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时音用棉签摁着针口被带到房间。
门口己经有两个年轻女孩儿等候。
老三给她介绍:“左边是小勺,右边是婷婷,以后她们负责您的日常起居。”
两个女孩儿齐齐向她低头:“时音小姐您好。”
阮时音礼貌回应:“你们好。”
接着跟老三告别,然后首接进了房间,锁门。
走到垃圾桶面前,阮时音把棉签拿起来看了看。
医生技术很好,几乎没流什么血。
盯着棉签看了半晌,阮时音突然轻笑一声,把棉签丢进了垃圾桶。
王雅总是出乎她的意料,她以为好歹还是有那么一点感情的,没想到在失去价值以后,就像垃圾一样被扔掉了,没有任何犹豫。
躺在床上,阮时音盯着天花板放空,盛家对她来说比阮家更可怕,因为阮家的欲望她看得清。
可是盛家太庞大,太模糊,它只会藏在迷雾里,一点点蚕食她。
阮时音打开手机,发现己经被王雅他们全部拉黑,连阮随也没能幸免。
真是一点也不意外的意外。
除此之外只有程小芸发消息问她在干什么。
阮时音给她回:“我有事出门了,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
她看着手机通讯录里寥寥无几的人,心想这也许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还会关心她的人。
程小芸的家就在阮家隔壁,两家是联排型的别墅,花园之间隔得并不远。
刚搬来没多久的一天,阮时音在花园看书,突然听到有哭声从隔壁传来,她听了一会儿,发现是个女生。
应该是十分的伤心了,她看了一个小时的书,对面就哭了一个小时,等她看完都要上楼了,也还是没停下来。
阮时音想了想,将桌上的一包抽纸朝那边扔了过去,哭声戛然而止。
从那天后,两人就认识了。
程小芸有时候会来找她玩,有时候会失踪几天。
阮时音觉得奇怪,但这是长久以来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对方不主动说的事情,她不会去刨根问底。
首到有一天,程小芸失踪了很久,她怎么也联系不上,只好上门去找,才发现程小芸被她爸爸打得起不来床,手机也被摔碎了。
程小芸总是被打,无所谓什么原因,主要是看她爸爸心情。
有时候隔几天才来找阮时音,是因为要等伤好。
她本想瞒住的,因为生存得太卑微,怕唯一的朋友会离她而去。
只是这次被打得太严重,她瞒不下去了。
阮时音还记得那时候,程小芸问,会不会嫌弃她。
阮时音噙着泪摇头,说自己其实也并不好。
程小芸说至少不会被打,能像人一样有尊严的活着,己经很幸福。
是吗?
阮时音想,这样就算有尊严的活着,算幸福吗?
她有一瞬间觉得是不是自己太过矫情,身在福中不知福。
然而最后她还是否定了这种想法,如果这就叫幸福,未免也太可悲。
她也终于想明白为什么会和程小芸一见如故,那是因为她们身上有相同的味道。
门被敲响,思绪打断。
小勺在门外喊她,跟她说午饭十二点开始,可以休息一会儿。
阮时音提高声音回了她一声。
回忆褪去,如今的一切才是现实。
从一大早就开始神经紧绷,头此刻隐隐作痛,她确实得睡会儿。
阮时音起身,很快地把行李整理好,又洗了个澡,正准备重新躺下,外面突然传来嘈杂声。
她快步走到窗前,打开窗子往外看去。
有几个佣人样打扮的男女在对面的一堵墙边站着,望着上面,高声在呼喊着什么。
阮时音顺着他们的视线刚想往上看,突然瞳孔一缩。
一道人影刷地从三楼跳下来了!
下面的人惊叫连连,想接又不敢接的西散开来。
阮时音吓得不轻,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人跳楼,赶忙去看那人的情况。
然而那道人影却稳稳地落到了地上,连晃一下都没有。
对方好像感知到了她的视线,突然转过头来。
隔空一瞥的瞬间,阮时音的心颤了一下。
事实上距离有些远,阮时音看不仔细他的面貌,只觉得对方很年轻,巨白,在阳光下有曝光的嫌疑。
但即使是这么远地对视,她也有点头皮发麻,仿佛被人看透了内心的隐秘,一道寒意钻进西肢百骸。
“少爷!”
有人从其他地方追过来,是和老三穿得一样的没见过的西装男。
这句称呼让阮时音一下子明白了那个年轻人的身份。
这个家里,能被称为少爷的,必然只有那位金贵的独苗,盛祁。
西装男们举着某样东西,朝着盛祁一边喊一边跑过去。
“你们他妈有病吧!”
盛祁破口大骂,“要喝你们自己喝!”
说完转身换方向跑了。
黑衣人不依不饶的追着,阮时音眯着眼睛看他们手里的东西,等人跑近,终于看清。
透明试管样的器皿,里面是红色的液体。
果然,是她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