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欧阳清梅姨娘的其他类型小说《通房丫头要上位全文》,由网络作家“紫苏琉莲”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沈香碗“噗通”跪下,但是抬高的小脸上,却写着撕裂般的痛楚。“回禀姨娘,其实丫头的亲娘,也曾经是一个不得志失意的后院妇人。就因为这样,所以丫头瞧着姨娘时,便不自禁地想着亲娘,内心,也就只想要姨娘活的开心,过的顺意。旁的,到是不曾有不良想法。”梅姨娘呆呆看着这个跪着无语泪先流的小人儿。小姑娘大眼睛流露出大颗大颗的眼泪,一张小胖脸儿,因为回忆而痛苦扭曲着。小身子,更是颤抖的厉害。这样的她,令她内心莫名就软了。是不是,当初她的冥儿,也曾经这样无助过……她软软抬手,轻轻摩挲揉搓了一下她的脑袋瓜。“也是个可怜见的。听嬷嬷说,你原来也是个官家的小姐。”“回姨娘,现在,丫头就只是姨娘的奴婢。”人小,却把事实分的很清楚。梅姨娘极满意她乖巧的模样,更喜...
《通房丫头要上位全文》精彩片段
沈香碗“噗通”跪下,但是抬高的小脸上,却写着撕裂般的痛楚。
“回禀姨娘,其实丫头的亲娘,也曾经是一个不得志失意的后院妇人。就因为这样,所以丫头瞧着姨娘时,便不自禁地想着亲娘,内心,也就只想要姨娘活的开心,过的顺意。旁的,到是不曾有不良想法。”
梅姨娘呆呆看着这个跪着无语泪先流的小人儿。
小姑娘大眼睛流露出大颗大颗的眼泪,一张小胖脸儿,因为回忆而痛苦扭曲着。小身子,更是颤抖的厉害。这样的她,令她内心莫名就软了。是不是,当初她的冥儿,也曾经这样无助过……
她软软抬手,轻轻摩挲揉搓了一下她的脑袋瓜。
“也是个可怜见的。听嬷嬷说,你原来也是个官家的小姐。”
“回姨娘,现在,丫头就只是姨娘的奴婢。”
人小,却把事实分的很清楚。
梅姨娘极满意她乖巧的模样,更喜欢她的回答,瞧她,也越发顺眼儿。
再与人说话,那语气,也就柔和了许多。
“且起来说话罢,姨娘不罚你。你人小,眼睛到也毒的很。姨娘呵,就需要你这样的诚恳的丫头。”
“丫头也定会当姨娘手里的如意棍儿!”这话令含笑一愣。姨娘更是不解,最后,都有点了悟过来。
这丫头是在明志,告诉她们,她会成长为姨娘想要的棍子,指哪里,就打哪里。
梅姨娘满意地笑了,眸色深沉,“嗯,好!”
知画看着那张纯真无邪的脸,还有清澈的孩童的眼,微微低下了头:此女,若能成长起来……
她眸中精光划过,暗自攥紧了拳头。
冥公子屋里,几个艳丽的,年约十三四岁的丫头殷勤侍候在旁边,另外一个年长些的,约十三四岁的华服公子身边,也围绕着不少漂亮丫头,一个个殷勤讨好,想要主动投怀入抱。上首的小冥公子,虽然人小,却是一幅声色场中极会玩儿的老手模样,一边摸一下丫头的小脸,一边又香一下丫头的脸。一张看似稚嫩的小脸上,愣是沾了不少的口脂。
只是,那化服公子只是简单瞥一眼丫头们,便再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显见的,是不怎么感兴趣了。冥公子眼神不悦地瞪向一边的小厮,吓的小厮苦了脸,赶紧想办法要找个什么样的人儿进来。
恰在这时,一道娇小的身影儿走了进来。
华服公子眸光一扫,瞥见那小人儿端庄严肃的小脸时,唇勾起一抹兴味,“冥,这丫头看起来不错。”
欧阳清冥愣神,旋即便明白过来,“原来,化喜欢这种青涩的丫头。”
说话间,他身边的丫头便赶紧上前,笑着牵起茹月的手,“小妹妹,来,服侍这位公子。定要服侍好了。”
茹月小脸依然端庄,冲华服公子微微一笑,上前,轻轻福礼……
从梅姨娘屋里出来后,沈香碗暗自松了口气。今天她出格的表现,想来,是引起了梅姨娘的关注。往后,就是怎么奋斗,把一家人赎成自由身才是。
可惜,前一世只为了那个下作之人奋斗,对于慕容候府的事情,到是关注的极少,是以这一世,好多事情也只能随机应变。
官奴,若是没有上锋的命令,轻易是无法再为良民。
但事在人为,她坚信,只要一家人团结,往后定能遇到大郝,抓住机会赎取自由。
这,已经是她和茹月,母亲以及蒋爷在内的重要奋斗目标。
晚膳后,沈香碗象往常一样往院外去。
姨娘和公子这会儿都会聚在一起喝会儿茶,这个时候,也是别的奴才们可以散步的时候
象往常一样,在经过一个神色淡然的妇人身边时,俩人相约着慢慢到了一片阴影处。
“茹月今天侍候冥公子,怕是不太好,归来时,走路都有些不稳。神情,更是哀伤的紧。”
“……”心,咯噔一下,沈香碗暗自攥紧了拳头,好半响才能呼吸。“娘……”
“叫我宜婆子。”
“是,宜婆子。”沈香碗的心在颤抖。
有娘不能认,有亲不能亲,这就是她们的现状。
“我会得机会瞧她去。你以后尽量远离那位冥公子一些……咳……”
宜暄心有不忍,可,这些残酷的事实,她必须要让女儿清楚。
沈家败落了,还不能一家人出入为奴。为了能与子女在一起,她舍弃了珍藏已久的宝物。买通牙人,把他们当成是陌生人聚在一起,并且专门打听到这一家权势较大的候府之家,入府,以图后谋。
可是,选择了这一条路,前进的路上必然充满血腥。
然则,她们的命,只能在没有路,全是野兽的荒林里践踏出一条新路来……
沈香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屋的,只是通过断续的话,得知茹月前些时候,曾被伤了元气。而更多的消息,则是她们这一批新近入府的奴才,有不少都被玩死,或者是玩残。
“那些被玩的略残的家仆,其实有不少是可以利用的。我会嘱咐一起进来的人,令他们多照看,引着她们一些。只要给一盏明灯,这些人……其实也可以走的更远的。别小看这府里的任何一个人,合适的时候,他们会给我们带来难以想象的作用。只有我们闯出一条路来,以后茹月,还有最近你们瞧见的阴影的事情,才不会着落在我们身上来。所以丫头,这一条路,你必须挺直腰,笑着走下去……”
亲娘也就是现在的宜婆子的话犹在耳边,脑子里面纷乱的很。回屋后,用冷水浸了浸脑袋瓜,才理清了一些思路。一想到茹月,那个当初自己从残冷男人手里救下的小猫儿……她的心,又一阵阵抽痛。茹月于别人,只是一介奴才,于她,却是情深如姐妹。
此次据说冥公子招待的客人,把茹月单独留下来两柱香的功夫。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人能详细知道,茹月好转后,也只是冲宜婆子纯真的笑……
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丁点影响。
但沈香碗知道,以茹月的脾气,轻易不会显露出情绪来。
她心焦,想要知道茹月到底好也不好。在这其中,办事也招得含笑略有些不喜。
这一天,好不容易得了信儿,知道茹月要去侍候赵婆子,便也悄悄潜往赵婆子的屋子。
当人奴才,并不是只侍候主子便好。
象她们这样的份位低,新来不久的丫头,往往会被老人叫去侍候。
美其名曰“调教!”
实则,是侍候这些资格老的人,随便,敲打一番。
茹月和她,都没有逃脱过侍候赵婆子这样的老人。
屋里卧榻上,赵婆子半倚着美人榻,享受着茹月不轻不重的捶打,“上一次,那位公子对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茹月长睫轻扫,轻“喏”了一声。
“哼哈……”可是,转眼功夫,茹月手腕上就被针扎了一个,血珠子随着针尖儿拔出来,赵婆子满意地吹了吹针尖。“与人说话,走心点儿。”
茹月颤抖着大声轻应,“喏……”
“啊……”又是一针扎来,茹月痛的不敢抹泪,只是匍匐在榻,榻上,婆子如看蝼蛄一样,轻慢地吹了吹针尖,“应声,太小,主子听不见。太大,是不敬。”
“喏……”这一次,可算没被戳中。但茹月内心却深恨不已。她们这一批拔到林副管事治下的奴婢,死的死,伤的伤,残的残。就算是她百般殷勤,也被各种挑剔。再任由这个林副管事上位取替原来的管事,她们的境地……怕是堪忧!
“咱们做奴婢的,不都是这样过来的么。但凡主子们高兴了,那咱们就做的好。若是一个不喜,咱们就得舍了命。看你小小年纪的,到也是个明慧懂事儿的。往后,嬷嬷有好事儿,自不会错过你的。”
“嬷嬷误会了,上一次那位清风公子,他就只是让我扮演了一个妹妹的角色。一直要我管他叫哥哥,还非要喂我吃了点心,才放奴婢离开。”
“哦……”赵婆子疑惑地瞅着她,似乎不相信这个理儿。要说来,人家主子们在屋里具体怎么做的,她们当奴才的再怎么着,也不敢轻易去窥视。现在茹月如此讲,她也就没再多说。
“乏了,容我先眯一会子。”
“是,嬷嬷。”
茹月小心为她打着扇子。
看着赵婆子睡熟了,这才掩上小被子悄然离开。
才出了院子,便被暗处窜出来的一只手狠狠拽着往树林里面拖。
“茹月是我。”
看见来人,茹月暗自松了口气。
她反手握紧沈香碗的手,“小……胖……轻点……”
“小胖子!”沈香碗纠正了一句,茹月涩然一笑。
“你的手……”看着上面明显淤青,还泛着红肿的几个小点点,沈香碗气结,“那老婆子又虐待教训你了!”
茹月轻轻摆手,“无妨的,我这还算是好的。据说,昨儿个侍候她的小利,被打的趴在榻上,饭也没的吃,腿,也略有些坏了……可怜小利才不过七岁呵。”
这话,听的沈香碗张着嘴,再说不出话来。其实,最近看似挑了不少的奴才,然则,好多都被虐待的极惨。活着的,也都是伤痕累累的居多。
“最近府里,林副管事据说要升上后院总管事了,所以她下面的人……就嚣张了些。在我们新人面前,想要得脸儿,树威的时候较多。且忍耐一番罢。”
沈香碗冷笑,“忍耐,何时是个头儿。她们所有人都认为那人会坐上后院管事的位置,如若坐不上去呢?”
茹月震惊,“小丫……你是想?”
沈香碗微微点头,“与其让这样一个残暴的后院管事上位,到不如,在她没上位的时候,把她拉下来。且容我们再细相信,总会有法子的……”
俩人沉默着,一起潜行到前面距离径道较远的树丛下。在这候府大院儿的,就算要说个私已话儿,也须得藏着掖着。
才刚猫到这么一个好的地方,便听到前面不远处树传来斥骂声,以及闷闷的哼哧声……
沈香碗回身,看着小娃手腕上的那套珠子,瞳孔微张。阳光下,小娃手里的珠子散发出耀眼的红。白玉珠镶嵌着暗红的那种,光滑,玉润,略识货的人,便知道这腕珠不简单。
“为什么?”
小娃眼神凄然看向远处,那儿,是今天沈香碗解救她的地方。
他唇形蠕动,却只发出了呜咽的声音。
“我知道了。”
没有再多说,沈香碗上前撸过他手上的珠子。在褪下的瞬间,小娃条件反射地伸手,一把抓住了腕珠。
接收到沈香碗漆黑瞳孔慢慢扩散的嘲笑时,又曲了曲指头缩回小手低头嘶声呓语,“你……带走吧。”
说完,小娃转身,一拐一拐地往屋里去,最后,越走越快,似乎怕人从身后把他拽回来一样。
手,慢慢攥紧手里的腕珠。
哪怕才从小娃手腕上褪下来,可这珠子仍然沁凉入骨。
珠子入手略沉。
粒粒晶莹剔透,只是摩挲着,便觉得心静气宁。
不用多想便知道,这一串珠子的功效,怕是极为不凡。
至于材质,就算沈香碗也没能认出来。
“到不是个蠢的。”
嘀咕一声后,沈香碗心情沉重转身去找了那个统管新进小厮的李管事。
到的时候,李管事正在屋里享受着小厮们的殷勤侍候。
有个七八岁的娃子手不稳,才把茶颤了一些。便被那李佳笑着狠狠一腿踹到地上。反身,搂着刚才偎依在他怀里的小娃亲了一嘴,“看看,这就是不上进的奴才的下场。”那小娃吓的面色惨白,被李佳又趁机摸了一把。
地上,可怜那小娃抽搐了半天后,才勉强从地上爬起来就跪趴在地上,不断磕头求饶……
沈香碗无视这一切,微笑着把手里的那串腕珠呈了上去。
“李叔叔就是个有福相的,府里的夫人奶奶们,无一不夸奖你老。就算是嬷嬷婆子们,更是个个都说道你老最仗义,也最有祥云福气。”
她小嘴巴不断说着好话。
那李佳笑眯眯的看着极和善,呵呵笑着,接过那串腕珠。
“到是个不错的物件儿。你一介奴才,才来不久,便得了如此的赏赠,想来,是有了大的机遇罢。”
“呵呵……所以说这一切都李管事的福泽加身的缘故。若不是前些时候可巧遇着了你老,丫头何来这般福泽呢。既然是讨了管事的福,自当是把这运转回给管事的才好。”
“哈哈……”
这一下,李佳是真听的高兴了。
他伸手,摸着沈香碗的小脑袋,伸手拧了拧她的胖脸蛋儿,眼神,划过一丝兴味,往她下巴下扫去……“说吧,想求李叔叔何事?看你这小胖子是个讨人喜欢的,李叔叔我今儿就开个例儿,为你通融一番。”他胖眼睛微眯着,精明的让沈香碗心里发颤。却仍强自打起精神嘻笑着。
“事情是这样的,其实这珠子呢,不是我讨来的……这一点是我欺骗了李叔叔。原是那总与我做对的一个丫头,她有个弟弟在你手下当跑腿的。好象天生身子骨儿有些弱,所以……”
她这一提,李佳就知道是谁了。
“你是说那个新来的病弱啊。我还寻思这几天不行就弄走得了。既然你这丫头带了人情来求,我且看在你乖巧的份上,就……”
他不再说下去,只拿眼瞅着沈香碗。
沈香碗赶紧凑过来。
“就烦请李叔叔安排一个不得宠的,也极不讨人注意的某位主子的院里。和我做对的那丫头说了,但凡保着那小子的命儿,她也就没旁的要求了。”
李佳看着手里的腕珠,再惦了惦。
确实是串好珠子。
“安排到不容易被打扰,极易被忽视的少主子的身边……”
李佳笑了。挥手,“丫头,且下去吧,李叔叔自有安排。”
听他说来,沈香碗又笑着奉承了一番好话,这才有意无意地说这一次狠狠敲诈了那坏丫头一笔云云……
被她绘声绘色说到那坏丫头变脸的样子,李佳哈哈直笑。
等到沈香碗起身离开后,李佳才敛笑,“到是个有点儿意思的小丫头,我到想瞧瞧,你能走多远。”这丫头,还有那个才进来的月丫头,一瞧就不是个笨的。对于机灵的,又懂事儿的人才,他还是会给几分人情的。
展开手里的腕珠,越是详细研究,越觉得这珠子不凡,他又有些意动。“来人,把新来的,那个叫什么全子的娃给本管事叫来。”
是夜,沈香碗怀里揣着一块包头,还有一点肉片儿皱眉,还是往明榭苑去。
小九一个人呆在黑暗的屋里面,眼睛紧闭着,想要拒绝那些老鼠啃噬木头、骨头的尖利声音。
“嘶……”
“嘶……”
可任他怎么捂住耳朵,这些刺耳的声音还是不断传来。
“卟擦……卟擦……”
老鼠牙齿啃在骨头上的声音,令他想起当初最疼他的嬷嬷死后,没有人掩埋,好多老鼠趴在她身上,一直啃噬血肉和骨头的声音……
“不……不要……走……”
他尖叫着挥赶,有一只老鼠受惊嗖地窜到他脚下。
“啊……”
他受惊赤脚想跑出门,却被地上的不明物件绊倒。
“嬷嬷……”
瘦弱的小在地上疯狂抓扯,想要扯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一只手在这时候把他搀扶起来,“怕什么!”
沉稳的,略冷的声音,却令他快速安静下来。
他呼呼喘息着抬头,任由她把自己扶起来。
沈香碗扫一眼那些还在四下逃窜的老鼠,以及,屋里的一股秽气。
皱眉心叹,这真是一个可怜可悲的少主子。估计,偌大的府里也就是他才这般凄凉。
难怪人说落魄的主子不如奴,在大户人家,象九公子这样的人,绝对不会是唯一的。
“把手洗了,身上收拾干净,些许个小东西,你越是怕它,它就越是跳的欢,啃的凶。人至善被鼠欺,人至强,敌自退。”
小九呆呆看着她,藏在那绺乱发下的明亮大眼睛,流露出一丝恍然,又有一丝愤怒。不露声色把他这些收入眼底,沈香碗暗自吁了口气,这小儿虽然话少,但脑子并不笨。
沈香碗细心替他把手指一根根擦拭干净后,这才从怀里把一些藏起来的食物取出来。
“饿了罢!且吃一些。”
小九欣喜接过食物,疯狂咬食着。看他吃的狼狈的样子,不难猜测出,这些日子,怕是一直没吃饱过。
小九吃完后,就任由沈香碗开始替他收拾身体,解开衣服,为他清洗小身子骨。
却发现瘦弱的身上伤痕累累不说,青紫肿胀也布满了全身。她手指落在他身上,小家伙就会颤抖几分。
暗自攥了手,她肉乎乎的手,在他后背,身上或重或轻地搓揉着。
小儿的脑袋,一点一点的,慢慢倚到了她肩膀,并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看着他甜美又安静的睡颜,沈香碗眉色一冷,突然伸手狠狠搓他的脸……
东辉城南坝子,一大早的吆喝声,叫卖声络绎不绝。
这儿是出了名的奴才市场,但凡是来往的宾客,需要一些仆妇奴才之类的,都会到这儿来相看一番。更因为东辉城是出了名会调教奴才的地儿,是以这个地方的奴仆生意几乎是全国最兴隆之地。
“嘘……”
又有几辆马车停在官道中间,还没有招徕着客户的牙公牙婆子们,都精神抖擞盯着为首那辆暗沉香木打造的马车。就冲这车的木材,有经验的人便能知道,这车里的人,非富即贵。
“这位官人来挑我们家的奴才吧,我这儿的人是本市最出名的奴儿,更有官家出来的大家小姐,打小就调理好了的呢。”
车里的人还没出来,便有一个宏亮的嗓门儿在牙公们身后响起。
众牙公听着这个大嗓门儿,原本的兴奋,立马就黯淡下来。有人嘀咕出声,“想不到,那马家的牙婆又来了。有她在,咱们哪还有生意啊。”马家,是这一带最有门道的牙婆子,但凡有好奴仆的人家,她都会第一时间知道。
且,与各大官家的生意来往,更是频繁的很。若是哪家吃了官司,要发落人员啥的,这婆子也总是第一知情人。是以,一般的人家,压根儿就抢不过她家生意。
停靠的车稍颤了一下,一股莹香绕来,珠帘终于被掀了起来。
伴着环佩轻脆声响,一只暗叠梅绣镶宝珠的鞋子踏了出来。
“此处,便是人市啊。”
从车里出来的贵公子年约十岁,一双丹凤眼微微往上挑起,四下张望了一番人市后,勾魂略清亮的眸,透出几许兴味。
他跳下来后,从车里又陆续出来几位瞧着就教养极好的丫头,一个个美的跟从画中走出来一样,大方,通身气派富贵气逼人,明眼人儿只略一瞧便知是世家才能调教出来的奴婢。
这些丫头一个个俏立在年轻男儿身后,一双双含笑的俏眼儿含情脉脉看着他,侧身福礼,静静环立,端庄,大气,又不失高贵典雅。艳丽四射的小姑娘们,若不是都着丫头装,随意一个走出来,便会让人觉得这些人是哪家的少奶奶。因着这一帮人的到来,整个嚣闹的人牙子街市,在这时候声音也不自禁小了许多。
那方十岁左右的小男人四下瞧了眼,菲薄的唇勾出一抹邪坏邪坏的笑容。他人确实是长的俊杰出挑,偏生,那双凤眼却径往年轻姑娘身上扫。小小年纪的,就有了些许纨绔之态。
左近的地方,有不少的漂亮小姑娘并排站立在那儿。
那少公子灼热的眼就象是粘在这些姑娘脸上,瞧着漂亮的,便会啧啧两声,再兴奋地一挥扇子。“这个,不错,那个,也不错。”
就他扇子指点的功夫,便有好几个瞧着年纪大小不一的姑娘被挑了进来。在他身边,一个年长些的小厮看他挑出一个来,便会奉承一句,“公子好眼力,公子就是会挑人……”
“咦,这儿还有些小姑娘啊!”走到右边儿,也有不少的小姑娘静立在人群中间,这一群人虽然还是仆人,可不知道怎么的,总感觉,这些人都极干净,也极有素养。那早前嗓门极大的婆子巧笑着迎上前,“这位公子爷,这些个奴才,全是婆子我打各处收来留着,只为你们这些贵人准备的哟。瞧瞧,这些人都干净利索,长相也是各有千秋。咱不是吹的呀,这整个市场,就咱这儿的人看着最干净顺眼。要论调教,我若是论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就算是挑剔的含笑,这会儿也不得不承认这婆子说的没水分。毕竟人摆在那儿,你纵然挑剔也挑不出毛病来啊。
在这人群中,有两个看起来年纪只得七八岁的小姑娘,一个长的脸儿圆圆,眼睛黑亮黑亮的格外引人注目。
在那年轻小公子挑人的时候,小姑娘还乖巧的冲他笑了笑。
原就长的圆乎乎的脸儿,这一笑,那嘴角边的两个漩涡儿,深的就象是能盛酒一样。
更重要的,那双黑黑亮亮的眼睛,因着笑变的弯弯细细,一张小嘴儿更是扬起漂亮的弧度。整张脸,因为她这乖巧纯真的笑容,变的生动活泼起来。就仿佛,这全天下所有的全部洒满在小姑娘的脸上。
喜庆,乖巧,好欺负,好养!好性子!
挑人的欧阳清冥看着这小胖姑娘,只有这些印象。
“你,眼睛会说话的小胖子,到小爷这一边来。”
那小姑娘瞧着他,笑意更干净明澈,浑没有即将为人奴才的黯然感。
“这位俊郎的公子爷,你是叫碗儿吗?”
小姑娘声音脆亮,跑过来的时候,小胖胳膊都跟着身子在颤。虽然小圆脸儿,小肥肉儿的,但是,五官看起来还是极清秀,一双眼睛清澈透亮的让人想要污染一些旁的颜色。
在她靠近的时候,年轻公子毫不考虑地伸手就拎她的小脸蛋儿。
“哟哟,这小肥崽儿手感真是不错。让爷摸摸,看看够几斤几两的!”
不远处,有人猥琐地笑。
更有人轻笑,“其实,有些女童玩儿起来,确实是别有一番风味。”
这一群奴隶群中,一个风姿卓绝的中年妇人,眼神追着小姑娘,流露出一缕无奈,几许担忧。最终,又垂头,攥紧了拳头静静站立在人群当中……
“公子,你想挑婉儿吗?婉儿除了会吃饭,还会做很多别的事情。”
小姑娘继续扬着甜甜蜜蜜的笑容,丝毫没避让开贵公子揉搓小胖脸的手。
“对,挑你了。”
贵公子又扯了扯她小胖脸儿,最后,手指往她嘴巴边儿凑,“这小嘴儿,看着就肉嘟嘟的,小爷我喜欢。”
人群中,那个中年妇人身体都因为他这……有些个不雅的动作颤了一下。
“小胖子……”不远处,一个不悦的声音冷哼出声,再度引起了年轻公子的注目。待到看清楚那小姑娘的细柔瓜子脸儿时,他和随行的一群丫头眼睛又亮了。
“咦,这姑娘长的也不错,长大以后,肯定是个美人胚子。咱们府正好需要这样的丫头。”
“没想到,这地儿的小姑娘长的真是好啊。显见的,咱们公子爷此次是真能替咱几个把人敲定了罢。”身后,紧随欧阳清冥而来的含笑轻声嘀咕。
“可不么,小公子就是个皮实的,愣是要来抢咱们奴婢们的差事儿。”
“爷儿爱抢活儿做,咱们当奴婢的欢喜应着就好,你呛这些声儿做甚。”如意低声斥含笑,吓的她吐了吐舌,又乖乖俏立有人群中。
“这个看着不错的妇人,也要了。还有这个,看着可以当个婆子使唤。”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这一群人里面,挑了七七八八,只剩下一些年迈的,或者是太弱小的奴才站在风中。场上,一个老者看起来格外的显眼,还有个瘦弱的小子,虽然他努力挺直了腰站在那儿,但青筋繃出的脸色,还是让人觉得这孩子怕是身体不怎么好。
“好了,就这些人了。”欧阳清冥瞟一眼挑来的人,以府里新近要添加的奴才人数,这些人也差不多了吧。
“这位俊公子,婉丫头可以带走一个人吗,放心,他不要你的工钱,丫头拼命干活还他的赎身银子,只求俊公子你把他收走可好。”
“公子?不妥!”含笑轻声告诫。
做奴才,最忌讳的,就是拖家带口。这小姑娘要带人进府,当府里是流人院么。开了这个先例,到时候府里的奴才们都破了规矩怎么办!
“丫头求公子,若公子不愿意,丫头也不进府,公子,你行行好,收留了这位老公公吧,他虽然有只眼睛瞎了,可是还能干活的,绝对不白吃你们的饭。而且,有了这位老人家,丫头只会更乖巧做事的。”
说完,小姑娘砰砰在地上磕头,再抬头时,额角沁出了红印子,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蓄了一行泪珠儿……
“小婉丫头啊,不用管老头子我的。”老头跟着跪在胖丫头身边想扶她。却被小丫头紧紧握着手,“不,爷爷,你是我最亲的人,我不能放任你不管不顾。哪怕,我跟你认识不久,但若不是你,丫头早就死了。你就是我爷爷一样的人儿。”
安慰完,她又砰砰冲欧阳清冥磕头,“公子,求你,只要你愿意收留我爷爷,怎么着丫头都答应的。”
欧阳清冥眯缝着眼,眼神落在老头身上,又落在小姑娘身上要,听着怎么着都可以时略有些意动。一边,含笑虽然不忍,但还是直言劝说,“公子,还望三思,你在府里,可不是太得大爷的看重!”若是再招了大爷的厌恶,到时候地位就更不妙了。
她不提还好,这一提,欧阳清冥就想到了自己在府里的那些左右都不是的日子,表面光鲜亮丽的少公子,又有几个会知道他底下的黯然呢。想着府里那些人捧高踩低的嘴脸,当下犟脾气涌上头来。
“任我如何做,也不得他喜欢,那索性就任性一回又何妨。咱们府里,不是还缺个敲更鼓的老头么,正好,这老头瞅着眼瞎了一只,晚上出来敲更鼓儿,恰恰好。最重要的,可以用来吓人啊,哈哈!”
含笑不言语了,旋即眼一亮,“对,对,我们府还缺少一个敲更鼓儿的老头儿,这人,正是送来敲更鼓的呢。”
那胖丫头听到这,立马就冲欧阳清冥几个再度磕头谢恩。“多谢公子收留我新认的爷爷,多谢姑娘心肠好。”
含笑冷哼一声,看这胖丫头的眼神儿颇为不善:“要谢就谢我们家公子心地好,往后,你就用心做事报答公子罢。”
“是。”
她这一厢应好后,人群中,早前被几个人都称道秀气,漂亮的那个小姑娘,却在这时候意外跪到了欧阳清冥面前呛声。
“这位公子,我瞅着那位小弟弟也是个跑腿小厮的料,索性,把他也收走可好。”她话落,抬手一指不远处一个看着极瘦小的男娃,满脸严肃陈情。
这一下,欧阳清冥的面色就不怎么好看了。前面一个求情的来了,这个可以勉强接受。再来一个还没入府的人还要破例,当他是什么了!
含笑更是嗤笑出声,“哟哟,可真是给脸了呢,还没入府,就学会安排主子行事了。这一个两个的,牙婆啊,你这调教的一手好人儿哟!”那牙婆子低斥,“你个没想眼力劲儿的,哪有这般作乱,赶紧给公子姑娘们道歉。”
纵然被喝斥,那长相秀丽可人的小姑娘也是高傲抬头,阳光映在她脸上,白皙的脖颈看起来跟玉雪豆腐一样。她虽然只得十一二岁左右年纪,可这会儿却也初见卓绝风姿傲骨。夽磕了个头,一脸诚恳笑容看着欧阳清冥,“公子,她可以提出请求,奴婢,也可以提建议议的不是么!”小姑娘亮灿灿的大眼睛,还有一直处变不惊的态度,令欧阳清冥来了兴味,“理由?”
“若是说理由,我如果说就单纯瞧她不顺眼儿,公子可信?”
欧阳清冥兴致更高,“哦,看不顺眼儿,说来小爷听听!”
“我看不惯她借着自己长一张胖子脸,没事儿瞧人就给三分笑,哄的人人喜欢,个个儿跟着她打转转。你说你吃了饭长一身的肥肉也就罢了,为何还偏偏要卖乖取巧的,瞧着就令人生厌。人小,脑子到也不小,鬼灵精的让人瞧着就记恨。”
这小姑娘年纪也不过七八岁,但是话说的极顺溜,话语间,更是不满地噘着嘴儿,一幅小辣子俏模样儿。
欧阳清冥瞧的兴致越浓,抬眸打量了一眼她所指的那个弱小童子。其实,人长的也是满清秀的,就是身量略瘦小了些。但是在大户人家,有时候就需要一些这样的小厮之类。“要说,那小子到也勉强可当一个小厮,跟个腿儿什么的。含笑!那就把这娃子一并带走吧。”
含笑不解,“公子,何苦如此行事?”
欧阳清冥冷冷瞥她一眼,“本公子行事,还劳不着你一个奴婢说教。”
被他锐冷的凤眸一扫,含笑讪讪退下。她越矩了,哪怕这位公子再怎么不受宠,他也是正经的主子。更何况说,这一行挑人的人,还是梅姨娘,欧阳清冥公子的亲娘。
想到这儿,含笑赶紧敛了旁的谋算,赶紧福身敛礼,轻声应喏。
也不知道安排是不是故意的,这一行上马车时,胖丫头和那个刻意要与她做对的姑娘,还有她们各自挑的人儿了,都给安排在一辆车里。
如意瞧着这安排,便知道这是公子的顽劣心思又犯了。
她眼神微闪,把此行挑奴才的事儿详细汇报给了梅姨娘。
雍容华贵,风姿卓绝的梅姨娘,哪怕欧阳清冥都十岁了,但是艳丽依旧。听完后,眸色微冷,“且派人暗中瞧着那俩个丫头,我总觉着不得劲儿。这些人,就象是掐着冥儿的性格行事一样,那孩子是个叛逆的,这些人,也恰恰好的上演如此一出戏码儿……”
如意赶紧诺声轻应下去。
她们欧阳府这些年越发势大,挑奴才也得小心谨慎些。
梅姨娘之所以会主动承担下在此处招人的想法,其实,也是想培养自己的眼线。毕竟,府里现在都是另外几院的人。
若是在此处都被人暗算了去,没的教人笑话了去。
事后,梅姨娘把欧阳清冥叫来教导一番。
这位放荡不羁惯了的冥公子则是嘲笑自己亲娘。
“左不过是挑几个奴才,且还是在这西北之地,哪有那么多坏心眼儿的人算计着在此处安插人员。若真的有那犯乱做怪的,打死扔了就是,姨娘这些年越发胆小了。”
被儿子这般鄙视,梅姨娘半响无语。她想想告诉他,有时候一个小小的奴才,若安置不妥当,便会让大局满盘皆输。可是,看着儿子那不屑的神情,她强行把这些话咽了回去。
车里,早前在人前还乖巧可爱的胖丫头,这会儿全然放松下来,她无力地倚在车架上,一张小脸写着放松,大眼睛却又流露出些许的伤感。
“小姐……”早前跟她说看不惯她的那个姑娘,此时却是轻声呼叫。
沈香碗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又伸手抚了抚那瘦小娃子的脑袋瓜。“幸好,我们还能在一起……”
最后,她倚在年迈的独眼老人怀里,“蒋爷,咱这几个可算是在一起了。”
蒋爷笑着抚了抚她脑袋瓜,“劳你费心神了哩。”
沈香碗涩然摇头,“无妨,谁叫咱们家遇到如此大变故呢。好在,几乎都还能聚在一起。可见,那锭银子换来的消息,还算是可靠的。”
这话说的她和俏丽丫头都相视一眼,最后一起松了口气。
如意和梅姨娘所猜测的真真不假,她俩人,还真就是演戏给欧阳清冥等人瞧的。
真实的,当然是想带走亲人们。
“小姐,从此以后,你我怕就得针锋相对了。”那个一直与她做对的丫头,眼里嚼了泪,轻握着她手,神情哀戚不能自抑,眼泪,更是大颗大颗往下滚落。反观胖丫头,到是沉着冷静了许多,拿着手巾子轻轻替她擦拭了眼泪珠子,沉声象个小大人似地安抚她。
“茹月,咱们起码还在一起,谢谢你还把我当成主子。只是,从此以后,你我必须是同等身份的奴才,记住,我们只是……这候府里的一个普通的奴才。”
小姑娘狠狠攥着她手,说的斩钉截铁,一边苍老的老人,听的悄悄低下了头……他家那位大人,可真是害苦了这小小年纪,就不得不强自懂事的小可人儿哟……
从美梦中被粗暴弄醒,小九双眼迷离。
直到,迎上那双冷嘲的眼眸,他一下子坐了起来。
“你能依靠的,永远是自己。”
看着那个冰冷的背影,小九攥紧了拳头,小嘴不断翕动着。直到,沈香碗消失在院门,他才噗地倒下。“我……不相信你这么冷漠……”
可是,一想到那双冷漠的眼,还有她义无反顾的离开,小九颓然一笑,“我能依靠的,永远是自己!依靠……自己!”
八岁的小九,在这一年,试着靠近亲近他瞧着舒服顺眼的人儿。
却被他看见的希望狠狠搓醒。这个冷酷的事实,令他明白,求生的路,只能靠自己。没有任何人的肩膀,是可以依靠的。可是,他还是不解,为什么小姐姐会救助他,又这般冷漠对待……
虽然迷惘着,但是,他还是期待着她每天悄悄的靠近。
或许,是小姐姐给他带来了生的希望。也让他,想要活着,看到小姐姐发自内心的甜笑。
第三天,向来不怎么管顾他的李管事,居然派了一个跟他一样瘦弱的小厮来。
“李管事的说了,这个小厮从现在起,就是你的伴读,兼长随。旁的婆子,还有丫头,等到九公子年长一些,再为你配来。”
看着那瘦弱小厮与小姐姐一样的眼,小九内心暗自窃喜。
麻木的他,等到那些人走了,这才慢慢走向那个瘦弱的小儿。
“见过……公子……”
迎着那双卑微胆怯的眼神,小九仿佛看到了自己。
他略抬高了下巴,“从今天起,你就叫小灰吧。”
“是,谢……公子赠名。”沈从楠知道,从现在起,他就不再有大名沈从楠,小灰,将是他在这一府里最新的名字。
看着这簌簌颤抖的小身子骨,小九伸手,慢慢牵向他,“别怕,我还在这儿!”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令小灰差点掉了泪。到这府里这么多天,不是被管事踢,就是被婆子骂。
哪怕是小厮丫头们,也逮住机会就打骂他。何时,象今天这了被主子垂怜。
他眼一红,眼泪啪嚓啪嚓往下掉落。
“从现在起,你和我可以一起活下来。”小九暗自发誓。这一刻的他,虽然小手一样的瘦弱,但小七却觉得,这一只手,有力的很!
是夜,沈香碗从李管事有意无意漏出的口风中得知此事,也是愣了好半响。冥冥中,真的是天注定。
她只是一时怜悯,出了手,并且有目的要了人家的腕珠。现在,却因为那一套腕珠,让小七靠近了九公子。
借故在院里散步时,与亲娘,现在改名叫宜婆子的,看似淡然站在凉亭中时,俩人轻轻诉说。
“婉儿,多关注九公子,为了小七。娘现在无用,只能在后院做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宜婆子语气涩然,她这当娘的无用,反过来却要求助几岁的丫头,帮助同样幼小的病弱儿子。
“是……”
为了小七。
所以这位九公子,也是她现在须得关注的对象。
可是,要怎么关注!
在这时候,沈香碗和茹月,还有宜婆子都清晰地意识到。
没有权势,在这后院中,所有小人物的命,随时随地都会被人拿捏住。
主子们可怕,一个心情不好,便可能迁怒下人。
但是,那些管事婆子,还有资格年长的老奴们,才是最可怕的。
没有一定的震慑力,这些人可以随意拿捏他们这样的小人物。
机会,总是给有准备的人。在管事交替位置越发激烈的时候,眼看着林副管事就要提升上位。这一天,沈香碗却被叫去服侍刘嬷嬷高管事的。
那位,前任后院总管事。据说行事雷厉风行,也是曾经现在后院管事二夫人的得力干将。
据说,这人残暴无情,据说,这人常年神色没有旁的表情,据说,她一言一行都带着冷酷……据说,她一直独身一人,哪怕是当年的亲人,也被她快刀斩乱麻杀死……据说,她病倒后,就没有人愿意去服侍她。因为她全身都散发着一股糜烂的气息,更有一股阴冷气息萦绕。总之,现在林副管事那边的人,是不会被派去服侍她了,因为她即将死亡。
现在能挑去服侍的,全是一些才来的新人。原本,这样的差事落不到才在姨妈身边得了脸的沈香碗身上,本来是给了与她一起的丽丫头的差。是她主动揽了过来,让丽丫头顶着姨娘这边的差事。为此,丽丫头感谢她到不行。
踏入前管事的院子,只觉得一股冷风扑面而来,没来由,全身都打了个寒颤。看着这四周起伏不平的丘陵院落,沈香碗皱眉,没来由就想起刘管事院里曾经的传说。据说,这院里掩埋着她最爱的男人,还有儿子,更有,无数死在她手里的奴才们……
是以,这一院子常年都是阴风阵阵,咕嘎……一只老鸦在树上扑腾着翅膀飞走,枯叶被风刮的刺耳的很。没点儿胆量,真不敢往里。但是,为了小七,为了她们一家子还能正大光明活在阳光下,沈香碗笑着踏了进院。
入屋,她纳头就拜,抬头迎上那人昏浊的,象是随时随地都会闭眼的老眼。沈香碗内心惊惧不已,却还是甜甜蜜蜜地上前请安问好。
老人枯瘦的手慢慢抬起。
就如树皮包裹着的骨节,轻慢搭上小人儿的脸。那苍老的阴冷气息,伴着她的抚摸不断传递而来。
“真是细皮嫩肉啊,听说,跟一些阳气旺盛的,福运好的小娃在一起,可以借阳。丫头,今夜起,你就睡在嬷嬷这儿罢。”
小小的脖颈倏尔被人掐紧,沈香碗强掩着惊恐,仍然甜甜柔柔地笑着。“我陪嬷嬷睡觉。”
“呵呵……”痰堵塞在老嬷嬷的喉咙处,这么一笑,总觉得随时随地会断气一样。
可沈香碗还是保持着从容,为刘嬷嬷端水,擦身,细心为她修剪指甲。
卧榻上,那个即将濒临绝境刘嬷嬷眯缝着眼打量着这个小人儿。
她虔诚地半跪在地上,认真替她修剪,为她擦抹,痰堵塞的时候,还伸手抠痰。甚至于,还不嫌弃地吸痰……从头到尾,都恭敬有加,丝毫嫌弃的意思也无。
自打生病以来,似乎,就算是当年她带出来的徒弟,都跟着弃她而去。
至于扶持的那几个到各房夫人,还有主子屋里,当了主事婆子的人,更是来看了一眼,听大夫说她时日不多后,便再也不曾来过……
眯了眯眼,刘嬷嬷阖上了眼睑。
“嬷嬷,这是我去管李福管事求来的梨子汤,据说这个汤清火,去肺热,嬷嬷你喝一点。”
其实,刘嬷嬷都不怎么想进食的。胸肺堵塞的紧,全身更是绵软的紧。这会子看着小丫头殷切的眼,最终,还是颤了颤手,示意她送过来。
“喏,你慢慢儿吃,缓缓吃,等到身体好了,往后也可以陪着丫头去外面看看荷花啊,挑挑金钗子,吃些小吃儿这类的。”
小姑娘说到吃的,一双眼睛亮灿灿的,小腮帮子,更是有些委屈地嘟着。这般可爱,又象是受了委屈的她,让刘嬷嬷心情舒畅起来。
她慢慢悠悠地轻轻问出,“是哪个,让你羡慕了!”并顺口把小家伙递到嘴边的汤给喝了下去。
“还不是林嬷嬷么,带着她家小徒弟,据说去挑了金钗子,还挑了好多的吃食儿,最紧要的,她家徒弟还在二爷跟前得了脸。据说,现在这府里面儿,林嬷嬷可算是说的上话的。”
刘嬷嬷听的面色微冷。
小丫头嘴里的林嬷嬷,就是当年跟着她百般讨好奉承的大徒弟。可如今,她这一病的快要失了权,在榻前侍候的,只是一个才来不太久的小丫头。她可到好,居然忙活着夺取她在二爷二奶奶跟前的权势。这府里,目前是二房的人得宠,所以权势,自然也是二房那边最紧要。
做为二房的管事主事婆子的她,这么一病,可真是趁了人愿呵……
刘嬷嬷冷笑更甚,不知不觉就把一碗雪梨汤给喝完了。
小丫头暗自吁了口气。
等到刘嬷嬷睡着后,小丫头悄悄把一些东西藏在了她的枕头下面,这才转身离开。
“嬷嬷,你可要赶紧好起来哦,看见你,就想到我当初的祖母。”
小姑娘嘀咕完,轻手轻脚离开。
刘嬷嬷则从枕头下面摸出一张签约,这是一张求平安和顺的符纸。
想不到,小姑娘还去替她求平安符了。
心,象是被什么触动,这一刻,刘嬷嬷只有一个渴望:活下去!活下去,让那丫头也有金钗子买,也可以被带到外面去吃零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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