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悲伤似一只无形的手,狠狠的捏住了宋筝的心脏。
让她难受的近乎窒息。
“祖母。”
她一步步的走到老太君的身旁,缓缓蹲下,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声音轻颤:“对不起……”
“不关你的事,是我老糊涂了,一直以为他们还活着。”
老太君抬起了头,泪水缓缓的淌下。
她的目光看着屋外的天空,眼里满是痛苦。
她仿佛,又看到了那日繁华的京城内,满街素镐。
所有百姓都站在两旁,迎着荣儿的棺柩。
她几乎是颤抖着,一步步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到了宋荣的棺柩旁。
任凭旁边的人如何劝她,她都再也听不见了。
脑中只有宋荣的那一句:“母亲,等你寿辰之日,我会回来为你祝寿。”
明明,他答应过她,会在她寿辰之日回来。
可他却让她在同一年内,失去了孙子,又失去了儿子。
两次白发人送黑发人,抽掉了她全部的精力,让她形如枯槁,生不如死。
“祖母……”宋筝眼眶泛红,声音哽咽,想要劝她几句,又不知从何开口。
老夫人回过神来,她转头,望向了站在身旁的宋筝。
悲伤的双眸里,逐渐的染上了内疚。
“筝儿,这些年,苦了你了……”
她痴呆了,忘了痛苦。
可宋筝却忍着悲伤,撑起了偌大的将军府。
她今年也才二十岁啊。
宋筝摇了摇头,红着眼眶道:“我不苦,祖母,只要有你在,我一点也不苦。”
听到这话,老太君再也忍不住的大哭了起来。
像是要将这几年的痛苦与眼泪,全都宣泄干净。
宋筝也上前,抱住了老太君,默默的流泪。
“筝儿,我苦命的筝儿啊,你从小就被你父兄带上了战场,那战场的风沙,刮在你那脸上该多疼啊。”
“可你兄长说,你从来不喊疼,不怕苦,和将士们同吃同住,军粮不够的时候,你就啃树皮,把干粮全都让给了将士们……”
“你七岁就学骑马,摔得遍体鳞伤都没有哭过一声。”
“你在战场生活了十多年,也在战场送走了你的兄长,父亲,可你还是忍着所有的痛,强打起精神将全部的事情安排的仅仅有条。”
“我家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成了别人家口中那娇身惯养,脾气又大的坏姑娘了?”
一旁的丫鬟们也跟着垂泪。
小姐很少回府,但她真的是最好的姑娘。
她从不苛待下人,谁家有个难事她也会出手相助,她甚至没有逼府里的人签卖身契,若有人想走,和她说一声她就会让人走。
不过,将军府里也从来没有下人想过要离开。
他们离开了,又去哪找这么好的主家,又如何还能服侍这般好的姑娘?
可这么好的姑娘,许了人家之后,就变成那人家口中骄纵心眼又坏的夫人。
“祖母,”宋筝知道祖母是在心疼她,她忍下了泪水,笑着安抚道,“你瞧我现在过的不是好好的吗?我和景煜已经和离了,侯府的人如何看我,与我无关。”
老夫人闭上了眼,泪水横流:“之前景煜那么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提起景煜,宋筝的心已经平静无波:“他曾经是真心爱我,如今,他也是当真不在爱我。”
她无法否认景煜曾经的真心。
就好比,现在心里只有苏荷的景煜。
老太君还是很难过,以前有景煜陪着宋筝,至少不会让宋筝太过孤单。
如今景煜也不在她身边了,那余生如此漫长,岂不是她要一个人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