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醒来静躺不到半个时辰,身后的人又压了上来。
殿外的刘嬷嬷和李德忠听得殿内又渐渐起了动静,对视一眼,脸色各异。
刘嬷嬷拢了拢衣襟,内心感叹:天爷呀……这都第五日了,陛下怎么还能折腾呀,郡主这细胳膊儿细腿儿的,可别折腾坏了!
李德忠仰头望天,断了根的人自然不懂房事的乐趣,但看陛下罢朝宠幸郡主,也能揣摩出一二点圣心,按陛下这架势,哪怕长阳郡主再不愿,早晚也会进宫。
堆叠散乱的锦被中,裴知砚拥着怀中香软的身躯,见她乌发堆腮,闭眸沉睡,越看越爱。
他不禁在想,若她性子软一些,对皇权再畏惧一些,或许就会乖巧温顺,一辈子待在他身边,他也不必想这种办法得到她。
可若真是这样,就不是清冷孤傲的许滢了。
待到晌午,殿门从外被敲响三声,示意里面的人午膳送来了。
裴知砚将幔帐挂起,长袍随意拢在身上,回头看了眼恹恹無力躺在被褥里的许滢,轻声低语:“媆媆,该起来用膳了。”
许滢缓缓睁眼,看见男人已下了榻,半撑起身子,扯着沙哑的嗓音道:“陛下别忘了避子汤。”
男人脊背微僵,霎时间周围宛若杨柳春风乍逢二月霜雪,寒意袭人,回头乜她,“你就如此不愿与朕有孩子?”
许滢懒得与他讨论这个话题,他俩之间不清不楚,没名没分,她若怀了子嗣,将来岂不任他予夺予求,永远没有自由之身了。
“这天下多得是年轻美貌的小娘子,陛下早些选秀,膝下自会儿女成群,又不是非臣女不可,何必说这话。”自古哪个帝王不是后宫佳丽三千,裴知砚也不会例外。
“朕当然不是非你不可。”裴知砚压抑着怒意,往床榻靠近,在她惊恐的目光中,再次覆上,“只不过郡主的滋味朕还没尝够,十日之期过半,朕得身体力行。”
将她重重地摁在怀里,勾着她的下巴,让她抬眸一直看着自己,而他欣赏着狠狠爱她的时候,她娇媚入骨的神情。
视觉和感觉上的冲击。
殿外送膳的刘嬷嬷听到里面又有了动静,端着膳食的手差点没握稳,与一旁的李德忠交换眼神,“这……”
李德忠摆了摆手,“再等等吧。”
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后了。
许滢在裴知砚的伺候下用完膳,而后便恹恹躺在床上,面庞的绯红迟迟不退,昏昏沉沉睡了许久,一会儿梦到幼时的她,众星捧月般,在御花园与宫婢们嬉戏;一会儿梦到十六岁及笄的生辰宴,热闹喧嚣的堂厅里,全是熟悉的面孔,她很开心,可没开心多久,那些鲜活明艳的笑容,一个个灰败凋零。
再然后是长安城破那日,她带着对未知的彷徨踏上逃亡之路,身后是火光冲天的长安城,前途是一片随时要将她吞噬的黑暗……
“回陛下,郡主这是……亏损……休养……”
耳畔似乎有人在说话,可无论许滢如何挣扎,也睁不开眼睛,双手也使不上一点劲儿。
到底怎么了?
难道她要死了吗?
死了也好,死了也就不用被裴知砚那个狗皇帝侮辱了……
这个念头刚从脑海里冒出来,耳畔的所有动静都消停了,仿佛刚才的说话声,都是她的一场幻觉。
垂和的红罗帐外,头发花白的御医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悬丝诊脉,手也颤抖不止,还有一旁的刘嬷嬷等人,也都齐刷刷的低着头颅,一声不敢吭。
但看立在床榻边的帝王,神情只有担忧和焦躁,完全没有因红罗帐里那句‘狗皇帝’而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