濒死后续+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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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濒死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外孙和外孙媳妇看着一家之主的眼色，初时对我尚亲热礼遇，见女婿反感我的存在，便都怠慢了起来；连那个天真烂漫的小男孩儿，偶尔也会不耐烦地问我：祖婆，你怎么住在我家里呢？

你没有家吗？

我看着他，只得笑着骗他，说，我住不久就会回去了。

我心里清楚，我现在只是个孤苦无依的老太婆、老寡妇，我没有家了。

我对我期待的英雄、孝子——我的小外孙——也失去了期待：我并未亲手养育过他、疼爱过他，他凭什么要孝养我呢！

我甚至有些希望老头子还活着，他酗酒、家暴，也偷过腥，和邻村的寡妇鬼混过，好吃懒做了一辈子；我恨他，我质问过他，恨到极致的时候，我咒过他死，想过把老鼠药拌在糖水里毒死他，或者用绳子套上他的脖子。

可时至今日，若他还活着，我便能像我的女儿一样，做一个有主人的女奴，光明正大地得一口饭吃。

（五）

夏天快到的时候，我不小心摔断了腰骨，再也站不起来了。

那是一个午后，冬冬，我的重外孙子，大约是觉得老人走不稳摔倒了会很好笑，便故意从身后冲出来，重重地撞在了我的身上；我的拐杖是以慢动作落在地上的，砰的一声，发出一声闷响；紧接着是身子撞到砖地、骨头裂开的声音，髋骨的剧痛令我头脑昏聩、双眼模糊。

一瞬间，我似乎预感到了自己的结局——或许，我在这个“家”待不久了。

我倒在地上，滑稽地挣扎着、呻吟着，无知的幼童开心地又蹦又跳。

大外孙的媳妇看见了，一句话也没说，急忙把孩子抱走了。

我瘫在床上，满怀歉意地对女儿女婿说：给你们家添麻烦了，要不给我找个废弃的炕烟叶窑，叫我住进去等死吧。

女婿没有说什么，也不提一句送医看病的事儿，只是不耐烦地扭头转回屋内；女儿看着我只是哭，——她才五十出头，却已
殓葬。

女婿虽无血缘，依照乡间的风俗，并没有赡养我这个岳母娘的义务，但他毕竟是一村之长，是可以见到县里乡里的“大官”的，又有田有地，还有大瓦房大院子，连看家的大狼狗每天都能吃到肉骨头。

我的女儿，我曾经千宠万爱的女儿，也是给他家生了两个儿子的；也许，女婿能看在我女儿的脸面上，给我个安稳的晚年吧。

（三）

若是能选择，我宁愿早早饮下一瓶毒药，或是甲拌磷，或是敌敌畏、百草枯，跟着老头子去了；那么，痛苦一天半天便能迅速结束。

特别是那神药“百草枯”，据说只要一小勺，就算是送到大医院洗胃都无法将饮毒的人救回来。

想到这里，我想笑，我喝什么毒药都会死的，因为我的女婿不会费心费力抢救我的。

我死了，他会迅速把我下葬，他管着整个村子，淫威之下，没有人会为我这样一个老寡妇出头的。

我又不敢自己寻死，人都怕死，怕痛苦，怕受折磨。

未知的恐惧是一块巨大的绊脚石。

我那狠心的女婿，他是村里的支书，他要脸面，要名声和“影响”，要“官运”亨通得人望，如果把无依无靠的老岳母谋害了，老实的村民必会将他的“事迹”口口相传。

他不会害我的，等待我的将是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折磨，慢慢地病死、老死。

谁能来救我呢？

我夜不能寐，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

我的女儿，虽说为他们赵家传宗接代，也是有大功劳的，但在家依旧唯唯诺诺，不敢多说一句话，如同大多数在夫家讨生活的农村妇女一般。

我有两个外孙，我女儿亲生的宝贝孩子，大的早已结了婚，媳妇是个闷性子，不爱说话，像只锯了嘴的葫芦，重外孙子倒是个极可爱活泼的孩子，每日喊闹跑跳，有着叫老年将死的人艳羡的生命力和漫长的时间财富。

小的上了大学，据说那是个很优秀、很英俊和善的青年，是村里的骄子，家里的骄傲； 当我气息微弱，命悬一线的时候，我甚至期待他能回来看一眼；或许，他看见亲外祖母的惨状，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