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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不再见抖音热门全局》精彩片段
奶奶肺癌晚期,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时,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丈夫的名字。 她手里紧紧抓着一双鞋垫,是亲手给丈夫缝制的生日礼物。 我哭着给顾霆修打了十几个电话,求他来医院看奶奶最后一面。 电话接通时丈夫的声音却无比不耐烦。 他说甜甜的宠物猪发烧了,他们急着去看医生,让我别来烦他。 电话挂断的瞬间,病床边上的心电图变成了一条直线。 奶奶死不瞑目。
拖着疲惫的身子,我一个人办理完奶奶的后事已经是三天后。 我在沙发上枯坐到了晚上十二点,顾霆修终于拧开了门把手。 男人俯身拖鞋,还不忘吩咐我: 「苏棠,帮我倒杯水。」 我没动,也没吭声。 以前,不等他开口我就已经将温水送到了门口,再赠送对方一套全身按摩的服务。 跪舔伺候顾霆修,是我八年来刻进骨子里的习惯。 从前我改不掉,不愿改。 就因为我想从那张脸上,得到一个憧憬已久的微笑。 哪怕知道是敷衍的,我也愿意。 因为我爱顾霆修,爱到自愿卑微如泥土。 但此刻开始,我只想对自己好点,好好地爱一下自己。 见我没行动,顾霆修的目光冷了两分,隐隐有股不耐烦。 他从行李箱中拿出一个包,丢到我怀里,不咸不淡地: 「知道你想要很久了,我特意让人从国外带的。」 那施舍的模样,好像把我当成了路边的乞讨者。 我淡漠瞥了一眼怀里的包。 确实是我想要很久的那款,久到是前年还是大前年来着。 我已经记不清了。 至于为什么现在会出现,我不用想也知道这是杨甜甜用过不要的。 因为包包靠我身体这一面的拉链处,有一个很明显的口红印。 顾霆修总是这样,纵容杨甜甜在明里暗里地挑衅我。 一开始,我也闹。 可闹过的后果就是顾霆修半个月不回家。 而我则会主动跑到他的公司,卑微地向他道歉认错并发誓以后再也不会争风吃醋。 做完这一切,顾霆修才会赏脸回家。 后来,我也就学乖了。 只要是顾霆修带回来的东西,哪怕是杨甜甜不要的。 我也会甘之如饴地收下,把自己当成杨甜甜废弃物的垃圾站。 我淡淡看了一眼怀里的包,随手放在一边没再管它。 然后将茶几上的离婚协议,递到顾霆修手上: 「签了吧。 「还有,这个是奶奶要给你的。」 我面无表情拿出奶奶临死前,紧握在手中的鞋垫,一起放在离婚协议上。 顾霆修只瞄了一眼,就拿起扔进了垃圾桶里。 眸底的嫌恶和鄙夷几乎要将我溺死: 「苏棠,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 「这种廉价的东西,我永远都不会用! 「以后别再拿到家里来,不然我见一次扔一次!」 看着散落在垃圾桶和地板上的鞋垫。 我忽然想到奶奶被推进太平间前,那布满针眼的十指和指腹上的血疤。 我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手锁住,痛到几乎没法呼吸。 一股莫大的悔恨感将我死死笼罩。 我忽然觉得好不值。 替我奶奶不值,替我自己不值。 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瞎了眼,看上顾霆修这样的人。 八年的付出,倒不如拿去喂狗。 我捏了捏鼻梁,疲惫交瘁的身体让我一点也不想多作纠缠: 「该做的我都做了,要不要随你。 「把离婚协议签了就行。」 不知道是哪句话得罪了顾霆修,男人从沙发上拿起西装摔门而出,连余光都不分我半毫: 「苏棠,你再好好静静!」 「等你不闹了我再回来。」
我跟顾霆修相识,是因为我奶奶的鞋垫。 我父母早亡,奶奶一个人把我拉扯大。 老人家会的东西不多,只有靠缝制鞋垫贴补家用和供我读书。 我则会在节假日帮着奶奶一起卖鞋垫。 公园门口,大山脚下都是我们祖孙俩常去的地方。 顾霆修是在爬山的时候,鞋子坏了,才来光顾我家地摊的。 「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一起打包多少钱? 「哦,对了。麻烦帮我全部缝到一起,我鞋坏了,垫在脚底走路才不痛。」 我正准备收钱,奶奶就按住我的手摇摇头。 然后接过顾霆修那只布满脏泥的鞋子,冲洗干净后,免费帮对方脚底的破洞补好了。 「小伙子,补好了,你试试。 「鞋垫就不用买那么多了,留给真正需要的人用吧。」 顾霆修可能觉得我们奇怪,居然还有人不要送上门的钱。 于是第二天,他买了一堆老年人的补品送到我家,说是感谢我奶奶帮他补好了那双鞋子。 我瞟了一眼堆砌如山的礼品堆,里面有一箱脑白金。 当时的顾霆修是真心做了功课的。 不然像他这样的富家子弟,可能一辈子也不会碰手脑白金这样的平价礼品。 他怕送贵了,我们不接受。 所以在努力融进我跟奶奶的圈子。 也是在那时候我才知道,奶奶帮他补好的那双鞋子,是他妈妈离世前送给他的最后一个生日礼物。 交心过后,我跟顾霆修熟络起来。 一来二去,我们互生了情意。 奶奶知道我们在一起后,开心得好几个晚上没睡着。 她总拉着我和顾霆修的手笑: 「咱们囡囡啊,总算是找到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了。 「奶奶就算百年归世,也不会死不瞑目了。」 奶奶很喜欢顾霆修。 她说顾霆修孝顺,逢年过节都会去看她,还不忘给她带脑白金。 老人家心实,说感情这种东西其实跟送礼一样。 礼尚往来才会长久。 所以从我们确认关系那一刻开始,到后来结婚至今。 奶奶每个月都会亲自给顾霆修缝制鞋垫。 奶奶爱顾霆修,甚至超越了爱我。 相识八年,奶奶将九十六双鞋垫都亲手交给了顾霆修。 可顾霆修笑脸接过后,转身就全给扔了,一次都没用过。 「那次是不得已才用的,其实这种廉价的东西,平时连我家门都进不来。」 顾霆修第一次说这话的时候,杨甜甜就在身边。 女人捏着鼻尖满脸嫌弃: 「霆哥哥,你怎么开始用这种东西了?这不是乡下人才用的吗?」 许是怕杨甜甜觉得自己掉了价。 顾霆修便把奶奶亲手给他缝制的所有鞋垫扔了。 当着我的面扔的。 有时候我就在想。 这鞋垫真有那么廉价吗? 可再廉价,奶奶也靠它把我养大成人,供我读书。 在我和奶奶心里,它是至高无上的奢侈品。 可在顾霆修眼里,它连垃圾都不如。 因为垃圾都有资格进顾家的门。 而奶奶的鞋垫没有。
顾霆修晾了我三天,才想起给我发微信: 苏棠闹够了没?闹够了就去奶奶那里拿点红薯粉回来。 甜甜想吃红薯粉烙皮,我晚上下班回去给甜甜烙。 自家种的红薯,味道更好点。 苏棠我警告你,不要再使性子甩脸色。没人会为你的争风吃醋买单! 我淡漠瞥了一眼,无视了那些微信。 顾霆修就是这样,为了杨甜甜一句话。 他可以一边嫌弃我们乡下人,又一边享受我们乡下人的好。 我忽然想起来,相识这么多年,顾霆修好像从未给我做过饭。 不对,做过。 就在杨甜甜回国那天,顾霆修打着给我做饭的名义,做了一桌子杨甜甜最爱的菜。 杨甜甜喜辣,可我胃不好不能吃辣。 「你用温水涮一下,就不辣了。 「甜甜第一次来我们家。苏棠,你不要这么矫情行不行。」 于是那天,为了不在顾霆修面前表现出丝毫矫情。 我就着温水涮辣椒吃了整整三个小时的晚餐。 半夜,我胃痛醒了,全身没力气。 想让顾霆修去帮我倒杯水。 触碰到空荡荡的枕边,我才发现,顾霆修早在我熟睡之后就出了门。 我给他打电话,问他是不是公司有事加班了,需不需要我去接他或者给他做点宵夜。 结果电话那边传来杨甜甜的吃痛声: 「霆哥哥,都是我不好,我只是想给你切个橘子。」 电话里的顾霆修,小心翼翼帮杨甜甜处理伤口,话语里带着股宠溺的指责: 「怎么这么不小心。 「以后切水果这种小事,让苏棠来就行,她做习惯了。」 杨甜甜抽泣着说:「不好吧,都凌晨一点了。苏棠姐早就睡了。」 顾霆修却语气严肃: 「切个水果要得到多少时间,切完继续睡不就行了。」 当时的我听完这话,胃疼得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 挂断电话后我害怕出事,便给自己叫了辆120,结果却来了两辆。 一辆接走了胃痛的我。 一辆接走了切水果划伤手指的杨甜甜,和陪在一旁的顾霆修。 男人眼里装着我未曾见过的心疼模样,我尤记至今。 也是那时候,我才知道。 顾霆修给杨甜甜租了个房子,就在我家楼上。 明明只有几步之遥。 可我却觉得顾霆修与我隔着千万里。
抱着奶奶骨灰盒到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刚打开门,家里就传来了两个人的嬉闹声。 见我进门,声音戛然而止: 「呀,苏棠姐回来啦。晚饭还没吃吧,我去给你盛饭。」 杨甜甜一副女主人的模样倚在餐椅上。 饭桌上是两个人刚吃完的残羹剩饭。 说什么盛饭。 不过是明目张胆地挑衅罢了。 只不过,我已经不在乎了。 为一个眼里心里都没有你的人计较。 真没必要。 顾霆修睨了一眼正在换鞋的我,催促着: 「回来正好,红薯粉带了吧。 「你赶紧把餐厅和厨房收拾一下,我去给甜甜烙皮当点心吃。」 我冷笑一声,没再正眼看他: 「顾霆修,八年的保姆我已经当够了。 「自己的残局,麻烦你自己收拾。」 说完,我抱着奶奶的骨灰盒就往房间里走。 杨甜甜见状上来抓着我的手,委屈巴巴望着我: 「苏棠姐,是不是上次糖糖的事情让你误会了? 「我跟你道歉好吗?上次真的是糖糖生病了,我才求着霆哥哥送我们去医院的。 「求求你不要跟霆哥哥置气了好吗? 「你要是实在介意的话,我可以不搬进家里来住的。」 杨甜甜故意将‘搬进家里住’这几个字咬得很重,生怕我没听见似地。 就连看着我的目光,都大张旗鼓地往角落里落。 我淡淡瞥了一眼客厅的一角。 那里已经堆满了杨甜甜的行李。 顾霆修这是嫌上下楼都不方便,直接让对发住进家了。 男人将杨甜甜护在怀里,就像护着一件珍贵的稀有物: 「甜甜你跟她说什么?让你搬进来住是我的意思,不用征求她的意见。 「苏棠,你赶紧收拾一下厨房,弄完再把主卧里你的东西收拾到客房里去。 「甜甜昨晚扭到腰了,医生说得睡大床。往后甜甜就睡主卧了,你就去客房或者书房里睡。」 顾霆修的话,跟吩咐下人毫无差别。 我忽然觉得自己挺失败的。 哪怕是一条狗,八年也该有感情了吧。 况且主卧是我跟顾霆修的婚房,他却还说得这么云淡风轻。 也是,毕竟在顾霆修眼里,我连狗都不如。 我没管两人的一唱一和,冷着脸从他们身边走过: 「不用收拾。 「我搬出去住,你们想怎么样都可以。」 反正眼不见心不烦。 可刚迈出一步,杨甜甜就上手抓了我一把。 外人看来就像是她拉着我的手求我,而我用力甩开她一样。 几乎是同一时间。 杨甜甜倒在地上,我抱在怀里的奶奶的骨灰盒顺着杨甜甜的动作一同被推了出去,霎时间洒了一地。 偏偏女人还捂着脚踝,泪水决堤: 「苏棠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你不用在这个时候推我啊。 「我只是想帮你拿一下行李而已。」 我没顾杨甜甜的绿茶戏码,早在奶奶的骨灰盒被摔烂的那一刻。 我就来不及站稳身子,扑倒在地,哭泣大喊: 「奶——!」 可话还没喊出声,顾霆修的耳光就落了下来: 「苏棠,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恶毒! 「连推人这种事情也干得出来!我没跟你说清楚吗?甜甜的腰伤了!」 男人阴毒的眼神像把利刃一样往我心口插。 我只觉得呼吸都快窒息了。 他摁着我的肩膀,逼我下跪给杨甜甜道歉: 「苏棠,你今天必须给甜甜跪着道歉!」
男人的力量太过强势,我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
我感觉我的肩膀都快被顾霆修抓散架了,但丝毫感觉不到痛。
因为痛感早就在看见洒了一地的奶奶的骨灰时,悉数汇集到了心脏。
我挣扎着,哭红了双眼抽泣: 奶奶……奶奶…… 正巧这时,杨甜甜的宠物猪从主卧里跑了出来。
冲到骨灰旁,一个劲地舔食。
仿佛一道巨雷炸在我颅骨上,我被震得眼眶发疼。
你放开我!
顾霆修放开我!
那是我奶奶的骨灰!
顾霆修你要还是个人,还有点良心就不会让杨甜甜的猪吃了我奶奶!
顾霆修却仿佛被我的话气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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