他腿给老子卸了!”
“打架的闪远点,别阻地儿,这菜是往白府送的,烂一片叶子你们所有人的命加起来也不够赔!”
“杀人越货,坐地要钱,甭管什么单子,银子给够就接!来来来出摊了!”
“跟老子抢地盘?!这个摊位姓李!老子就算没来也不是你能占的直知道不?来人,砸了!”
刚刚进城的父女俩杵在路边,眼睛瞪大的弧度一模一样。
鸡飞狗跳难以形容眼前的场面,不够血腥。
一大早的街道上已经很热闹,铺子开了,街边摊子也支棱了,就是打架的比吆喝的要多得多,碗筷桌椅木棍菜叶子齐飞。
路人一不小心就会被误伤。
还没地儿说理。
苏大脚步微微后退,想打退堂鼓了,“宝、宝儿啊,要不咱还是先回去,下次再来——”
甜宝看着纠缠在一起满地打滚的人,小手握拳呐喊助威,“啊……哒!哒!”
苏大,“……”
他飞快把女儿小手按下,吓得冷汗在额角刷刷流,声音都震了,“宝!这热闹不是咱能凑的,别拍手!刀棍无眼啊宝!!”
苏大后悔了,他为啥要把女儿带来?
这一波仇恨要是拉过来了,凭他双拳难敌四手,根本护不住女儿!
是他自大了!
要是女儿带着伤回去,娘不得就地把他埋喽?!
好在前方几拨人马打得正兴头上,没人注意到他们,苏大将女儿摁在怀里低头就溜。
场面太过混乱,谁都没注意到地上以及幸免于难的摊子里,有东西莫名其妙消失了。
苏大跑出老远,周围平静下来才敢抬头,心有余悸。
而此时的苏家小院,已经闹哄得快要掀翻天了。
刘月兰醒过来发现躺在身边的女儿不见了,原以为是婆婆把娃儿抱出去溜院子了,结果婆媳俩照面后双双傻眼。
找遍整个院子里外都没找着孙女身影,连同苏大也一直没现身。
还是苏老妇察觉老二神色不对,逮着他逼问,才问出答案。
老大带着甜宝去风云城了。
一大家子当即被这个消息打蒙。
刘月兰跌坐地上嚎啕大哭,“去风云城、风云城……那是能去得的吗?爹、娘、怎么办?孩他爹、甜宝……呜呜呜!”
何大香拎着根柴火朝呆立的苏二身上用力打,哭骂!“苏老二!你可能耐了!你看着大哥跟甜宝出门,你一声不吭!要是他们有啥事——你对得起大嫂,对得起爹娘吗!你良心怎么过得去!”
三个小崽子站在堂屋门口,被这一幕吓得娃娃大哭。
苏老汉从灶房取了东西出来,看着脸色惨白眼睛通红的老伴儿,沉声道,“去霍家,求一求霍家两口子,他们在这里待的时间长,也许能有法子帮咱把人带回来!要是不行,咱就亲自去风云城!”
苏老妇立刻抹了眼泪,转身往门外冲,“走!”
其他人仿似看见一丝希望,也停了吵闹,慌忙跟上去。
时辰还早,这个时间霍氏夫妇俩都在家。
听苏家人开口说明来意,霍氏当即脸色一变,吊起眉眼嗓音尖利,“去风云城帮你们捞人?说什么笑话呢?风云城是什么地方你们不知道?老娘这样的人物在那里都得小心翼翼谨慎保命,还帮着捞人,我可没那么大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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