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林雾声南穆的女频言情小说《热门小说春欲暗渡林雾声南穆》,由网络作家“岁甜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你满意了吗?”她声音颤抖,有些沙哑。-诊所内。林雾声坐在长椅上,双手摊开,低垂着脑袋。眼前出现一双高定皮鞋,擦得锃亮,裤脚纹路走向清晰利落,充满了精英感。林雾声头埋得更低了,准备将手往后挪,手指却被他托住。她略微抬眸,看到谈则序在打量她的伤口,眉间微蹙,唇线绷直。曾经她无数次从这个角度看到专注的他,无论是做题还是看书,眼里永远都是少年人的火热力量。这时的谈则序,神色要更成熟许多,多了深不可测的意味,似附着了一层霜雪。他的手指微凉,指腹触碰时,林雾声不由得后撤,又被他捉住。而后就见他蹲下,拿起清洁的棉签,替她剔去掌心的灰尘,冰凉触感和细微的疼痛袭来。林雾声状若镇定说:“叫医生来就好了。”谈则序看不出有多耐心,情绪冷淡,拿起碘伏涂抹在...
《热门小说春欲暗渡林雾声南穆》精彩片段
“你满意了吗?”她声音颤抖,有些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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诊所内。
林雾声坐在长椅上,双手摊开,低垂着脑袋。
眼前出现一双高定皮鞋,擦得锃亮,裤脚纹路走向清晰利落,充满了精英感。
林雾声头埋得更低了,准备将手往后挪,手指却被他托住。
她略微抬眸,看到谈则序在打量她的伤口,眉间微蹙,唇线绷直。
曾经她无数次从这个角度看到专注的他,无论是做题还是看书,眼里永远都是少年人的火热力量。
这时的谈则序,神色要更成熟许多,多了深不可测的意味,似附着了一层霜雪。
他的手指微凉,指腹触碰时,林雾声不由得后撤,又被他捉住。
而后就见他蹲下,拿起清洁的棉签,替她剔去掌心的灰尘,冰凉触感和细微的疼痛袭来。
林雾声状若镇定说:“叫医生来就好了。”
谈则序看不出有多耐心,情绪冷淡,拿起碘伏涂抹在伤口上。
“医生没空。”
他没有胡诌,诊所来了许多流感患者,两位医生都在忙着给病人开药输液。
林雾声难耐地承受了这一切,在他包纱布时,拉扯到伤口,她咬着唇低微吸气,硬是一声都没吭。
谈则序去看她,动作轻缓了些,却依旧淡漠着。
再垂眸,瞧见她被裹成粽子似的手,低嗤一声:“你还真不怕死。”
林雾声现在缓过来了,当时情绪上头,也没顾得上那么多。
其实刚跳车时,就已经后悔了,被吓得泪失禁,被送来诊所的路上都惊魂未定。
她觉得不爽,细细回想,跳车的举动无疑是他那句“装什么”。
“我无非就想表达,不想坐谈总的车。”
此话一出,包裹纱布的力道重了些许,她差点惊呼出声。
谈则序漠然帮她包扎完,站直了身子,又从柜台拿了什么,扔到她座位身侧。
林雾声瞥眼看,发现是一盒暖宫贴。
令人震然的是,他知道这是她经期,他怎么看出来的?
她突然回忆起,今下午在会议室,她洒掉的那杯茶,里面泡了几片姜,难不成他细致入微到这种地步?
谈则序说:“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嘴上从不愿意吃亏。”
他看过来,继续道:“究竟是不想,还是觉得我拿你没办法,你比谁都懂。”
这句话不轻不重,却听得她心跳停跳半拍。
谈则序没说错。
她不过是潜意识里认为,谈则序拿她毫无办法。
所以壮着胆子,一次一次在他眼皮底下放纵,上次买醉是,这次跳车也是。
终究她也掉入了世俗的陷阱,通过这种方式来试探,掌握主动权。
林雾声拿起那盒暖宫贴,放进包里,顺势掏出两张钞票,起身置于柜台上。
她声音干脆, 像是斩断情愫的利剑。
“不过是自我保护的手段,我实在不知道谈总要做什么,自然得警惕一些。”
“少拿你那腔调搪塞我,”谈则序笑了,“我今天才知道,原来警惕就是自虐。”
“……”林雾声和他说不明白,她扭头就走。
诊所临江,她左右扭头,找不到方向,大脑又因为刚才和他对话发了热,她索性过街,来到江边,沿着绿道往下。
谈则序在她身后点了根烟,一边抽,一边跟随,步履不急不慢,但眼神始终停在她后背。
两人距离不大,明眼人都能看出点东西。
更像是小情侣吵架后的冷战阶段,叫人脑补出一大部恋爱电影。
林雾声被风吹得肩头发抖,思绪混乱时,回想到了高中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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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则序下意识扭头,见到主席台上,她大咧咧坐在边沿,双腿晃动,两手扩在脸颊前,做喇叭状。
见他望过去了,她不知怎的,偏了偏头,然后把脑袋垂下,似是害羞地笑。
谈则序无比茫然,她表现得太主动了,身边的人都在起哄。
“则序,这是谁啊,怎么最近老跟着你?”
谈则序抿唇:“不知道。”
知道她的名字是在几天后的傍晚,他在实验室做实验,准备竞赛的东西。
实验室在一楼,窗边就是花园。
他的思绪被轻叩声打断,抬眸,发现窗外不知什么时候挂了个她。
她无所顾忌冲他笑,身后就是一片小树丛,实验室的窗户比较高,她更像是爬上来的。
谈则序内心大呼麻烦,她又来了。
教室里人的人都埋头做实验,唯独他这边频频被打扰,介电常数测得失灵,无可奈何地扭头去,她正对着玻璃窗哈气。
一片白雾中,她手指描摹而上,慢慢写着什么,然后,在最末画了一张笑脸,又涂了一个爱心。
她写得非常认真,在他转头打量时,她都不知情。
完成整个“大作”之后,她才满意地拍了拍手,不经意抬头,与他目光相接。
她蒙闪过一瞬诧异,但很快被灿烂笑意替代,这时,实验室已经有人好奇这边的动静,抬头瞧过来。
女生丝毫不避讳他人的打量,灼灼目光对上他的视线,指了指那串字。
“诶,那个同学!”老师瞧见了,吓得不行,已经一大把年纪,拄着拐杖颤巍地指着她,“怎么爬那么高啊!快下来!”
她应该是被突然出现的老师吓到了,兔子见了鹰似的,大叫一声,掩面而逃。
谈则序眼见一抹白色校服的身影很快窜入花园中,躲躲闪闪就不见了。
空留教室里一阵揶揄促狭的笑声。
谈则序再次感到头疼,扯过窗帘,准备把窗户掩上。
他不甚关心她写了什么,但还是从那排歪歪扭扭的字迹认出了三个字——
林雾声。
字好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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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距家需要四十分钟,车内一片寂静,只有车辆仪表盘的声音啪嗒啪嗒。
谈则序在旁边,她无所适从,好比一只提线木偶,一举一动都像被控制了。
她只能勉力维持一个动作,那就是僵直着身子,尽可能往车门边靠,和他拉开距离,然后维持原状,一动不动似王八。
动作姿势局促不安,但思维却出奇活泛。
林雾声脑子里凭空钻出个想法——感谢这辆后座宽敞的车,让她四肢有了安放之处。
雪天路滑,车走走停停,她眼见着窗外的树枝一点点被白雪覆盖,形成松松白塔。
空气里的香气过于宁淡安神,配合着车载空调,熏得人昏昏欲睡,她保持着这个动作过久,很快便被倦意席卷。
理智告诉自己不能入睡,可时间已经扫过零点,白天忙了一天,整个人都陷入绵软困乏中。
她敌不过困意,不知道与之交战了几个来回,最终缴械投降,额头抵在窗前,浅浅睡去。
等到再次睁眼,她思维回笼,意识到什么,猛然惊醒,坐了起来。
自己身上披着大衣,车里空空如也,发动机还未熄灭,暖气丝丝缕缕。
林雾声急忙拍了拍脸颊,好让自己彻底清醒,从车窗往外看去,正是自家那栋楼外的巷口。
找到手袋,拿出手机,已经快到凌晨两点。
她急忙推门下车,地上的雪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鞋跟几乎要陷入进去。
天空无声无息飘着白,四下阒寂无人,只有一盏高挂的路灯。
脚下松软,林雾声不太稳当地走了两步,看到沉默屹于车边的那人时,身型一乱。
谈则序自然地靠在车边,比之前慵懒一些,他正好低头衔烟,睫毛微垂,一手笼过火苗,在烟尾轻轻一扫,灼烧开来。
火苗映照出他轮廓分明的侧脸,裁出一片昏黄光影。
在他呼出第一口青雾时,飘渺升腾中,他的容颜看不真切,有几分亦正亦邪的魅惑。
大概是注意到她,他两指夹着烟,看了她一眼,冷漠无视掉,又抬起手,含过滤嘴。
这种做派有些理所当然,林雾声怔愣片刻,不知道怎么定义面前的场景。
面前的谈总,和记忆里的谈则序,虽然面容还相似,但气质早已截然不同。
如果放在八年前,她难以把一身校服穿得纤尘不染的谈则序,校园里风光霁月的谈则序,和面前气场强大、经世入世的谈总联系在一起。
她倒也说不清楚哪个他更好,只是又被直观提醒——他们都变了。
林雾声拢上几分酸楚,但很快掩饰下来。
她扯起一抹笑,拿出了应酬时的笑容,对他说:“谢谢……谢谢谈总,送我回来。”
这两个字讲出口时,有些生拗,她率先晃了神,露了怯。
谈则序没吭声,自顾自抽烟,身后风雪飘飞,他整个人被笼上一层难以接近的气场,让她站立片刻,无法镇定。
时间的流逝再次长到令人心慌的地步,她近也不是,退也不是,甚至不敢看他。
她刚才没忍住偷偷抬了眼,又很快垂下脑袋。
现在的谈则序,比多年前感觉更高大了,脸上五官没怎么变,上乘的骨相和皮囊,给人空中楼阁般精致,让她觉得他很远。
很远,所以一旦四目相接时,她止不住怅然。
林雾声拉了一下肩上的外套,低垂着头:“我就不打扰谈总休息了,回见。”
谈则序碾灭了烟,声音染上低沉,隔着风雪,又有些清冷,“为什么不敢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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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多年,林雾声的生活可谓是从天上到地下,她也没觉得丢脸。
因为这是在无人知晓的他乡异地,羞愧感不来自陌生人,生活给她什么,她厚着脸皮笑嘻嘻迎头扛下就是。
可现在面对的是谈则序。
以前林雾声被宠得无法无天,有很大部分来源于他。
优渥的家庭条件是她骄纵的资本,谈则序带给她的偏爱,则让她更加有恃无恐。
他干净校服上,是她放肆的口红印,筋骨分明的手腕系着她昭示主权的皮筋。
不想写的作业本和练习册中,悉数都是他的笔记。
他家庭条件不好,但从不吝啬为她花钱,奖金全都拿去给她买礼物,哪怕这些她已经有过不少类似的。
她表示不需要他花钱,他也说:“我只想给你最好的。”
现在被他接二连三撞见窘境,林雾声花了多年编织的一场自我麻痹的梦,被他一举击碎。
林雾声明白,现在的感受叫做无地自容。
她其实可以解释,说你想多了,我只是来拿回我属于我的东西,是他欠我爸的,我找他讨债,之后这些钱我要给别人治病。
可话音在喉咙里哽咽盘桓一阵,她没了解释的欲望。
于是,她顺水推舟:“年纪大又怎样,能给我钱就无所谓。”
谈则序的眼眸深不见底,像是广漠的黑夜,能吞没一切。
曾经对她恣意温柔的神色,早已找不见踪迹。
他语气轻蔑:“他给你多少钱?”
林雾声笑得无所顾忌:“谈总问价,也想包养我?”
“包养?”他几乎将这个词碾碎了说出来,声线冷漠,“你真看得起你自己。”
“那谈总别耽误我赚钱了,再会。”她起身,拎起放在一边的包。
谈则序拽过她的手臂,把她拉至身前禁锢住,抬起她的下巴逼问她:“你被几个人包过?”
林雾声被迫仰头,不知怎么的,回忆起曾经她抱着他,在他怀里撒娇的模样。
一丝嘲弄浮上心头。
她嫣然笑说:“有点多,不太记得了。”
被捏紧的下巴逐渐有火辣的痛感,谈则序因为她的这句话,力道失了控。
临近午间,咖啡厅人逐渐增加,附近已经有人打量过来。
谈则序牵住她的手腕,将她带了出去,他的车停在路边,他拉开车门,将她并不绅士地甩在后座。
他也坐了上来,和她共处在狭小私密的空间内。
属于他的气息铺天盖地,将她包裹。
“谈总,我比较提倡先钱后货。”她大着胆子说这句话,赌气的意味更多。
她发现谈则序这会儿脾气确实算不上好,以前他不管多生气,也只会气自己,绝对不会对她动手。
谈则序抽出一根烟,直接在车内点燃,开了窗,手肘撑在窗边,时而含吸一口,目视前方,没搭理她,侧脸紧绷,压抑的气场弥散开来。
在车内吸烟,很容易留下异味,而且难以除去,林雾声两次坐他的车,觉得车内空气清新,所以车里吸烟并不是他的习惯。
现在更像他在疏解情绪。
“光天化日,谈总不会对我动手动脚吧?”她说。
谈则序自顾自吞云吐雾,片刻没说话,现在皱眉:“再说话,我不保证。”
林雾声闭嘴了。
他半根烟燃过,神色也如常了,冷静下来。
面对林雾声,他一而再再而三失态,连思考的能力都少了些许。
他才不信林雾声肯被包养,她那么要强一个人,谁能圈养得了她。
再者,她真被人包了,能把日子过成那样?
可刚才他还是失控了,因为她嘴上从没吃过亏。
到头来,介意到不行的,还是自己。
她凭什么?
看看她那副表面堕落,其实内心骄傲到不行的样子,谈则序就很想……让她哭。
让她记住现在的屈辱,好感同身受,他当年的境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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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会儿,他冷而沙哑的声音响起:“你怎么收费?”
“什么意思 ?”
“你跟我,我给你钱。”他看过去,言简意赅。
「跟」这个字眼,可算不上清白,甚至没几分尊重,用在这里,就是包养的意思。
他刻意这样说,视线追随她的表情。
林雾声顿了一会儿才开口,“谈总愿意给多少?”
“你出价。”他抬了一下手,示意随便她说一个价钱。
谈则序注意着她神色变换,分明已经有些恼怒,却偏偏露出假笑。
他心底轻嗤一声,真会装。
以前的林雾声可不是这样的人。大小姐,你不是应该扬起高贵的头颅,蔑视所有人吗?
“那看在我们以前认识的份上,我给谈总一个友情价……”
话未说完,谈则序不屑一笑:“谁都能说以前,但你不配。”
打断了她的后续。
林雾声话音微顿,脸色依旧看不出破绽,可是细瞧,就能看到她微微湿润的眼眶。
仿佛再被他折辱一段时间,就真的哭出来,他也能如愿以偿,看到她的眼泪。
谈则序垂在一旁的手,轻拢了拢。
终究是舍不得……
他目光挪动,从她脸上移开,越过她的肩头,抛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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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晚过去,李总只觉得谈则序这人难以接近,说话也滴水不漏,更少见他对什么感兴趣。
林雾声的出现像是一个转机,这位大佬终于主动吭了声。
他惊喜万分,拍着僵在原地的林雾声的肩膀:“谈总亲自要你呢,还不过去倒酒。”
林雾声在酒桌上也算个王者,最擅长见鬼说鬼话,拿捏的姿态让人无可挑剔,现在刻意的笑意难免僵硬。
她故作镇定,却难以自如,后来来到谈则序身边, 和他并排坐下。
在场的人不想放过谈则序动容的样子,是以都看向他们,把林雾声的忸怩暴露了完全。
林雾声默不作声拿起酒瓶,对准了谈则序的杯子。
桌面与座位隔了一段距离,她需要往前微俯着身子,才能完成这一系列动作。
今天她的内搭是一件低领口的针织衫,勾勒着曲线,胸前一片雪白肌肤袒露,随她弯腰,露出似有似无的沟壑。
林雾声另一只手抬手,在胸前遮了一下,另一只手四平八稳地替谈则序倒完了酒。
她语气很公式化,挑不出瑕疵,“谈总,请。”
说完, 将酒瓶往桌上一放,好整以暇却没看他。
谈则序看向那杯酒,嘴角的笑意似有似无,半晌也没说话,叫人读不出情绪。
过了片刻,才有了动作,竟然是掏出了钱夹,从里面抽了几张红色钞票,夹在手指中,略微坐起,朝她覆过来。
他的衣服没有一丝多余的褶皱,一如多年前能被他穿得一丝不苟的白色校服。
倾身时,有清淡好闻的香气,叫人想到清冽的风,曾经他们这样的距离,不是拥抱就是接吻,叫林雾声片刻失神。
之后,就见他夹着钞票,伸手,不留痕迹地塞进了她低敞的领口中。
崭新而坚硬的纸币尾端,剐蹭到她柔软的肌肤。
这个动作无异于羞辱,像是给陪酒小姐大赏小费一样,林雾声大脑瞬间窜上一股闷热。
而此刻,他却带着笑意开口:“这是还给林小姐的。”
一句叫人琢磨不透的话,让满屋子的人都疑惑 ,只有林雾声在大脑闷响结束之后,回忆起什么。
谈则序瞧见她忽然震颤的眼眸,知道她想起来了。
他收回了视线, 抬起酒杯,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
辛辣顺着喉咙慢慢滑入肺腑,他不明所以笑了声,像是对过去做了最为轻蔑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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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轮到谈则序的班级值周,他和几位同学站在校门口检查校服穿着是否规范。
也是那一周,让谈则序认识到原来这位林雾声是出了名的女混混。
她在打了最后一通铃才慢悠悠出现,别的迟到的人,已经开始一路狂奔,而她走得不紧不慢。
校服被她刻意改了版型,裙摆在膝盖上方,露出两条雪白的大腿,下面踏了一双马丁靴,随着她走动,裙摆飘扬。
值周的几位同学都推搡着不好意思上去记名字,谈则序只好硬着头皮,拦住她的去路。
她目不斜视,长长地打了个哈欠,嘴唇上是瑰色的口红,泛着光泽。
“没见我是谁吗……”她仿佛是个惯犯,不耐烦地说。
谈则序言简意赅地说:“校服不合格,不能进去。”
林雾声抬头,见到是他,表情一变,笑意玩味:“是你啊,尖子生。”
她笑起来,眼尾被勾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搭配着她刻意的声线,很挑逗。
谈则序皱眉,眼神落向别处。
她继续说:“咱们那么熟了,给我开个后门呗。”
谈则序心里一阵恼,他们哪里熟了。
她靠近一步,谈则序只好后退,一直没有看她,余光却能注意到她狡黠的笑。
“尖子生,看我在追你的份上,让我进去呗。”
“……”
谈则序一退再退,觉得这个人是个女流氓吧,干嘛靠得那么近。
他没什么好脸色了,音色冷然:“把校服穿好再进校。”
女流氓顺着他的话,笑嘻嘻问:“行啊,你告诉我,我哪里不合格了?”
谈则序没有和她对视,看向一边,眉间洋溢着不耐烦:“校牌没有戴,裙摆,太高了,扣子……”
扣子开得太低,甚至能叫人看见她大片的锁骨,以及锁骨之下那一片雪白。
他欲言又止,最终抿了抿唇,没有说下去。
本以为女流氓会到此为止,谁料她根本不介意,甚至笑问:“那你觉得好看吗?”
谈则序拿她毫无办法, 现在大脑突突直跳。
他只能重复那句话:“校服不合格不能进校。”
“你还没回答我,好看吗?”
“不好看。”
“你骗人,不好看你刚刚还盯着我看。”
谈则序耳垂莫名发烫,他觉得自己百口莫辩,他根本没多瞧她一眼。
从小到大,礼貌待人的他第一次有了羞愤的感觉,而他还毫无办法。
他最终只能沉默,因为他知道,他说一句,她一定会回答更为惊天动地的东西。
“那我非要进校,怎么办?”林雾声状若无辜地问。
谈则序拿出一个小本,翻到其中一页:“记姓名和班级,扣班级分。”
林雾声笑了,眼眸弯勾着弧度,很轻快地答应:“好呀。”
而后接过他的本子, 在上面写着什么,边写边念念有词。
“我不信你不记得我是谁。”
谈则序当然记得,她像女鬼一样趴在窗户上写的惊天地泣鬼神的几个大字,字还那么丑。
不过,他记得的很大因素,是他记忆力太好了,无关别的。
已经决定沉默是金,他还是想要扳回一局,冷声说:“不记得。”
事实证明,就不应该和她说话,她得寸进尺的能力不是盖的。
林雾声动作顿住,偏头看着他笑,而后高深莫测地说:“尖子生,撒谎不对哦。”
“……”
谈则序彻底不想搭理她了,她就是个女流氓、女混混,毫无底线,还那么自恋……
她慢悠悠写,完全不顾上课铃打了多久,谈则序扫眸一看,发现是一串数字。
还没来得及制止,她将那页纸一撕,两指夹住,对自己的脸皮厚度丝毫没有认知地扬了扬。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别人排队都拿不到。”
她说着,将纸张叠好,亲了一口,留下淡淡的唇印,靠近,伸手,塞进了他校服衬衫左侧的衣袋中。
然后顺势拍了拍他的胸,“记得加我哦。”
说罢,扬长而去。
谈则序整个人僵在原地,胸前的纸条掉了出来,飘在地面,能看到一抹嫣红的印记。
而被她摸过的校服,还留下了香水气息。
胸前被她拍过的地方,力道似乎残留,让他能感受到她掌心的热度。
后知后觉的恼怒浮上心头,良好的修养也被摒弃。
他决定今天回去就扔掉这件衣服,被她近乎流氓地摸过……
她手上还涂了指甲油,颜色那么高调,一点学生样都没有。
不对,他一定脑子气坏了,干嘛要关注她指甲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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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分手?
这场落在时光深处的叩问,也多次在夜里唤醒她。
原因很多,她之前能分析得头头是道,但真当问起来,林雾声却发现,千言万语都不做数。
兴许是发现这个问题过于突兀,谈则序很快制止,也变回了原有的冷峻果决。
“当我没问。”他说。
再一抬手,想要抽烟,发现早就燃尽了,飘了一地灰。
荒诞得可笑。
还好他及时中断了话题,不然林雾声有可能真的忍不住胡思乱想。
毕竟人很难真实面对自己的情绪,而她曾经是那么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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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之后,林雾声回到家。
生活压力没给她乱想的余地,她把耳坠拍了照片,咨询在珠宝店上班的朋友。
耳坠是限量款,她提出的价格比市场流通价便宜一些,很快找到了买家,卖了八万。
下午她拿钱准备去一趟医院,小路昨天做了手术,应该已经清醒了。
小路是她资助的男孩子,之前患了病,急需手术费,她这些年的收入几乎都贴在了他身上。
她买好了补品,坐地铁来到住院大楼,小路的奶奶守在病房前,看到了林雾声,表情并不是很友好。
“奶奶,小路醒了吗?”林雾声问。
小路奶奶没搭理她,把头扭向另一边。
这时,一位中年妇女拉开病房门,是小路的妈妈,看起来有些疲惫,微笑对她说:“刚刚醒,要进去看吗?”
林雾声摇了摇头,只就着门缝,安静打量了一会儿。
“我就想看看他情况怎样,手术费我都补上了,这是一点补品,估计用得上。”她把袋子递过去。
“哎呀,又让你花钱了,你现在自己都不容意……”小路妈妈推诿着,觉得很不好意思。
“让她拿着东西滚!”年迈愤怒的嗓音忽然响在楼道里,小路奶奶忽然冲她大骂。
小路妈妈忙说:“妈,你别这样,雾声是无辜的……”
“无辜的?”老人家颤抖着手,指着林雾声,表情是说不出的心痛,“小路的爸爸,我的儿子,就是她爸爸害死的,你说无辜?”
病房外本就拥挤,现在已经有不少人瞧过来,好奇打量着。
林雾声不恼不怒,仅仅是把补品递到小路妈妈手上,扯了扯嘴角说:“那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转身离开时,老人家的谩骂还响彻在背后,像是一道一道鞭笞在皮肤上的伤口。
林雾声自诩能言善辩,但有一件事她不能反驳,那就是她的父亲,因为利益,伤害了很多普通家庭,小路家就是其中之一。
有言道父债子偿,这些事虽然不是她做下的,但她享受了父亲带来的一切,那么她就难辞其咎。
她如今所作所为,都是还债,她避无可避。
还没走出医院,小路妈妈追了出来,“雾声!”
林雾声转头:“阿姨。”
“你不要在意我妈说的话,这些年你因为我们已经过得很苦了,你好好去过自己的日子,不要管我们。”
林雾声笑笑,不知道是在安慰小路妈妈还是安慰她自己。
“阿姨,我要管你们的呀。”她拎了一下肩上的背包链条,“钱还够用吗?”
“有,你给我们的钱还有的。”
林雾声想了想:“过几天我再给你打一笔钱,小路出院有的花费。”
“这……”
“阿姨,您就当帮我,千万不要拒绝。”林雾声笑着。
小路妈妈沉默片刻,最终答应了,她眼见着林雾声转身走出医院,纤瘦的身型融入冬日暗淡无光的空气中。
“造孽哦……”她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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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雾声坐上回家的地铁,身上还裹挟寒意。
正好是晚高峰,地铁人满为患,她勉强找了个位置站立,后背和一位男士相抵,她觉得有几分不自在,但也暂时也找不到更好的罅隙安放自己。
这就是二十五岁的她,在大城市有一份还算体面的工作,却背着沉沉的枷锁。
和谈则序已经是天壤之别。
地铁轰隆隆前进,车厢沉默不语。林雾声借着这点留白,再次回忆起从前。
后知后觉发现,其实她和谈则序的差距,从来就没小过……
高一进校的那个秋天,她喜欢上了谈则序。
在此之前,她是令老师头疼的问题少女,身边围绕一群玩得好的不良少年,仗着家里条件富裕,在学校无所事事。
他们和好学生之间有壁垒,和成绩拔尖儿那些人,更不在一个世界。
浑浑噩噩多年,谁知道情窦初开的年纪,还遇上个这么优秀的。
第一次见到他之后,从食堂出来,林雾声向小胖打听:“他名字到底是哪三个字?”
刚走过公告栏,小胖脚步刹车,拉住她的袖子:“诶,雾哥,这不巧了?在这里!”
顺着他的手指,林雾声瞧见了公告栏上的光荣榜。
她挑眉:“这什么玩意儿?之前这里有这个东西吗?”
“一直都有啊,你之前没关注而已。”
她凑近了瞧,这是高二开学联考的成绩榜,放了总分和单科分数年级前10的姓名和照片。
林雾声一竖溜看过去,瞠目结舌。
总分和理综三科成绩那里,这位叫谈则序的帅哥,以绝对优势占据了第一。
“酷啊。”她感叹着。
蓝底一寸照,应该是学校统一拍的,穿着校服,哪怕是这种失真的像素,他的脸也帅得炸裂般突出。
“这姓还挺稀有。”她目光将这三个字来来回回读。
小胖正在喝AD钙奶,漫不经心说:“人家尖子生,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林雾声清楚事实,但她不在意,从兜里掏出口红,在总分第一的那张照片旁边,势在必得地画了颗爱心。
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写了个潇洒的“LIN”,LIN是她的QQ名。
回到教室,林雾声心情大好,难得重视起那本《宜城教育》,将它从桌脚之下抽出来。
可怜的杂志已经皱巴巴,上面还有脚印,她拍了拍灰,翻看起来。
翻到谈则序的那篇采访,她内心砰砰跳,打量了四周,又埋下脑袋,默默地逐字阅读。
脑袋抵在课桌上,露出的耳朵,却慢慢地变得通红。
从那一天开始,她就习惯了,在人群里寻找他。
哪怕后来她去追求,和他在一起,被他宠上天,也不能磨灭一开始她对他遥遥仰望的过去。
他在金字塔尖,她只能踮着脚去看,过去曾经,一如既往,他们的地位其实没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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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地铁站,天色已然暗淡。
林雾声拐进一条老街,靠近她所居住的地方。
这条老街路面斑驳,街上来往稀疏,隔很长一段路才有盏路灯,楼屋和行人都被裁成剪影。
林雾声双手插在兜里,快步行走,却遥遥望见前方依稀有辆车,在柔淡的夜色中停泊。
这辆车的形状她十分熟悉,是以有些不可置信。
车边倚靠着颀长的身影,高大而落拓,手自然下垂,指尖星火明灭。
谈则序低垂着头看手机,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只身的样子有几分寂寥。
他余光发现她,偏头,看了她一眼。
随后抬起手,抽了最后一口烟,抵在旁边砖缝里灭了,熄掉手机屏幕。
林雾声上前,试探地,“你……”
谈则序的表情难以看出情绪:“吃饭没?”
他语气稀疏平常,仿佛他们将这八年裁剪,站在了分手之前,而他在向她相邀。
她内心被什么东西猛烈撞击了一瞬,等这种感觉慢慢消散,才渐然浮现出一股无可奈何的悲哀。
林雾声抬起疲惫的脸颊,望向与她判若云泥的他。
沉默长达三十几秒,才开口。
“……谈则序。”她声音细弱,“你问我为什么分手。”
只见他眼眸微动,喉结滚了滚,没吭声,但神色专注。
林雾声的心脏被捏紧,她佯装起一抹笑,无所谓地说:“其实就是不喜欢了。”
她面容寻常般冷静,只有她自己知道,藏在口袋里的掌心被指甲狠狠地嵌入,快要被掐破。
她看见,他那双深邃的眸,顷刻间凉了下去,最后一点温存都浇灭了,如烧尽的灰。
谈则序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含着讥讽和不屑,开了口。
冷漠的音色,叫人想到淬了冰的尖刀,刺入耳中。
“林雾声,你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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