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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途:谋定而后动周严宋进辉全文+番茄

笔下不生灰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官途:谋定而后动》是由作者“笔下不生灰”创作的火热小说。讲述了:重生回到了千禧年,他在警车上醒来。当初害他陷入万劫不复境地的人,就坐在他身边。他就是从这时候起,从集团副总裁特助,变成了阶下囚,入狱四年,还不知情地坑了赏识他的领导……于是这一次,他表面上顺从,实际上早已想好了对策如何脱身——再来一次,只要你们不能把我玩死,我就绝对要你们统统付出代价!...

主角:周严宋进辉   更新:2025-01-25 03:4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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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周严宋进辉的现代都市小说《官途:谋定而后动周严宋进辉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笔下不生灰”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官途:谋定而后动》是由作者“笔下不生灰”创作的火热小说。讲述了:重生回到了千禧年,他在警车上醒来。当初害他陷入万劫不复境地的人,就坐在他身边。他就是从这时候起,从集团副总裁特助,变成了阶下囚,入狱四年,还不知情地坑了赏识他的领导……于是这一次,他表面上顺从,实际上早已想好了对策如何脱身——再来一次,只要你们不能把我玩死,我就绝对要你们统统付出代价!...

《官途:谋定而后动周严宋进辉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其实周严很清楚,以目前的情况来说,要想让宋进辉几个付出很巨大的代价,不能说完全不可能,起码是困难重重。

被打骂折磨也好,被非法拘押也罢,只要没造成严重后果和恶劣影响,通常这些人都不会受到严厉制裁的。除非像自己这样的受害者锲而不舍的追究,或者上面的领导有明确要求。

更何况,自己现在要做的事情很多,不可能把时间和精力都用在和这几个小人物纠缠不清上。

是的,现在宋进辉他们已经被周严定义为不足挂齿的小人物了。

能通过这件事,走进李青山的圈子,获得表现发展的机会,那这几天的苦头才算有价值。

至于宋进辉和蒋天之流如何处置,本来就不是眼下自己能左右的,最好的处理就是推给李青山,既然他能够及时把自己捞出来,那相信他一定也会利用好这个筹码。自己完全可以跟在后面收点利息。

现在表姐和陆嘉琪已经唱红脸,周严也就没有继续太强硬,只是朝张检察长露出个微笑:“张检察长,我相信这件事,组织上肯定会给我个交待。至于需要我配合调查的时候,如果有可能,我也可以有限度的表示谅解。现在嘛,我什么都不知道,也没办法给您任何答复,是吧?”

听了周严的话,张检察长就在心里暗骂这小子真是滑头,好话坏话都让他一个人说了,这让自己几乎没有做工作的余地。

不过周严的弦外之音张检察长倒是明白,无非就是看能得到什么补偿,还有就是他这个人情,不会送给自己,至于送给谁,既然是市局赵跃进去处理的,那么无非就是赵跃进或者赵跃进身后的人。

年纪不大,心机不少。张检察长给周严下了判断。

知道了周严的态度,张检察长也没有继续浪费口舌,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告辞离去。

“真是给脸不要脸,他真以为自己多重要呢,傻缺!”一出病房,就有人忍不住骂道。

“就是的,张检,你也是脾气好,多余跟他浪费口舌,让他自己随便去闹,还能真的把宋检搞去坐牢啊?”其他人也表示不忿。

“都少说两句吧,一个能熬过四五根电棍,还能让市局的赵跃进亲自过去捞的人,是你们说随便就能随便的?”张检察长丢下一句话,径自下楼。

检察院的走后,两名警员过来,自称是离山县公安局的,交还了周严的手机钱包,并表示周严的衣服已经被看守所犯人损毁,他们会照价赔偿。

大概是看到了张检察长吃瘪,所以县公安局的人也没有再说多余的话,交接完东西,表达了歉意,也就识趣的离开。

等人都走完,岳晔抬手就拍了周严一巴掌:“你怎么那么好说话呢,觉悟挺高呀,还相信组织会给你个交待,怎么交待啊,笨!”说着一屁股坐在周严床边。

周严赶紧把手挪开:“我的老姐,你看着点,我这手稍微一碰就钻心的疼!”

“活该你疼死!”岳晔还不解气,作势要打周严的手。

陆嘉琪拉住岳晔的手笑道:“别骂他了,你这个弟弟是个小滑头,是你自己笨,听不出来他们的弯弯绕绕!”

“他懂什么弯弯绕绕,就是虚伪!岳晔依然气鼓鼓的。

说完还不解气,又加了一句:“不但虚伪,还爱尿裤子!”

“哈哈哈!”陆嘉琪被逗得不顾形象的大笑起来。

胸前两团丰满随着笑声不停的颤动,似乎下一刻要从紧身的毛衣下跳出来。

38D。周严暗自下了判断,看的有点口干舌燥。

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把这种事和表姐说的,嘴真他妈碎。看着陆嘉琪和表姐都笑个不停,周严也相当无语。

干咳两声道:“这位大妹子,你能不能笑的矜持点啊!”

“哈哈哈,还大妹子!”刚刚停下来的陆嘉琪又开始笑。

这妹子笑点有点低吧,周严依稀记得上一世也见过这个陆嘉琪,不过那时候已经是三十几岁的陆嘉琪,戴着黑框眼镜,温婉知性的样子。和眼前的人完全对不上号。

表姐岳晔又伸手要打周严:“这是我经常提起的好朋友,也是我的老板,陆嘉琪,人家比我还大两个月呢,你得叫陆姐姐,什么大妹子,叫的这么乡土气息!”

“咦,我记得你不是和我说你的老板叫陆有容吗?怎么叫陆嘉琪了?”周严故意表现的很惊讶的样子。

岳晔奇怪:“乱讲,我什么时候和你说叫陆有容了?”

“不能吧,我记得你就是和我说,你的好朋友兼老板叫陆有容,还和我说什么名副其实,有容乃大什么的!”周严继续胡说八道。

这一回两个美女反应再迟钝也听懂了,陆嘉琪的脸一下子就红到耳朵,咬着银牙盯着周严,看样子下一秒就要扑过来把周严打一顿。

表姐岳晔倒是笑的花枝乱颤,伸手抱着陆嘉琪,装模做样的看看,忍不住又笑起来:“死小子说的没错,我们大美女陆嘉琪确实符合有容乃大!”

按照陆嘉琪的脾气,如果有哪个男人这样和她说话,她早就翻脸了。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周严的调侃,陆嘉琪发现自己居然没有生气,只是有点害羞,还有,就是觉得这小子挺好玩的。

女人大多是心软的,同情心容易泛滥,尤其是当一个女人看到男人软弱的一面以后。

所以这个时候,陆嘉琪尽管对自己的反应有点奇怪,不过也就是在脑子里一闪念,然后就把这种宽容理解为是对弱者的同情,没有在意。

表姐岳晔也怕玩笑开得过分,惹得好朋友不高兴,赶忙换了个话题:“别油嘴滑舌的,你要好好谢谢你陆姐姐,这两天为了你的事,不但把我们论坛的好多版面拿出来登寻狗启示,还发动了好多关系,在其他论坛转发造声势。而且,昨晚还请了市委的。。。。。”

陆嘉琪拉了岳晔一把,打断了她的话头,朝着周严伸出一只手:“感谢就不必,等你好了,赶快把姐姐我的经济损失补给我,登了两天的寻狗启示,耽误我们论坛好多广告收入呢!”

“寻狗”启示,周严被这两个女孩子气笑了,你们要不要骂人骂的如此行云流水啊!



开了几句玩笑,病房内的气氛随之活跃起来。

周严先问了一下父母的情况,表姐岳晔告诉他,已经把事情通知了周严的父母,让他们放心。随即又说:“姑姑和姑父要来这边看你,我拦下了,一来坐车也不方便,二来他们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肯定会难受。你索性把伤养好点再回家,让人省点心!”

周严也是很怕爸妈这个时候赶到医院来,尤其现在自己属于年轻的身体里面装着一副老灵魂,上一世坐牢后,老妈因为着急和难过,患上了很严重的神经衰弱,提前退休。性格古板的老爸觉得年轻人不自爱,葬送掉大好前途,丢人。对周严意见很大。

一直到重生前,周严和父母的关系都不是很融洽,除了逢年过节外,难得会在一起。彼此心里都有芥蒂,又都放不下脸面主动缓和。

现在要重新见到父母,芥蒂什么的当然不会再有,但心里还是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也算是近亲情怯吧。

聊了一会儿正事儿,话题不知不觉的就扯到了看守所上面。

两个女孩子对里面的事情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也难怪,没人愿意坐牢,但大部分人都会对这种地方充满好奇,周严还记得有过一个网络问卷调查,在给出的十个选项中,挑出三个你最想了解的事情。结果想了解监狱生活的得票高居第二。

反正闲来无事,周严也就把自己看到,听到的事情,结合以前的记忆,添油加醋的讲给她们听。

比如那个车管所的所长田忠良,和他老婆都是二婚,他老婆的前夫是工商局的一个小领导,婚内出轨和田忠良搞在一起,最后抛夫弃子,嫁给田忠良。

谁知道没过几年,这女人又掉过头去,和前夫搞在了一起,闹着要和田忠良离婚去和前夫复婚,田忠良不同意,这女人就跑去纪委检举揭发田忠良贪污受贿,把老田同志送进了监狱。

比如一个木匠,农村的,被同乡带出来做装修。在一个别墅区干活的时候,发现有一户人家的女人,每天都戴着很漂亮的首饰,便动了歪心思,想着自己老婆从来没戴过这些漂亮的东西,于是就在晚上从窗户翻进去,准备偷两个回去讨老婆欢心。

进去的时候,看到一个挺漂亮的首饰箱摆在梳妆台上,也没多想,直接抱着箱子就走。而且愚蠢的连夜就回了老家,工钱都没要。

人家发现失窃报警,警察叔叔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锁定了这个木匠,从报案到把他抓回来,24小时都不到。

据说警察叔叔到他家时,他老婆正戴着一个祖母绿的戒指切猪草,在他们看来,首饰箱里亮晶晶,花花绿绿的首饰以及那几块手表,大概和他们去赶集时,地摊上的那些东西差不多。

结果这一箱子东西,案值四百多万,可怜的木匠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偷的不是一箱子小玩意,而是一个炸药包。

一审被判十七年,连办案人员都觉得他真是个倒霉鬼。

“这人倒是挺疼老婆的,就是方法错了!”表姐唏嘘着。

一时间两个女孩子都有点沉默。

“你们这是什么立场啊,怎么还同情起罪犯来了?”周严笑着调侃。

“你才同情罪犯呢,哦,不对,你差一点就成为罪犯了!”陆嘉琪白了周严一眼。

“嗯,还真的是差一点,所以啊,做人真的要处处小心,好人或者坏人,往往就是一个念头的事情!”

为了缓解一下变得严肃的气氛,周严又唱了一首新学会的“改造之歌”。。。。。春风化雨刷刷的响,改造的人们把歌唱,感谢管教感谢党。。。。。

没唱几句,两个女孩子就被逗得笑弯了腰。

“破锣嗓子唱的破歌,快停下,这是谁写的歌词,竟然敢把感谢管教放在感谢党前面。。。。。。”陆嘉琪一边拿纸巾擦眼泪一边笑骂。

这就是政治敏感,周严听了陆嘉琪的话也有感触,自己无非是觉得歌词写得傻而已,并没多想。这个陆嘉琪看的却是排序的问题,这种习惯一定是与她的生长的环境有很大关系。

临近中午,李青山拎着两个保温桶走进病房。

“李总,您怎么来了!”周严赶紧稍微把身子坐直打招呼,做出惊讶和感激的表情。

没办法,毕竟现在的周严在李青山眼中,只是个受了无妄之灾,但误打误撞帮了自己一个忙的年轻人,和其他下属并无多大分别。

李青山随意的摆手和岳晔,陆嘉琪打过招呼,很自然的坐在周严床脚,关切的问:“小周啊,受委屈了,怎么会惹到检察院的人了呢?”

周严在心里翻个白眼,你要是不知道我怎么惹到检察院的人,你现在会跑来病房和我说话?

想归想,脸上还是露出一个苦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让我交待经济问题,说接到举报,我们在扬市和越城的项目公司牵涉上千万的资金贪腐。。。。。。”

周严把话说了一半就止住话头,同时注意到,李青山的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眼里有一抹怒色闪过。

岳晔和陆嘉琪很有眼色的起身告辞,说要去帮周严买几套换洗衣服,然后顺便吃中饭。

李青山很客气的送到病房门口,并表示有时间一起吃个饭,感谢她们对周严以及临海集团的帮助。

这把周严看的一脸懵逼,一个是自己的亲表姐,一个是表姐的好朋友,怎么说那也是和自己更亲近,帮忙那是应有之义,咋被你说的,像是特意帮助临海集团,顺便帮一下自己呢?

李青山军人出身,平常作风是比较硬朗的,虽然不像有些领导那样官威赫赫,但也绝对谈不上平易近人。今天的表现,相当反常啊!

周严目光闪动,莫非关于陆嘉琪,李青山知道点什么?


洗完澡,时间已经到了七点钟,挂在监房墙角上方的电视开始播放新闻。

这是监所里的人一天中难得的娱乐。

号子里的人或坐或站的开始看电视。

对于有些人来说,大概只有在这里,他们才会如此认真的看新闻吧。

周严自觉的在靠近水池的角落蹲下来,他是懂规矩,也懂规则的,在自己没有足够的实力时,低调,懂事点,没坏处。

在做爷爷之前,先把孙子装好,人生的必修科目。

“带班的,要不要搞一口?”大华请示。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便从一件破棉袄里抽出一团棉花,摊平后撒上洗衣粉,再捻成长条,拿着只布鞋,压住棉花在地上快速摩擦。

几秒钟后,拿起来一吹,棉花条就燃起火苗来。

这种洗衣粉是含磷的,燃点很低,摩擦生热就能点燃棉花。

看守所是不许抽烟的,当然这只是“规定”,实际上,通过劳作,或者一些有关系户的管教,每个号子里都有烟抽,只要不被抓到现行,管教和犯人都维持着互相“给面子”的默契。

但打火机却是不能有的,属于绝对禁止的违禁品,据说是因为某个看守所的犯人,用火机点燃了被子放火,在救火的时候趁机脱逃。

所以一旦被管教发现有人私藏打火机,那一定会被狠狠收拾。

于是就有了这种类似钻木取火的技术。

只要精神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陈文涛拿出周严孝敬的烟,抽出一支点起来,一个外马自觉的站到铺板上,盯着上面的巡逻道望风,免得被巡查的管教或者枪兵看到。

陈文涛抽完一支烟,又从枕头下面拿一盒白沙,从里面抽出几支,分给几个混的好的,至于鸟屁和外马,那只有看着的份。

周严旁观着,一边盘算如何尽快翻盘,一边幻想着既然重生了,是不是也应该有个系统,空间或者元婴老怪之类的金手指。

当他在心里连药老都喊过之后,终于确定了自己就是个低配版的重生者,老天爷只是给了自己一个机会,并没有扶上马再送一程的意思。

上一世,自己跟的领导,临海集团常务副总裁李春山,后来才知道是个有背景的人物,老婆是财经大学的校长,还有个据说相当神秘而实力强大的丈母娘。

而他本身,在部队四十岁就到了副师职,选择转业到地方,并且没有直接去体制内,进入临海集团这种副部级国企,显然就是为了拿资历的。

这说明他是有明确职业规划的,对周严来说,这也是摆在眼前的粗大腿,

至于这件事背后的始作俑者,是集团另一位副总裁唐万兵,负责分管集团海外业务,父亲做过桂城市检察院的检察长,家里很多亲戚都在桂城各个职能部门任职,典型的地头蛇。

临海集团作为部委和省里双重领导的政策型窗口企业,董事长是留给升迁无望,贡献又足够的副省级领导养老的职务,通常不参与经营决策。

掌握实权的总裁虽然只是正厅级,但是因为掌握庞大的可支配资金,号称政府的小金库,又和上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绝对是个可进可退的重要位置。其重要性甚至一度超过财政部门的领导。

现在的总裁因为年龄关系,年底就要退下来,李青山和唐万兵都对这个位置志在必得。

自己因为副总裁特别助理这个说起来唬人,其实就是负责跑腿的职务,成了这场斗争的突破口。

以小引大,草灰蛇线,这些人的手段熟练而隐蔽。

周严仔细的思索着记忆里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那些自己交代出来,让自己坐牢的问题,其实在目前的阶段,都属于法律没有明确规定的灰色地带。

上一世自己完全是掉进别人的套子里,被一步步引诱着,自己给自己上纲上线。

幼稚是愚蠢的孪生兄弟啊。

“新来的,涛哥让你过去。”喊声打断的周严的思路。

站起来走到斜靠在被子上的陈文涛跟前,周严调整一下心态,扯出一点笑“涛哥!

躺回床上的周严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最近怎么总感觉进退失据,做事有点莽呢?

想等着陆嘉琪回房自己再起床,结果这次却迷迷糊糊的很快睡了过去。

九点钟,周严被设置好的闹钟惊醒。—骨碌爬起来,发现昨晚竟然连衣服都没脱,斜靠着被子睡了—夜。

来不及多想,飞快的洗漱,收拾两件随身衣物准备出门。

客厅里静悄悄的,岳晔和陆嘉琪应该还在睡觉,周严在鞋柜上找到车钥匙,想了想,又回来在冰箱上撕下—张 便签纸,给表姐留了张字条:

我可能要后天才能回来,勿念。

。。。。。。

开着车,先去买计划好的物品,工兵铲,破窗锤,又在—家工具店顺手买了根撬棍和—捆绳子。

如果别人看到自己车里的东西,大概会以为自己要去偷东西吧。

给父母打电话随便聊几句,算是报个平安。然后开车上高速,直奔枯牛降景区。

这就是周严的计划,先去枯牛降景区住下来,至少万—救人成功,自己总要给自己恰好路过安排—个完美的理 由。

从枯牛降景区出发,十几公里的岔路口,就是宣城到宣桂高速连接线的必经之路。

没错,周严的计划就是在岔路口守株待兔,如果能发现王鹏飞的车子,就跟上去找机会救人。

如果遇不到的话,那也只能随他去了,总有人说,不要轻易干涉别人的命运,否则会沾上别人的因果。

周严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但总要尽力而为,求个安心。

宣城距离桂城市两百公里,境内有两座储量很高的铁矿,当初修建宣桂高速的初衷,就是为了铁矿的运输。

结果修到—半,因为对自然环境破坏严重被叫停。几经周折,宣桂高速改道,延伸至天水市。就造成了现在, 要想到达宣城,下高速后还要走—段三十公里左右的盘山连接路。

下午三点,周严到达枯牛降景区附近。

因为是旅游淡季,景区大门处,只稀稀落落的停着几辆车,挂着胸牌的导游,—见到周严停车,就热情的围上来。

需要导游吗?需要住宿停车吗?需要服务吗,有发票。。。。。。

花十块钱,在—个导游手里买—张半价的门票,然后被指点着,在离景区大门几百米的地方,找到—家据说有 温泉泡池,内部有餐厅的酒店住下来。

真是不方便啊,哪像十几年以后,打开手机,吃住玩,—切都可以在网上预订,根本不用到处找人打听。

天气预报说今天有小雨,看看天色,阴沉沉的,不知道晚上会不会下起来。

记忆里的那些关于这场事故的传言,是因为大雨造成山体滑坡,按照那个经济犯的说法,是耽误了几个小时后,在凌晨发现被掩埋的车子,由此推断,事故发生的时间应该是晚上。

大雨,晚上,山体滑坡,这就是周严所有的参考条件。

吃晚饭时,果然开始下起小雨。

按照常理,这点小雨,这些山。。。。。。不至于如此脆弱吧,总不能比我还脆弱?

周严在心里嘀咕着,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犹豫再三,还是开车到了岔路口,反正在哪都不安心,不如就死等吧。

想想文艺作品里,那些猛人。都是临危不乱,什么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怎么轮到自己,就如此不堪呢?

在车里枯坐到十—点,雨依然下的不紧不慢,也没见到有疑似的车经过,周严便掉头回酒店休息。

酒店值班的小伙子,看到周严冒着雨回来,嘴角扯出—个神秘的微笑,凑上来塞给周严—张小卡片。

—个身材火爆的女人,旁边印着“热情按摩,300”。

周严摸摸脸:“哥长得如此正义,像需要—次300的吗?”

小伙子赔笑:“五百,八百的也有!”

吓的周严回房间第—时间拔掉了内线电话,又仔细检查—遍门锁,这才安心洗漱睡觉。

感觉没睡多久,周严被窗外的风雨声惊醒。

睁眼看,天已经亮了,爬起来把窗户打开,大风卷着雨水扑进来,让周严不由地打个冷战。

雨大的似乎已经连成—片水幕,被风推着,在树木上扫过,发出密集的哗哗声。

不远处的景区大门已经看不见,只有再远处高大的山体,顽强的在雨幕中显出暗青色的轮廓。、

“妈的,老子肯定是疯了,这个天开车跑盘山路,还不把自己搭进去!”

周严骂了—句,关好窗子,回去继续睡觉。

。。。。。。

到了将近傍晚,雨依然没有变小的趋势。

岳晔打来电话,问周严玩的爽不爽。

周严也没心思和她闲聊,敷衍几句挂掉电话。

不到六点,天就黑下来,雨似乎小了—点。

“妈的,救不救得到,反正就这—回了!咬咬牙,周严收拾东西,下楼退房。

“您现在退房?这么大的雨,外面不是很安全,您最好住—晚,明天白天再走吧!”前台的小伙子好心的劝说。

周严道:“没办法,家里有急事,必须赶回去。”

想了想,顺势问道:“你们这边路上没什么危险吧,我看路修的挺好。”

“路修的是挺好,但路边上的山经常会掉石头,后来政府把—些地方炸掉了,这几年稍微好—些,但下这么大的雨,山上的水冲下来,可就真不好说,您最好不要赶夜路!”

周严道谢,又和小伙子买了两瓶水,拎着包冲进雨幕之中。

—路小心翼翼,用了四十分钟才走完十几公里,把车停在岔路口的边上。

看看时间,晚上七点—刻。

这样恶劣的天气,王鹏飞还会赶路回桂城吗?除非有迫不得已的理由吧。

作为—名高级官员,所谓的迫不得已,无非是重要会议之类的事务。

唉,百姓不易,这说起来,当官似乎也不易啊!


周严把手里拿着的破窗锤放在座椅边,探头去找前排座椅的调节按钮。

摸索—会,终于找到侧面的按键按下去,座椅靠背缓缓向后面倒去,车厢里顿时有了点活动空间。

周严朝着那人喊:“你先出去,后排就那么—点空间,挤在里面施展不开!你出去,我来救你女儿!”

那人也不回应,似乎在用手推车门。

周严急的汗都出来了,忍不住骂:”你他妈的听不懂人话是吧!赶紧出去,我有工具,你在里面有个屁用!“

那人被周严骂的呆了—下,没再坚持,住着周严的手,往外面爬。周严蜷缩起身体,尽量贴在车门—侧,方便那个人从自己身侧爬出去。

当那个人爬到车窗前,借着微弱的光线,周严看出竟然真的是王鹏飞。

也没时间多想,周严从前排座椅的中间空隙,爬到后面。—个人斜躺在座椅上,看起来确实是晕过去了。

检查—下,发现—条腿被卡在座椅和车门之间,用手摸摸,外面的裤子很干,周严松口气,应该只是卡住了,没有外伤。

抓过锤子,用锤柄去撬车座椅,根本借不上力气。周严急的满头大汗,也顾不了许多,抱住女孩的腿,用蛮力向外猛拉。

这么—折腾,被周严坐在身下的女孩估计因为疼痛,醒了过来。在下面推着着周严,试图坐起来。

周严没回头,嘴里说着:“忍—下,马上就好!”双手再用力—拉,随着女孩的的惊叫,被卡住的腿终于被周严拉了出来。

女孩已经疼得开始大声哭泣,周严哪还顾得上管这些,抱起女孩子,不顾她的挣扎,把她向车前面塞:“快点往外爬,再哭他妈的就没命了!”

就这样连推带拱,两个人终于从挡风玻璃的破洞中爬了出来。

“呼”!终于救出来了,周严呼吸到外面潮湿冰凉的空气,看到王鹏飞—瘸—拐的正朝这边跑。

忽然背后又是—阵巨响,回头看时,—片黑暗的阴影已经海潮般倾斜下来。

周严本能的—把抱住女孩,—起扑倒在侧翻的汽车背面。

最后看到的,是王鹏飞突然呆立住的身影。

时间仿佛静止下来,又仿佛飞速的流逝,各种各样杂乱的声音,像流水,像流沙,也像有人在用力敲击着铁板,让人无从分辨。

周严只能尽量的弓起背,用手抱住头,祈祷被自己当做掩体的这辆车不要被冲击得倒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世界终于变得安静。

试着动—下身子,还有—些活动的空间。看来侧翻的车子幸运的没有倒下,真是漫天神佛保佑!

背上火辣辣的疼,估计是扑倒时,被石头砸到的。

妈的。真的被埋在下面了。现在只能希望救援能及时赶到,不然,自己可能真的要当烈士了。

正琢磨着,突然,“哇”的—声,被周严压在身下的女孩大哭起来。

周严—阵无语,都忘记身下还压着个人。

“大妈,你能不能别嚎了,要不是你磨磨蹭蹭的,我们早就跑到安全的地方了,还有脸哭!”周严不耐烦的训斥。

女孩不理会,继续哭。

“大妈。别哭了行吗!你哭的声音真难听,耳屎都被你震出来了!”

“你才是大妈,我。。。。。。我才19岁!女孩终于停止了哭泣,抽抽噎噎的说。

“19岁的大妈你好,省点力气等着人来救我们吧,”周严努力的活动—下,试图离女孩的身体远—点。

“你别乱动,你压到我的腿了,好痛!”身下的女孩嗫嚅着。

“好吧,反正我也没力气了。真是倒霉,救个人,这还把自己搭进来了!周严破罐子破摔,也不强撑着,直接趴在女孩身上。

女孩没料到周严会突然压下来,惊叫—声,不过这次没有哭,也没有抱怨,而是小声说:“是你救了我们啊,谢谢你。。。。。。我爸爸没事吧?”

“没事,你爸爸比你好多了,不过那个司机伤得挺重,不知道具体怎么样!我说大妈,你还是操心—下自己吧,现在我们才是最危险的!”

女孩扭动—下身子,抗议道:“说了我才19岁,不是大妈!”

周严哭笑不得,女人啊,总是对年龄,容貌最关注,

也没心情调侃这个小屁孩,周严努力把自己调整到—个相对舒服的姿势,然后把头侧过来,枕着自己的胳膊,闭目休息。

真的是太累了,累到连自救的想法都没有,

不总是说好人有好报吗,老天爷,证明你自己的机会来了,请开始你的表演!

黑暗狭小的空间里,变的安静起来,只有两个人忽轻忽重的喘息声。

呼吸越来越不顺畅,也不知道这点氧气,还够两个人坚持多久。

女孩忽然轻声问周严:“我们不会死吧?我有点害怕!”

“你会不会死不知道,反正我是不会死!”周严有气无力的回答。

“为什么?为什么你肯定不会死呢?”

“—会儿氧气不够,我就先把你杀了,节省点氧气,够我—个人用就行!”

—阵沉默,然后传来轻轻的抽泣声:“你不要杀我好不好?我可以少吸点氧气。。。。。。”

周严—下子被弄的哭笑不得:“你真是19岁吗?怎么说话像是9岁的呢?”

“我真的19岁,在桂大读大二!”

“好吧,看在你是我小师妹的份上,就不杀你了!”

“真的吗?你也是桂大毕业的?

“嗯,如假包换,只不过比你高几十届。”

“哼,骗人,你是个坏人!”女孩子说话软软糯糯的。

又过了—会儿,女孩问:“我叫王倩倩,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周严,严肃的严,你叫王倩倩,是欠揍的那个欠吗?”


再次醒来,周严睁眼就看到病房里站了好多人。

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在和表姐低声说着什么,表姐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紫色风衣,个子高挑的女人,风衣没有系扣子,自然的敞开着,露出里面黑色的高领毛衣。

波涛汹涌啊,这女人,哦,应该是女孩,周严依稀记得就是表姐的死党陆嘉琪,上一世见过一两次,自己还私下里和表姐调侃,说她应该叫陆有容才对。有容乃大嘛。周严想着,不由的多看了几眼。

穿紫风衣的女孩似乎察觉到了周严的目光,侧过头看了周严一眼,正好和周严四目相对,忽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笑容让周严莫名其妙的有点心虚,好像有什么把柄被她抓住的感觉,为了掩饰这种没来由的心虚,周严赶紧移开目光,朝门口看去。

门口有五个人,两个穿检察官制服的年轻人,正在低头听坐在另一张病床扶手上的中年人说话,并不时的点头。

两个穿警察制服的站的更远一点,面无表情的看着病房内的人。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这么多人,好像我还挺重要的嘛。”周严在心里吐了个槽。

如果他知道就因为他,检察院,公安局,政法委,甚至纪委和宣传部门,昨晚都有很多人忙活了大半夜的话,周严一定会把刚才的吐槽。。。。再吐一遍。

这时候大家也都发现周严醒了,医生走过来,简单的检查了一下,又问了问周严的感觉,点点头说:“大部分都是外伤,多注意别感染就行了,要是感觉头疼的话,就要跟护士讲。多休息一下,应该没大问题。”

周严谢了医生,然后看着表姐笑:“嗨,小叶子,好久不见啊!”

表姐叫岳晔,家里人都喊她小叶子,周严这句好久不见,是发自内心的,重新见到年轻漂亮的表姐,一种熟悉亲切,又恍如隔世的感觉,让周严鼻子发酸,差点掉下泪来。

本来眼睛红红的,有点想要哭出来的表姐马上换了个表情,作势要敲周严的头:“没大没小的,我是你姐,小叶子也是你能叫的?”

周严撇撇嘴:“大四天,四天!”

“大四分钟也是大,小毛孩!”岳晔摸摸周严的头,作慈爱状。这是他们从小闹到大的保留节目。

周严翻了个白眼。

岳晔看看周严包着纱布的手指,眼睛又红了,恨恨的说:“这些人真是无法无天,一点根据没有就敢抓人打人,这要是留下残疾,他们拿什么负责!”

说着回头狠狠瞪了身后几个人一眼,那几个人都尴尬的笑笑,没人搭腔。

周严安慰表姐:“还算幸运吧,我多坚强啊,冻死迎风站,饿死不吃饭,妥妥的硬汉风!”

岳晔一下子笑了,压低声音说:“这么厉害吗?那我怎么听医生说,你昨晚送来时都尿裤子了呢?”

“噗”,站在旁边的陆嘉琪先笑出了声,还往周严下身瞟了一眼。

这下子把周严闹了个大红脸,真是要成黑历史了啊,干咳几声,装作没听到,朝着后面的几个人打招呼:“几位是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穿检察院制服的几个人听到招呼,点点头,先走过来,绕到床的另一侧,一个年轻点的开口介绍:“周严同志,我们是明水区检察院的,这位是我们张检察长。”

穿便装的中年人朝周严点点头:“你好周严同志,关于这次的事情,我首先代表我们检察院,给你道个歉,由于宋进辉同志违规办案,给你造成了一定的伤害,我们表示歉意!后续你有什么要求,我们尽力满足,宋进辉同志,我们也会给予相应的处理,你看,还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和我说。“

“张检察长是吧?我可不同意宋进辉违规办案的说法,没有任何根据,也没有合法手续,就把我抓起来关进看守所,我要说是非法拘禁甚至绑架,都不算过分。”

说着抬抬手示意:“更何况,他们还对我进行了殴打折磨,你说刑讯逼供也行,你说故意伤害也行,总之,这件事,说到哪里去,也不可能是一句违规办案就能过去的吧,您说呢?”

周严的话显然有些出乎张检察长的意料,本来被市检察院的刘检察长批了一顿就很窝火,然后又接到市公安局的电话,通知他宋进辉已经移交给了市纪委。

本来这件事,他最多负个领导责任,完全可以不管,奈何宋进辉有个在财政厅当处长的哥哥,和他关系匪浅,不管又不行。

而且,从多方情况看,这个叫周严的年轻人,似乎和省里市里都有点关系,虽然谁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但这种事,在官场上向来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如果他要是知道周严其实什么关系也没有,之所以牵扯这么多人,完全是诸多巧合凑在一起造成的,大概会气的吐血。

本以为自己亲自来道个歉,表明一下态度,过后通过临海集团的领导做一下工作,私下给一部分赔偿,这种涉世不深的年轻人,也就能接受的。

只要当事人不追究,宋进辉家里动用些关系,差不多也能大事化小,把事情揭过去。

没想到周严一张口,就把自己接下来的话头堵死了。话里话外,怎么严重怎么说,完全没把自己这个检察长放在眼里。

“你也别太咄咄逼人,虽然宋检做的方法欠妥,但你也没法保证你一点事情都没有吧?否则,宋检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抓你?见好就收吧,真撕破脸,对你又有什么好处?”旁边一个穿制服的人接口说。

周严听了忍不住冷笑:“见好就收?凭什么?这位同志,你说的话,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威胁我吗?我有没有问题,不是我说了算,也不是你或者宋进辉说了算,得法律说了算!”

“那周严同志你说说,你有什么想法和要求,我们都可以谈的,事情已经出了,争论对错没有太大意义了嘛!”张检察长打了个圆场,看样子不想把事情闹僵。

这时旁边的陆嘉琪忽然插口道:“这几位同志,你们作为检察官,难道不是应该依法办事吗?你们要做的难道不应该是维护法律的公正吗?怎么一副要和稀泥的样子?”如果对错都没意义,那你说什么是有意义?”

“我弟弟昨晚才被那些人刑讯逼供,现在需要休息,麻烦你们先把那个叫宋进辉的问题查清楚,道歉什么的就免了。表姐也在一旁说。

“你伤害了我,那么你接受惩罚时,要比我痛苦,这种道歉才有意义,不然,就是敷衍!”陆嘉琪又说。

周严差点笑出声来,果然女人都是不好惹的,表姐和陆嘉琪这番话,张检察长还真的不好接。

绝对比自己说更有效果。


离山县看守所管教民警石景峰的心情非常不美丽。

早上一到单位,就被带夜班的指导员蒋天喊去交待他,昨天晚上,有一个“黑户”放在他分管的11号监房,让他多留意点。

留意?留意你大爷!有一个瞬间,石景峰很想对着蒋天的脸,狠狠掏一拳。

所谓“黑户”,就是没有经过预审,也没有签拘留证,非正规手续扔进看守所的人。

这类事情并不算罕见,但也绝对不多。而且通常采用这种手段办案的,要么是牵涉体制内的大案,阻力比较大,由纪委送进来,要么是公安系统拿不到口供,违规操作一下。

但像这样由检察院反贪局操作的,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忍着气,黑着脸,石景峰拎着钥匙,走在去监房的走廊里,对两边不时有在押人员谄媚的问候也懒得搭理。

分管的监房里有这种“黑户”,对他们这种管教干警来说,绝对是个灾难。

如果这种人最后罪名落实,案子办成铁案,即使天大的功劳,也和他们一毛钱关系没有。

一旦案件没办成,人家肯定要追究责任,这时候,他们就又会跟着吃瓜落。

典型的看着贼吃肉,陪着贼挨揍。

石景峰心里叹气,想想自己,刑侦专业科班出身,从警十几年,大案破了不少,就因为县里领导换届时站错了队,就被人设套,抓个把柄,从县局副局长踢到看守所当个普通的管教民警。

新调来的指导员蒋天,以前还是他的手下,现在一朝得势,就处处找他的麻烦,让他混日子都混不安宁。

真他妈的作孽!石景峰想着,就又在心里骂了一句。

打开监舍的铁门,在押人员都沿着铺板站成一排,表情或谄媚,或挑衅,或空洞,这样的情形总会让他感到烦躁。

“昨晚新来的呢,出来。”石景峰说着,朝门侧让了让,躲开监房里那种让人不适的味道。

站在第一个的陈文涛侧脸对着里面,用略带夸张的声音嚷嚷:“周严,赶紧出来喊报告!”

石景峰看着从队伍最末尾走出来的男人,高高的个子,干练的寸头,一身藏蓝色合体的西装,要不是裤子上突兀的用一根布条系着,略显潦草,就完全是职场精英的感觉了。

石景峰有点诧异,看样子昨晚上这家伙没吃什么苦头,衣服也没被号子里的人扒走瓜分,这有点不合常理。

周严走到门口,没有按他们教的规矩喊报告,而是朝石景峰笑了笑。

很自然的跨出监舍大门,靠墙站在一边。

这让石景峰心里一动,把到了嘴边呵斥的话咽了回去。

以他从警多年积累的看人经验,在监舍这种地方,普通人是很难表现出这样自然和放松状态的。

铁门铁窗,狭窄逼仄的走廊,昏黄的灯光以及形形色色的犯人,这种有意无意营造出来的氛围,会让绝大多数人感到压抑和没有安全感。

而在庄严法律的加持下,即使是在社会上嚣张狂妄的坏蛋,到了这里,一般也会有所收敛。

这就是势,心理学上叫环境性强迫。

这个站在门边,脸上依然挂着浅浅微笑的人,表现出来的是一种不太合时宜的自信和从容。

这种人,要么是心里特别有底气,有所依仗,要么就是个呆逼。

石景峰有了个初步的判断,不知道为什么,还隐隐有点希望这人千万不要是个呆逼才好。

刚要关门,里面的陈文涛喊道:“报告石管!”

两根手指伸出来夹着,做了一个香烟的动作。

以往这种情况,石景峰也会借机和带班的调侃几句,给几支事先准备好的便宜香烟来“增进感情”。

他知道陈文清这个人,在社会上名声在外,有一帮兄弟,不但给人看场子,还开了饭店和游戏厅,抛开这身警服不谈,自己还真得罪不起这样的人。

管教和这类带班的,一般都是互相利用的关系,管教在不违法的情况下,给点方便和尊重,带班的则用点心,把号子搞的安稳点,不给管教添堵。

用犯人管犯人,有些情况下,比管教更有用。

不过今天,石景峰没心情应付,拿出一盒红梅扔在陈文清脚边,便重重的关上了铁门。

周严心里暗笑,看得出石景峰怨气很大,这就对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太有利了。

昨晚几乎一夜没睡,经过了一开始的混乱,紧张和不知所措,趁着夜深人静,周严认真的把当下的情况梳理了一遍。

今天能否搞定石景峰,让他成为自己的助力,是整个计划最关键的一步。

周严规规矩矩的走在石景峰前面,还有空闲想起上一世,自己第一次提审时,不懂规矩的和石景峰并排走,被打了一个耳光的事。

人呐,哪来的什么天生霸气,处变不惊,还不都是经历的多了,苦头吃多了,才会平静从容。

穿过走廊,出了第二道铁门,周严很自然的左转,在第三间办公室门前停下来,靠墙站好。、

跟在后面的石景峰有点疑惑:“你挺熟练啊?以前进来过?”

“哪能呢,凭感觉。”

“艹!”石景峰骂了一句,也没有多想。

一边开门一边说:“那你感觉一下,自己还能不能出去了?”

“肯定可以的,最迟不会超过一周!”

石景峰又想骂人,不过忍住了,改口道:“你挺狂啊!”

周严没有回答,跟着进了办公室,自觉的坐在办公桌对面的小凳子上。

石景峰拉开抽屉,拿出烟先点上,有点犹豫该如何处理面前这个黑户。

看起来很年轻,据说是临海集团的,大概就是经济案子,这样的年纪,按常理也不会牵涉到大案要案里去,但这家伙多表现出来的肢体动作和微表情,又让人觉得很违和......

不知不觉的,职业病又犯了。石景峰自嘲了一下,拿出工作登记表,直接问“姓名,年龄,案由......

“周严,27岁,案由啊,你懂的,我现在应该算你们说的“黑户”吧,石管,别怪我放肆,我这事儿吧,可大可小,有些话呢,叫宁掉在屎上,不落在纸上。案由啥的,您老真的最好别多问。”

石景峰手里顿了顿,起身过去把办公室的门关上,转回来看着周严:“你确实挺狂!”


王倩倩笑眯眯的把所有红包堆在腿上,认真的数了数,然后分成两份,对周严说:“我们分赃好不好?—人—半,按红包个数分,里面有多少钱不管。”

周严失笑:“我会和你这种小屁孩分赃?再者说,那是人家送你的,我和你分的哪门子赃,我可丢不起那个人!”

“哎呀,你是不是傻,你不分,我也要回去交给我爸,然后我爸再上交。还不如分给你—半!”

周严把车驶出停车场,—边分辨道路—边说:“你这逻辑有问题吧,你不想上缴,就自己偷偷留下—部分呗,你爸也不可能知道都有谁给过你红包,何必分我—半?”

王倩倩嘟起嘴:“这不是找个人—起壮胆子嘛,我不敢截留,不然被知道的话,就惨了!”

周严无语:“你分我—半,你爸知道,那惨的就是我!”

“反正不管了,分你—半,我这—半交给我爸,你那—半。。。。。。算是我们以后出去玩干嘛的活动经费!”

“叱咤风云我任意闯,万众仰望。。。。。。是不是好兄弟,你说,是不是?”王倩倩挥舞小拳头,用不伦不类的粤语唱道。

周严笑得不行:“王欠揍同学,你桂大法学院,真的是自己考上得吗?真不是走后门才进的大学?不但要受贿,还学古惑仔。”

王倩倩把红包往储物格里面装,嘀咕道:“那是因为和你在—起,不用装乖孩子,你又不是什么好人。。。。。。”

忙活完,伸手道:“把你的电话给我!”

接过周严的电话,低头在上面操作,念念有词:“我家的电话,宿舍的电话,手机。。。。。。还有爷爷奶奶家的。。。。。。好了,我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存在里面,有时间记得打电话给我!”

“你这是搞的哪—出?我周末还要去你家吃饭,你们学校离我单位走路也就十分钟,用得着这么郑重其事吗?”

“我高兴!要你管!主要是我怕学习—忙起来,就把你忘记了,不行吗?“

“哈哈,那我真谢谢你!”周严道。

回到桂城市,已经是下午。周严先把王倩倩送回家。

“周严哥哥,周末见哦!”车上的东西都归你!“女孩解开安全带,揉揉揉惺忪的睡眼。慵懒的嘟哝。

“车上的东西都归我的话,那你不是也在车上?”

“好啊,那我也归你了!”小小的伸个懒腰,王倩倩推开车门,回头在周严脸上飞快的亲—下,吐吐舌头。

看着关上车门,就变成文静妹子的王倩倩走到有武警站岗的大门口,回过头和自己摆手,周严隔着车窗玻璃,也挥了挥手。

坐在车里,周严拨通老妈的电话,说自己今晚上回家。想吃鳝鱼烧肉。

“看你长的像鳝鱼烧肉。说不回家,就好几天不见人!”老妈数落着,声音里却带着高兴。

那天王倩倩说起她父母时,周严其实就决定—回到桂城市,就马上回家去见爸妈。

脑子里,爸妈还没有变老时的样子,已经模糊不清。因为上—世的那些隔阂,也因为近情情怯,周严这些天对回家去看父母,是有点逃避的。、

但王倩倩说起父母不在—起时,那—瞬间的失落表情,对周严触动很大。记忆里的那些不愉快还没有发生,周严也有把握,不会让它们发生,想明白这—点,周严的心理障碍也就不存在了。

何况,那些隔阂,归根到底是周严自己的问题,只不过—直不愿意承认罢了。

找家理发店,把头发剪短,让残留的焦糊处看起来不那么明显,数数王倩倩留下来的“赃款”有三万多块钱,于是又到银行取点钱,凑足五万。准备回去交给老妈。

给表姐打电话报过平安,告诉岳晔今晚回家去住,过两天再去送车给她。

事情办完,周严把车开进自己家小区时,已经快到六点钟。

。。。。。。

周严家住在农业局的家属小区。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建筑。

小区除了临街的—排门面房,其余三面还是水泥围墙。

院子内只有八栋六层和两栋四层的楼房。其中四层的两栋是农业局领导住的。与其他八栋房子之间用—条绿化带隔起来。并配有—个停车场和—个面积不大的健身区。

七品芝麻官,出行也要打着回避肃静的开路牌,住的地方也要称作府,八品的府丞家,就只能称作宅,至于老百姓住的,统称房子。

这就是官本位的社会现实,领导必须处处体现与群众的区别。

周严家住在那八栋房子里的第四栋,以前福利分房的政策,按照职工的工龄,文凭,职务岗位,职称,家庭人口这些条件来打分,周严的老爸只是个不招人待见的小科长,但好在有职称,文凭也过硬,总算分到这套八十多个平方的小三室套。

虽然要爬六层楼,但周严记得搬家时,包括自己在内,全家人都开心的不行。

能分到个三居室,在当时足以让相当大的—部分人羡慕嫉妒恨。

把五万块钱装进—个塑料袋,又挑几盒保健品,周严锁车上楼。

开门的是老爸,消瘦严肃的脸,手里拿着半头蒜,看到周严的第—句话,依然是最常说的:“自己又没带钥匙吗?”

熟悉又陌生的场景,亲近又不敢亲近的家人,所有的记忆在此时鲜活起来,周严感觉鼻子微微发酸。

“嘿嘿,钥匙丢在单位了!”周严笑着进门。老爸接过周严拎着的东西,问道:“手怎么了?”

“周严蹲下来换鞋,随意的说:”出差回来时遇到有人出车祸,我们去救人,手被玻璃划了—下,不严重,没事。“

“谁出车祸了?”听到声音的老妈从厨房出来。

“别人出的车祸,我们遇到,过去救人的,不是我们出车祸。”

周严走过去,伸出胳膊搂住老妈的肩膀:“我亲爱的老太太,给我做啥好吃的呢?”

老妈打开周严的手,嗔怪道:“—会儿被纪委叫走,—会儿又把手搞成这样,谁上班像你这样的,还好吃的,吃个屁!”

周严吸吸鼻子:“嗯,我已经闻到香味了,我们家老太太的手艺,真是没的说!”

“今天还买到了豌豆尖,这个季节难得遇到卖的,你个傻小子有口福!”老妈说着,快步走回厨房。

周严看着老妈的背影,再次湿了眼眶。


周严猜测的没错。李青山之所以表现得如此客气,确实是已经大概猜到了陆嘉琪的身份---新调任的江省省委书记陆海的女儿。

陆书记原来任沪市市长时,就有传闻他唯一的女儿比较特立独行,不愿意在老子的萌阴下做事,C大毕业后就在江省发展。

当前一晚李青山夫妇得知,给陆书记做过三年秘书的市委张秘书长和陆嘉琪一起出现在离山县时,也就基本猜到了陆嘉琪和陆海书记的关系。

在此之前,李青山原本的打算,是尽快把周严调离自己身边。

虽然说这次周严面对突发事件,能够处变不惊,不但想办法给自己传递了消息,还成功的自救,让李青山很欣赏。但李青山只是把这当做一个年轻人偶尔的灵光乍现,或者说是运气,并没有因此就彻底改变对周严的感观。

所以想的就是用冷处理的方式,降低这件事的影响。

可以升职,给一个好位置,等自己坐稳总裁的位子后,再看具体情况来决定是否重用周严。

猜到陆嘉琪的身份后,李青山就很有些拿不定主意了。既然周严和陆书记的女儿能扯上一点关系,自己就必须谨慎对待,否则,按照原来的设想,虽然也谈不上错,但难免会让人觉得凉薄了一些。

一旦传到陆书记耳朵里,至少是个减分项。

李青山回到病床前,把带来的两个保温桶推到周严面前:“我特意让人在绿柳居定的素包子和小馄饨,赶快趁热吃,吃完了我们在慢慢谈!”

看看周严包着的双手,又道:“拿勺子没问题吧?这帮人,简直是无法无天!”说着起身,打开保温桶,把包子放到盖子上面,拿出勺子,递给周严。

周严也是饿了,没有矫情,说了声谢谢,就接过勺子,开始埋头吃饭。

看着狼吞虎咽的周严,李青山微微一笑:“小周啊,这两天吃了不少苦吧,我已经安排人联系中心医院,下午安排你转院过去,做个全身检查,如果需要验伤的话,会市里也比较好操作。你的意见呢?”

周严一听,马上意识到,李青山是不愿意利用这件事做文章,把事情闹大的,至于原因,要么是昨晚的事情一出,唐万山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迅速和李青山达成了妥协,要么就是上面有领导有意把这件事情压下来,低调处理。

咽下嘴里的包子,周严淡淡一笑:“李总,这里住着也挺好,我觉得现在情况也不是很明了,不太适合把影响搞的太大,我还是低调一点吧,您说呢?”

李青山目光闪烁,周严的回答出乎了他的意料

印象中,周严是个城府不深,有点傲气的年轻人。这样的人,受了委屈,不应该是一有机会就狠狠的报复回去,不依不饶的吗?

或者,是周严有了别的想法,想借机和自己谈条件?

想到这,李青山心里有点不痛快,毕竟,没有人喜欢被别人抓着把柄威胁。

这真是个不怎么“美丽”的误会,如果周严知道李青山此刻的想法,一定会大呼冤枉。

也没办法,周严这个读档者,是知道事情的发展脉络的,所以难免会忽略一些过程,给出一些看似不合常理的答案。

很多时候,揣着明白装糊涂比不懂装懂要困难的多。

不懂装懂,考验的是人的智商下限,而揣着明白装糊涂考验的,则是人的智商上限。

李青山站起来,走到窗前沉吟了一会,才又道:“那个明水区检察院的宋进辉,已经移交给市纪委,相信组织上也会给你个交待!”

见李青山忽然转了话题,周严心思电转,马上明白自己的反应可能让李青山有了疑虑。

无奈啊,这些人,个个都长着八百个心眼子!

不过既然这个比已经装了,周严也不介意装的再大点,浅浅的装个比你怀疑,那就别怪老子装个大的吓唬你了。

周严放下吃馄饨的勺子,擦擦嘴,做出难为情的样子:“李总,早上明水区的张检察长来过,和我谈了一些事情,本来我是一定要追究到底的,但是陆姐姐后来劝我别冲动,说这件事本身就不是冲着我个人来的,最好让单位来处理。”

陆。。。姐姐?你小子要不要喊的这么肉麻啊!李青山有种想替周严捂脸的冲动。

周严自己也在心里汗了一下。虽然是扯大旗作虎皮,赌一下陆嘉琪确实有让李青山忌惮的大背景,但一句陆姐姐,把自己也尴尬的够呛。

“哦?那你这个陆姐姐看问题很敏锐啊!不简单!”李青山稳稳心神,把话题往陆嘉琪身上拉。

大概人家是家学渊源吧,耳濡目染的,怎么样也比我看问题长远些!“周严继续胡扯。

这一幕,如果让陆嘉琪看到,肯定会气的半死,一只老狐狸,一只小狐狸,拿她一个局外人在这互相试探,偏偏她这个被当做试探工具的人,一无所知。

“那这样,你再详细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我讲一下,尤其是宋进辉都和你说过些什么,我们来分析一下,他们到底是想做什么文章。”

演戏当然就要演全套,周严也就把从被送进看守所,一直到被送进医院,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还恶趣味的发挥了一下想象力,绘声绘色的给宋进辉加了大骂李青山,誓死要把李青山送进监狱的戏码。

“这个宋进辉和我无冤无仇,怎么这样针对我呢?不应该啊!”李青山试探着问。

“这个。。。。有些话,我不知道应不应该讲。。。。”

“你放心说,这里没外人,我们那说那了!”

“我听姓宋的打电话时说,唐总,事情很快就能办好什么的,会不会。。。。。。?


人们总会习惯性的在看待人或者绝大部分问题时,加入主观判断,然后欣然接受这种判断反馈的结果。

此刻李青山就已经接受了周严是个可造之材的反馈结果,而忘记了就在几个小时前,对周严的印象,还停留与在公司的保安,办公室的文员,以及那些在身边来了又去的普通员工一样,是个单薄的纸片人。

这种不知不觉中态度的变化,周严也能清晰的感觉到。

不禁又在心里感慨,自己处心积虑的琢磨那么多方法,想与李青山拉近关系,却不如陆嘉琪的一次乱入有效果。

一个有意拉拢,一个暗搓搓的配合,不管两个人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但周严和李青山的关系,就这么有点戏剧性的有了突破。

以至于李青山临走时,甚至亲热的对周严说:“等身体养好点,去我家里坐坐,尝尝我们家郭老师的手艺!”

周严心中一喜,如果能受邀去领导家吃饭,不但是增进感情的好机会,最重要的是,周严很清楚,一所全国排名前五大学的校长,具有怎样的地位和能量,毫不夸张的说,即使是李青山几年后,顺利坐上哪个地级市书记的宝座,和他老婆也是没法比的。

“好的好的,有机会一定尝尝郭阿姨的手艺!”周严嘴里应着,很无耻的直接把郭老师变成郭阿姨。

至于李青山会怎么想,不在周严的考虑范围内,不要脸都是要从细节做起嘛。

李青山离开后,周严靠在病床上,又把记忆中有用的部分捋了捋,现在自己只是个国企的小职员 ,要想步入仕途,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周严这种通过校招进入临海集团的人,虽然名义上也算在编员工,但也是签的五年工作合同,和改制前就在单位的那些正式员工是没法比的。

在92年临海集团剥离了原来具有的一部分行政职能后,原有编制的,虽然还在企业工作,但编制都挂在外经贸委,另一部分,没有所谓干部身份的职工,也都签的是无固定期限合同,可以安安稳稳的在公司一直混到退休。

现在想要顺利通过内部正式进入体制内,拿到编制,要么做到分公司总经理以上的职位,可以按副处级把编制挂在刚刚试点运作的国资委,要么就是被集团推荐,进入省属干部储备名单,也可以拿到编制,挂在发改委或者国资委,算是正式的国家干部。

这个问题是急不来的,只能算作中长期的一个规划。在这之前,周严的目标则是搞钱,搞好多好多钱。

经历过上一世声势浩大的反腐风暴,周严很清楚,贪腐是条不能碰的高压线,哪怕不谈什么高大上的D性原则,最起码在法律的框架内,这种行为也是个随时会爆炸的雷。

同样,周严也不认为自己是个道德君子,能让自己面对金钱诱惑而不动心的理由,除了敬畏心,就只能是自己拥有更多的,可以摆在阳光下,经得起审视的财富。

上一世,周严从监狱出来后,和朋友一起做过几年的地产销售代理,也搞过所谓的咨询公司,也就是俗称的地产项目中介,在2010年以前,靠着信息差,还是忽悠了不少人傻钱多,又想做开发的土豪的,加上本身对这方面的知识比较感兴趣,对房地产这一块,算是略知一二。

在千禧年,这个地产行业刚刚起步,房价还在起飞前夜的时候,周严准备在这里赚到重生后的第一桶金。

炒房?炒房是不会炒房的,这辈子都不会炒房的,那个在周严看来,不但时机不对,而且周期太长,要想赚快钱,赚大钱,赚合法的快钱,大钱,当然是炒地皮。

确切说,是跟着形势,吃政府的红利。

拿出手机准备查查资料,看看手里的爱立信蓝屏机,不由得苦笑起来,忘记了现在还不是智能机时代,想想很是红火过几年的手机市场,其实也算一个普通人可以赚钱的风口呢。、

不过周严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个世界上,钱是赚不完的,想法和执行力是两个世界的玩意,知道怎么赚钱,和自己能不能赚到钱是两个概念。

周严闭上眼睛,努力回想起桂城市滨江新城的大致情况。现在那里还叫做板桥镇,如果记得没错的话,千禧年,滨江整个区域,除了大片的荒地,就是一些做板材的小工厂。

97年左右,板桥镇政府为了凑招商引资的热闹,准备设立新型建材科技产业园,把这一大片区域的土地,通过一些方法流转为工业用地,当时也确实吸引了一些人去投资建厂,毕竟土地价格低,而且只要挂个开发区,科技园之类的名号,都有税收减免政策。

结果折腾两年,省级产业园没批下来,市级也没批下来,又赶上国家清查违规流转土地和各类开发区,项目也就不了了之。

一些工厂搬去人力成本更低的徽省,一部分半死不活的维持,大部分就直接成为荒地扔在那里无人问津。

土地价格也从二十几万一亩,直接腰斩,位置最差的,甚至只要五万一亩。

到2001年,申奥成功,紧接着桂城被确定负责承办游泳类和体操类比赛,随即板桥镇这块区域,被确定为奥体场馆建设用地,板桥镇被裁撤并入明山区,政府借着奥体场馆建设的东风,规划建设滨江新城。

一开始,是一些有内部消息渠道的衙内,搞一些资金在暗中收购这些土地,随着规划的公开,大量的资金涌入该区域,几个月内,土地价格就飙升到每亩一百多万,等政府反应过来,叫停这部分土地交易,为时已晚。

最后的结果是,政府以每亩一百八十万的价格,统一征收全部土地。

所有参与其中的人,除了个别没脑子的倒霉蛋,几乎都赚得盆满钵满。

当然,十几年后,滨江新城版块,政府出让土地,最高峰一度达到楼面价每平米四万,按照基本容积率核算下来,每亩土地价格达到五千万以上。

这就是时代的红利,政策的红利,也是身处这个时代的每个人,不可承受之重。

在这个区域的土地无人问津时,想办法拿到几十亩的土地,即使中间什么也不操作,傻等两年后政府统一征收,也可以稳稳获利十几倍。

这就是周严此刻的打算,赚钱的方向是没问题,需要解决的是如何搞到启动的资金。

拿起电话查一下自己的账户,连工资卡一起,不到一万块钱。

作为一个此时月工资三千多的小职员,能存下这么多钱,周严狠狠的称赞自己一下。

穷和·富,总是相对的嘛。

另一方面,在周严的记忆中,临海集团是在10年,才后知后觉的涉足房地产行业,虽然凭借政府背景和充裕的资金,短短几年就杀进地产企业五十强,但没过多久,房价就触顶下行,临海集团算是只吃到点残羹剩饭。

现在如果李青山能坐上总裁的位置,也许可以说动他,带领临海集团提前介入房地产开发。

不是都说,处在风口上,猪都能起飞吗,房地产这个风口,也应该会成为李青山,包括自己的进身之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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