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刺鼻的消毒水味充斥着鼻尖,就在十分钟前,安宁刚刚失去了一个孩子。
她摸着平坦的小腹,眼泪缓缓地滑落了下来。
一直以来那么期盼有一个融合了他们血脉的孩子,就这么没有了......
“江太太,你不要太伤心了,你还年轻,只要养好身子还可以再怀孕的。”护士安慰着她。
可是她心里很明白。
戚言曾经说过,她体质特殊,实在不适合怀孕,就算真的怀上了也需要千万小心地保养着。
这次失去了,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了。
“先不要想这么多了,你刚刚小产完还体虚,先要进行输血。”
输血?
她血型特殊,翻遍整个A市也找不出和她能够进行匹配的人,除非是......
“哎呀,不知道我们安然身子弱吗?怎么还让她抽血啊?你们到底有没有良心啊?”
温妹珍的声音尖锐而刺耳。
她走了进来,居高临下地扫视了安宁一圈:“我瞧瞧,这不是精神着吗?我看着都已经好,也不用我们安然继续输血了吧?”说着转头看了护士一眼。
护士很为难:“安太太,这......”
安然温和地劝道:“妈,怎么说姐姐现在也病着,我们能帮一点是一点啊,毕竟我们姐妹连心啊。”
“再说了......”她状似不经意地提起,眼神之中难掩着羞涩,“那天辰希那样拜托我了,我也不能拒绝啊。”
一低头,露出了脖子上的红色痕迹。
江辰希!
安宁心口仿佛被什么咬了一口,你真的好狠,哪怕她怀上了他的孩子都在性命垂危的时候了,他还在和这个贱人鬼混?
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难道他们母子两条性命在你眼里,真的不如一个安然重要吗?
“姐姐,你可千万不要生气啊,万一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安然不咸不淡的样子,表面上一派关心,其实说出来的话就像刀子一样扎人。
“就是,到时候可别又要我们安然来献血了!温美珍冷哼道。
安宁紧紧地拽着床单,好不容易才说出了一句话:“是吗?这本来就是你们欠我的!”
“你说什么?”
“当年那件事情,你以为你们做的就神不知鬼不觉吗?”她用力地盯着她们,“到底是谁......”
啪。
话音未落,安宁就结结实实挨了一个巴掌。
温美珍惊恐又愤怒地盯着她:“小贱人,你再敢胡说八道,我现在就撕烂你的嘴!”
“怎么?你是害怕我说出来吗?我......”
她一口气喘不上来,用力地咳嗽着。
温美珍仿佛被什么刺激了一样,扬手又要打下去。
“住手!”
门外响起了一道低沉的声音。
“辰......辰希?”
江辰希一步步走来,铁青的脸色如同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带着浓烈的煞气。
“当年......”温美珍被吓得说话都在颤抖了,“当年的事......”
她扫了安宁一眼,顿时来了底气,挺直了腰板说:“当年是我们安然拼了命地把你从火灾中救出来,你后来因为受了那次刺激眼睛看不见了,我们安然没日没夜地照顾你,怎么?你小子忘了?”
她伸手抓过安然的手臂,将袖子一卷,露出了安然一截手臂。
和她白嫩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条丑陋的疤痕。
“你看看,我们安然为了你,都变成什么样子了?你当时说过的,会用一辈子来补偿她,你现在做到了吗?”
他盯着那条伤疤,眉心微微皱起。
就是因为这条褪不去的疤痕,让他心里背负了一辈子的愧疚。他一直牢牢记住,是这个女人救了自己,也使得他能够包容她做的任何事情。
包括安宁每一次和她作对,他都会因为这一点站在安然那一边。
只因为当年在他失明的日子里,有人给予了他一点点的温暖。
“辰希......”
安然拉下了袖子,楚楚可怜地说:“那件事情已经都过去了,而且我也是自愿那么做的,你不要有什么心里负担。”
还没说完,她就脸色苍白得要倒了下去。
江辰希问道:“你怎么样?”
“没事,我就是有点头晕。”
温美珍哎呦了一声:“肯定是输血输得太多了,可怜我们安然这样为别人付出,可是有些人啊就是没有良心!”
说完还有意无意地朝着安宁望了一眼。
“辰希......”见到他毫不犹豫地抱起了安然要离开,安宁难受得不行,“你......”
有太多的话想要说,可到了嘴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好好休息,我有空再来看你。”
安宁颓然地靠在了床边。
护士看着都不忍心:“江太太......”
她不由地落泪了,夫妻多年,她自己都不知道会用这样卑微的语气去求一个男人留下过。
江辰希,你知不知道,我已经时日不多了,所以即便这样你也不肯留下来多陪我一会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