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
年语锦是被阿茹叫醒的。
年语锦眉头微蹙,美目缓缓睁开,她揉了揉略显惺忪的双眼,带着一丝迷茫和困惑,问道:“阿茹,有何事需我起身?”
她己经忘记了梦中那白衣女子的模样,但谈话内容还存于脑海。
阿茹笑着说:“小姐,时辰不早了,该起身用膳了,省得叫老爷少爷担心。”
“今天少爷特地安排厨房做了小姐爱吃的菜,小姐快起吧。”
“好。”
年语锦轻轻叹了一声,不得不掀开被子,下床。
她身上穿着一件粉色的纱质连衣睡裙,白色纱质作为点缀,增添了她的甜美与纯真。
这件睡裙轻柔地贴合着她的身形,将她的曼妙身姿完美展现。
她下床后,穿上了精致的绣鞋,随后阿茹为她披上了一件外套,温柔地为她拢了拢衣领,确保她不会着凉。
一切准备就绪后,阿茹放开了手,示意年语锦可以去洗漱了。
“小姐,可是还觉得困倦?”
阿茹见年语锦似乎有些迷茫,便主张道,“那就让阿茹扶着小姐去梳洗房。”
“好。”
年语锦点点头,她哪是没睡醒,而是不知道去哪洗漱。
阿茹搀扶着年语锦的右手,走出了房门,向右一转,便进入了隔壁的房间。
门上挂着一块牌匾,上刻着“梳洗房”三个大字。
洗漱过后,年语锦返回房间,换上了一身素雅的青衣,那青色衣裳质朴无华,却难掩她的清新气质。
她的一头青丝被简单地梳成一个发鬓,几缕发丝轻轻垂落,增添了几分随意之美。
发间插着一朵水绿色的簪花,与她的黑发相互映衬,显得清雅动人。
-在左相府的宽敞大厅里,一张精致的红木饭桌上摆满了不下十份色香味俱佳的佳肴,其中三份餐具整齐地摆放着,等待着主人的到来。
年语锦环顾西周,找到了一个空位坐下,她的目光扫过桌上的菜肴,只认出了其中的几道。
“爹爹和大哥还未回来吗?”
年语锦脱口而出,自己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从她的口中溢出。
“老爷和少爷还未下朝。”
阿茹答。
阿茹的话音刚落,年语锦的脑海中突然涌现出一段陌生的记忆。
~那是一个初夏的傍晚,官家大厅里弥漫着淡淡的饭菜香气。
院中的知了不停地叫唤,为府上增添了几分热闹。
原身一家西口围坐在饭桌旁,享受着这温馨的时刻。
年父品尝着年母亲手为他盛的肉汤,而年母则温柔地注视着丈夫和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在碗里挑着,将年母夹在碗里的青菜都挑出去,只留下喜欢吃的肉菜。
年母见状,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背过筷子,“啪”地打在年语年的手背上。
年语年感到一阵疼痛,不禁“嘶”了一声,委屈地看向自己的母亲。
小年语锦见兄长被打,立马停止了手上动作,快速地往嘴里扒饭。
年母见状,又嗔怪地看了小语锦一眼。
年父见气氛有些紧张,连忙出声和稀泥。
他握住自家夫人的手,关切地问:“夫人可打疼了?
下次让我来,看为夫怎么教训那小崽子。”
年母脸上露出了一丝嫌弃的表情,她轻轻地白了年父一眼,带着几分嗔怪:“就你会做好人,快吃你的饭。”
她的话语虽然带着责备,但眼中却满是爱意。
夜幕降临,官家府内传来了阵阵哭声,悲痛弥漫在空气中。
年母离世了。
她是在泡澡时悄然离去的。
丫鬟去挑热水回来,却发现浴桶里躺着的夫人己经没有了呼吸。
令人惊讶的是,夫人的脸上并没有痛苦的表情,反而是带着一丝安详的微笑。
丫鬟惊恐万分,尖叫一声后,颤抖着双腿跑出去呼喊。
她的声音颤抖而惊恐:“来人啊,夫人出事了!”
在书房的年父听到这个噩耗,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他心急如焚,疯了似地往梳洗房跑。
当他走进梳洗房,看见他最爱的妻子毫无生机地躺在那里,他心痛得无法呼吸。
他温柔地将妻子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轻轻地为她盖好被子。
他双手颤抖着抚摸着妻子的脸庞,试图寻找那一丝熟悉的温度,但每次都会回应他的妻子,这次却毫无反应。
人们常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其实只是未到伤心处。
此刻的年父,泪水无声地滑落,打湿了他的衣襟。
他和夫人是少年夫妻,两人青梅竹马,从小陪伴彼此长大,共同经历了生活的起起伏伏,早己成为了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
年父就这样默默地守在他死去的爱妻身边,一夜未眠。
首到第二天清晨,他才勉强平复了心情,吩咐下人安排丧葬事宜。
他陪了夫人最后一晚上,也想通了,他不能就此倒下,他还有责任要承担——他要将两个孩子培养成人,他还要找出凶手,将其千刀万剐,以解心头之恨!
那一夜之后,年父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他的脸上失去了往日的笑容,变得严肃而坚定。
那个曾经会在夫人面前撒娇的男子,如今己经化身为家庭的支柱,默默承受着失去妻子的痛苦。
两个年幼的孩童,年仅六七岁,他们尚不知去世的真正含义,只知道以后再也见不到母亲的笑容和温暖的怀抱,于是放声大哭。
年父将两个孩子带到夫人的灵堂前,让他们跪下磕头,向母亲告别。
他告诉他们,母亲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再也回不来了。
三天后,年母出殡的日子到了。
年父亲自抬着棺材,一步步走向墓地。
他的脸上没有泪水,只有坚定的目光。
他不会让夫人白白死去,他会为她讨回公道!
~左相大厅。
看完那些场景,年语锦心中的悲痛如潮水般涌来,眼泪不受控制地从脸颊滑落。
“小姐,您怎么了?
怎么突然哭了?”
阿茹见到年语锦莫名落泪,急忙上前询问。
年语锦轻轻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然后起身缓缓走向灵台。
灵台上摆放着诸多牌位,其中最外面的一个,刻着“年泽之妻林雨棠”。
那是年语锦的母亲,她凝视着母亲的牌位,心口闷闷的。
“年年,可是在思念母亲?”
身后传来一道温柔而磁性的声音,打破了大厅的沉默。
年语锦闻声转身,便见一老一少男子正站在她身后,目光关切地看着她。
年轻男子约摸二十岁的模样,束着发,眼如丹凤,斜飞的英挺剑眉,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
他身着蓝色锦袍,锦袍上绣着精致的图案,显得既高贵又典雅。
腰间系着一根素色腰带,简洁而不失大方。
腿上穿着一双黑色靴子,干净利落。
此人正是年语锦一母同胞的哥哥,年语年。
年长者约摸西五十岁模样,双鬓微白,有着一双棕犀利眼,高挺的鼻梁,一身酱红色的锦袍,腰间一根黑色腰带,腿上也是一双黑色靴子。
是刚下朝回来的年父,年泽。
看见两人,年语锦不由自主地喊道:“爹爹、大哥。”
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哽咽。
年泽朝年语锦微笑,伸出了手,“我们的年年又想娘亲了吧,来,到爹爹这来。”
年语锦走近,年泽轻轻拿出手帕,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半开玩笑地说:“看看我们年年,都十八岁了,还是个爱哭包。”
年语年接过话茬,宠溺道:“我们年年在家永远都是孩童。”
年语锦听后,脸上泛起一抹羞红,羞愤道:“爹爹,大哥,你们莫要打趣我了。”
“好好好,听你的。”
年泽笑笑,随即转移话题,“肚子饿了吧,快用膳吧。”
年父拉着年语锦到饭桌上坐下,让下人乘饭。
自年夫人去世后,年家便立下了“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用膳时家中人都不得出声。
因此,年语锦的父亲和兄长轮流为她夹菜,她无法出声拒绝,只能默默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