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一声宏大的钟声响彻天地,灯赛开始了。
我妈冲到河边,把莲舟扔了下去,然后那纸莲就变成了一幢豪华的真莲,上面烛光闪耀,照得周围三丈亮如白昼,我妈跳上去,焦急地打着手势朝我喊:“阿和,快,把莲舟扔下来!”
这是她和我共处几天来第一次喊我的小名,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我把七瓣莲扔到河里,顿时也变成了一座小一点的莲舟。
各种舟纷纷入水,然后朝着前方飘去。
几乎在瞬息之间,莲舟的优势就显露无疑,一大一小两艘莲舟远远地领先在前。
像是自行车赛里跑出两辆赛车。
莲舟疾驰,秋风送爽。
我妈朝后面看着那些慢吞吞七倒八歪的舟,笑得合不拢嘴,又看到一些飞行类的舟像下饺子一样掉到河里,幸灾乐祸地指点着让我看。
我看着她意气风发的样子,就像回到了五岁前我爸还在的时候,那时候,她就像现在这样。
我的眼眶湿润了。
这时,有个宏大的声音在我心中响起——凡有所相,皆是虚妄。
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回忆像一幅幅画面在我面前展开:我妈也年轻过,也曾经温柔贤淑过。
只不过,后来我爸去世,她一个人把我带大,生活的毒打让她变得暴躁、怨毒、偏激。
这些,在她过世以后我一个人独自面对生活时,才深切体会到。
我大学毕业后,和她产生深深的代沟——工作不如意,索性躺平在家,每天和她呕气。
她肺心病发作,去世了。
然后我看到,后来我变成酒鬼,再后来越发困顿,疫情结束后我卖了房子还债,胡吃海喝了几年,钱花光了,居无定所,成了流浪汉,活得麻木不堪。
那时候的面容,正是我现在的这个样子。
原来,我预先戴上了自己十年以后的皮。
我踢翻菩萨的佛龛,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