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杨建设杨家广的其他类型小说《我在1984有个黄金渔场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干钩”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渔村里缺粮食,特别缺细粮,这两年本来气候就不好,都说是九龙治水,九条龙你指望我、我指望你都不干活,所以雨水少。小杨家农田本就贫瘠,如此一来自然收成更差。社员们已经把农田上心的伺候了,但就是不出东西,大家伙只能用粗粮垫肚子,细粮拿来说是当零嘴有点夸张,但确实可以当做改善生活。就拿杨家全家里来说。他家今天做好几锅的挂面,可这是他家自从儿媳怀头胎就开始攒粮食了,攒到现在才能攒出这么些足够请全队当家人吃一顿面条的细粮。甚至还有可能不够吃,所以杨家全老两口今早一直在忙活,却没舍得吃一口面条。羔子家条件很差,一个娘当家,家里还有拖后腿的生病老公公,哪里能有白面粉存着?这点羔子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听着大家伙的讨论更是惶恐。自己惹祸了、惹大祸了,家里...
《我在1984有个黄金渔场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渔村里缺粮食,特别缺细粮,这两年本来气候就不好,都说是九龙治水,九条龙你指望我、我指望你都不干活,所以雨水少。
小杨家农田本就贫瘠,如此一来自然收成更差。
社员们已经把农田上心的伺候了,但就是不出东西,大家伙只能用粗粮垫肚子,细粮拿来说是当零嘴有点夸张,但确实可以当做改善生活。
就拿杨家全家里来说。
他家今天做好几锅的挂面,可这是他家自从儿媳怀头胎就开始攒粮食了,攒到现在才能攒出这么些足够请全队当家人吃一顿面条的细粮。
甚至还有可能不够吃,所以杨家全老两口今早一直在忙活,却没舍得吃一口面条。
羔子家条件很差,一个娘当家,家里还有拖后腿的生病老公公,哪里能有白面粉存着?
这点羔子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听着大家伙的讨论更是惶恐。
自己惹祸了、惹大祸了,家里哪里有白面?让妈去找白面,这不是难为、折腾她吗?
杨建设倒是觉得轻松,笑道:“我是族长、队长嘛,新官上任三把火,烧的第一把火是家家户户分一袋红糖,第二把火——”
他本想说家家户户再发点面粉,但很快反应过来,这样太张扬了,而且不好解释来路。
于是他话到嘴边变了变,说:“第二把火就烧咱队里的贫困户,我给羔子家分红糖分少点,找我县里的朋友帮忙换点白面。”
杨家广听后点头说:“这行,你是族长又是咱的新支书,队里有事就得找你,就得你担待着。”
杨建设拍了拍羔子的后脑勺说:
“还不快回家,大清早你不在被窝里躺着你出来干什么?回家跟你妈说,待会去我家里拿红糖。”
羔子瞪大眼睛看着他,反应过来后二话不说拔脚就跑,但跑了几步又回来了。
他不敢自己回去面对母亲。
经这件事一闹,院里吃饭的氛围就热闹不起来了。
不过吃面条快,一人一碗面条一碗汤,吃干抹净拿俩红皮鸡蛋就走。
杨建设率先走了,领着羔子去他家里。
他看这老实孩子都吓得两股颤颤了,咬着嘴唇抹着眼睛,指不定什么时候会哭起来。
羔子家辈分小,他管杨建设得叫爷爷。
跟在杨建设身后他怯生生的问:“五爷爷,你要去找我妈吗?你别跟她说我闯祸行不行?我怕她气的难受。”
杨建设说道:“别怕,今天你不是故意做错事,到时候你跟你妈好好检讨,我再帮你说说好话,她会原谅你的。”
尽管生产队没多少人家,有几户人家还出去打工了,可清晨的生产队里头还是热闹。
收拾渔具准备出海的汉子,忙里忙外趁着好天气晒鱼鲞的妇女。
拎着网兜去海边赶小海的老汉孩子,还有出来啄食的鸡、四处寻觅食物的狗。
小小的村庄活力很足。
羔子家是土坯墙,木头大门黑漆斑驳,但门面、门槛干干净净,里头院子也收拾的干净,能看出羔子母亲陈桂叶是个勤快人。
此时陈桂叶正在喂猪,她家里在厕所养了一头猪,猪饿了一晚上正暴躁的在拱厕所门。
陈桂叶一边搅拌猪食一边吆喝它:“急什么急、急什么急?老的小的睁开眼没吃没喝先准备你的,你还急什么?”
杨建设进门跟她打了个照面,陈桂叶看见他领着儿子而儿子垂头塌肩便心里咯噔一下子。
特别是昨天听了杨家广说组织上想要裁撤小杨家生产队让他们跟别的村庄合并一事后,他更是希望队里人越多越好。
队里人少,连祖宗传下来的一亩三分地都保不住,他想想心里就难受。
这会想起来他又难受了,便捡好听的话祝福了杨家全儿媳妇几句后,他挑上扁担回家了。
家里冷冷清清,可回到家里他心里就是舒坦。
对老百姓来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他把带回来的商品都收拾好,仔细的拆开包装袋换上了从酒店仓库里要的自封袋。
这种自封袋可真好。
它们是用厚实的塑料膜做成,摸在手里让人感觉心里踏实,而且袋子口上有链条,轻轻一摁就给闭合了,用来装糖装调料最好,能防潮。
杨建设忙活到半夜全收拾了,换下来的包装袋塞进灶台里,明天早上起来一把火全给烧掉!
忙活一天,心力交瘁,杨建设当夜又是一个好觉。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刚刚亮,他烧火热了一碗蛋炒饭,趁着焖饭的功夫他又借着晨光微熹来看报纸。
毛主席就最爱读书看报,他家里有个搪瓷盆子是杨家兴早年当选‘优秀党员干部’时候的奖励,上面便有主席这么一句话:
饭可以一日不吃,觉可以一日不睡,书报不可以一日不读。
七几年他上学的时候,他们老师也曾经用主席的一句话勉励学生们做学问:
有了学问,好比站在山上,可以看到很远很多东西。没有学问,如在暗沟里走路,摸索不着,那会苦煞人。
他看完一张报纸的时候,家里大门被推开了,杨家全甩着双手喜气洋洋的进来了:
“建设,看报进步呢?”
杨建设抬起身:“嗯,伯你来了,嫂子……”
杨家全积极的问道:“国家又发生啥大事了吗?给咱说道说道。”
杨建设抻开报纸给他看:“民主柬埔寨的主席西哈努克亲王来访问咱们国家,咱政府在大会堂举行仪式,热烈的欢迎了他。”
“还有啥?有没有跟咱农民有关的?”杨家全好奇的问,“有没有咱农民榜样的事迹?”
杨建设说道:“还真有。”
“东北营口郊区二道沟子公社的养猪专业户苏静芳,他今年头九个月总共向国家交售肥猪136头,总重量28900多斤,创了他们全省养猪专业户交售生猪的纪录,报纸上专门表扬他呢。”
这让杨家全大吃一惊:
“厉害、厉害,他是怎么养猪的?咱怎么一家养个一头两头都难养大,他怎么一下子养这么多?哪里来的粮食?”
他又说:“哎呀,他是东北人呀,北大仓的,难怪、难怪,那地方地多粮食产量高,咱们比不了。”
杨建设说道:“现在专业养猪的都是喂猪吃猪饲料,不跟咱一样春夏打猪草、秋冬喂糠麸了,这些东西其实没营养,猪长不快。”
杨家全还想问他报纸上的新鲜事,杨建设忍不住了,抢着问道:“大全伯,我嫂子那边什么情况?生了吧?”
“生了、生了。”杨家全乐呵呵的说。
朝霞之下,他那满脸的皱纹都伸展开来,脸上挂着红灿灿的颜色,也不知道是朝霞染红的还是心情激动涨红的。
他继续说:“建设,我这次过来是给你、给咱支书报喜来了,送子娘娘开恩,咱小杨家又多了个男娃子。”
杨建设欣然道:“好,这好呀!”
他给杨家全准备三炷香,杨家全毕恭毕敬跪下三鞠躬,起来上了三炷香,口中念念有词:
姜成博开车离去。
留下一个瞠目结舌的杨建设。
2018年……
真神奇呀!
他先赶紧把赚来的五千五百块塞进了口袋里,但犹豫了一下觉得不放心。
五千五百块钱太厚实了,将他口袋撑得鼓鼓囊囊,小偷一眼能看出他藏了钱。
于是他琢磨过后跑下公路躲在一棵树后脱掉最内里的汗衫,用汗衫卷起钱来绑在了腰上,这样再穿上衣裳就不再显眼了。
不过他心里还是在哆嗦。
这可是五千五百块!
半个万元户!
两条不怎么值钱的大黄鱼换了半个万元户,这种事要是跟人说,那要么被人笑话是在做梦、要么就是被人呵斥为胡诌八扯。
刚才的交易进行的太快,杨建设不了解这个时代所以不敢乱说话也不敢乱提问,导致他感觉一切都在云里雾里。
但他没有强买强卖更没有抢劫,这钱是那个叫姜成博的老板自愿买他大黄鱼给他的,他拿的心安理得!
只是,现在还有个问题——
这些钱到底有没有问题?
2018年代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没敢冲姜成博乱问,这样他还得找人打听消息。
还好时空飞船所选择的投放地不错,礁石四周无人,可是从礁石上了路,走不了个几分钟就能碰到他先前所遥遥看到的一群人。
这群人有中年有青年,穿着比他强不到哪里去,衣裳鞋子都挺好,一个补丁都没有,但很脏,看的杨建设心疼不已。
都是好物件,洗干净了当过年衣裳都绰绰有余!
一群人或站或蹲的待在路边,有的在吸烟,有的在把弄个手掌大小的物件,还有的在冲着开动的大汽车指指点点。
很热闹。
杨建设敬畏的看着这些人,磨磨蹭蹭的向他们走去。
他还没有考虑好怎么跟这些未来人打招呼,这时候却有人主动冲他吆喝一声:
“你刚才去哪里了?是不是找地方去撒尿屙屎刚回来?”
说话的是个正在走来的中年人,五短身材、挺着个大肚子,大饼脸红光满面冒着油,一看就知道家里条件好,隔三差五能吃上肉。
面对他的质询,杨建设下意识说道:“没有,我、我是刚过来……”
中年人没有继续追问他,而是扭头冲其他人说道:
“这里是老楼改造要建大型度假村,你们都给我老实点,别跟在普通工地一样随地大小便,记住了吗?”
众人嘻嘻哈哈的说:“记住了。”
中年人脾气似乎很暴躁,又吼了一嗓子:
“都给我认真点、严肃点,我雇你们来干活,钱上差不着你们,那你们也别给我差了事,否则我饶不了你们!”
听到这话杨建设明白了。
这是个资本家呀!
而周围的人听到这话后不再嘻嘻哈哈,有青年人直接拎起个水桶转身就走。
见此,中年人有点急,赶忙说:“喂喂,小伟你们去哪里?”
一个青年桀骜的擤了下鼻子说道:“去哪里?跑路啊,你这活我不干,还没开工就让你当儿子训,真开工了还不得给你当孙子?”
杨建设看着这青年,心里颇为钦佩:人穷志不短。
这个青年年纪与他相仿,长的干干瘦瘦而且满头都是黄头发,一看就知道家庭情况不好,吃不饱、吃不好,发育的营养不良。
但就是这样的条件,他却勇于反抗资本家的压迫,真是好样的。
于是他也跟着黄发青年要离开这地方。
跟他做出同样选择的还有几个青年,其中一个青年吊儿郎当的吹了声口哨说:“妈的点背,又要挂逼了。”
中年人皱起短而浓的眉头,好像两只眼睛上各趴着一个大毛毛虫:
“我怎么训你们了?我是给你们说这里的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干活还能没有规矩?”
他一边威严的说,一边给人群里使了个眼色。
这时候人群里走出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打着哈哈说:“哎呀,老话说的好,吃人饭、受人管,你们这些小年轻脾气太暴躁了。”
“今天这个活多好,薛总日结给钱,干一天管一顿大荤腥的饭还给一百五十块钱,这样的活现在不好找!”
正要走的杨建设被这番话给震住了!
一天、一百五十块钱!
他难以置信的回头看向说话的中年人,情不自禁的问道:“同志,一天真给一百五十块?!”
这可是一百五十块!
以前他们队里过大集体、赚工分的日子时,一个强劳力干满一个月才有五十块。
结果现在干一天就给一百五十块?!
这一刻他把腰包里藏的那五千五百块都给忘到了脑后去。
毕竟腰里这笔巨款来的莫名其妙,让他心里发虚,不敢抬头挺胸。
而给人打工干活赚的钱拿起来更理直气壮,同样是藏在腰里却能让他腰杆挺直。
腆着大肚子的薛总郑重的点点头说:“当然真给了,我薛永贵最讲信誉,吐出口唾沫是个钉!”
“早上拉工的时候说是一天一百五的工钱,那就给一百五!”
他掷地有声的说完这句话又补充了一句:“午饭管盒饭,大荤腥,三荤一素,绝对有鸡有鱼还有肉!”
杨建设的脚步顿时停下了。
一天一百五十元的工钱!
午饭有鸡有鱼还有肉!
明白了,国家小步快跑发展的很好,这不是进入了社会主义初期阶段,这怕是已经达成社会主义中级目标了!
太好了!
赶英超美不是口号,怕是已经成为现实了!
就在此时,一辆满是灰尘的小卡车开过来。
车门推开走下个戴着白帽子的中年人,对薛永贵说道:“老薛,这都是你的人?”
他打眼往人群扫了一眼,扫到杨建设的时候特意多打量了两眼。
身上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衣裤,脚上踩了一双老款军绿解放鞋,皮肤黝黑而粗糙,气质朴实,身材魁梧。
折让他忍不住的点点头:“嗯,你这次找的人还行,像这个后生一看就是个能干活的工人样!”
薛永贵听到这话便陪笑道:“对,这都是我的人,李总你放心,我找的肯定能干活,不能糊弄你。”
李总满意的说道:“行,那你赶紧领安全帽吧,今天活挺紧,都抓紧点时间。”
薛永贵戴上拎在手里的红帽子过去给李总递了根烟:“好、好,我这就安排弟兄们去上工。”
杨建设特意注意了。
人家这烟是带过滤嘴的。
李总却看不上这烟,摆摆手说:“我抽不惯那个,抽那个咳嗽。”
杨建设觉得李总这人挺傲气的,人家请吸烟,哪有这样拒绝的?
可是让他疑惑的是,大家伙听到李总的话后都笑了,连薛永贵也笑了。
这样他只好跟着笑。
薛永贵笑着收起烟挥了挥手,说道:“华子昨晚抽光了,早上忙着招工没去买——小伟,你来搬安全帽。”
“其他人排好队,准备好身份证,老规矩,一张身份证一顶安全帽,傍晚下工还安全帽发工资的时候还身份证。”
听到这话,人群懒洋洋的动弹起来。
杨建设这边没法动。
他没有身份证!
上半年的时候他看《人民日报》,有消息说国务院公布了一条《中华人民共和国居民身份证试行条例》,规定每个人要发一张身份证。
但时至今日他们龙旺乡还没有发,听说城里头才刚开始办。
那他怎么来赚这一百五十块钱?怎么去吃有大荤腥的午饭?
顿时,杨建设着急了!
先前要带人离开的黄头发青年去车厢往下搬运黄色安全帽,其他人则从衣兜或者钱夹子里掏出一张张的白色小卡片去递给薛永贵。
杨建设知道,这就是身份证了。
但跟他所了解的身份证不一样。
他从一本杂志扉页上看到过国务院要发放的居民身份证,那是一种塑料卡片中间夹着一张打印了个人信息纸的东西。
杂志上说身份证用的材料叫聚酯薄膜,它们本身是透明的。
而他现在偷偷看身边人拿出的身份证,那明显是不透明的,并且还是彩色的。
他自然没有这个东西。
于是他思索了一下,沉默的跑去帮黄头发小伟卸安全帽。
小伟看到他过来帮自己便露出个和气的笑容,特意挑了一顶崭新的安全帽递给他:“兄弟你叫什么?来,戴这顶帽子,干净!”
杨建设客气的说道:“谢谢你,我叫杨建设。”
“我叫沙伟,你可以叫我伟哥。”小伟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整齐但泛黄的牙齿。
薛永贵看到两人拿到安全帽后特意指了指:“哎哎哎,一张身份证一顶帽子,你们俩过来交身份证。”
沙伟满不在乎的过去掏出自己身份证递过去。
杨建设沉默了。
薛永贵见此便习惯性的皱起毛毛虫眉头问道:“我草,你耳朵聋了还是听不懂普通话,我说了赶紧交身份证!”
被人家逼问到这个份上,杨建设只好实打实的说:“我没有。”
说出这话的时候他有些紧张。
他知道身份证是个重要东西,没有身份证会有麻烦。
然而薛永贵和周围的人对他的话却没有什么强烈反应。
大家伙似乎对此已经见怪不怪,其中有人笑着问他:“你卖了啊?卖了多少钱?”
沙伟表情严肃起来,对杨建设说道:“兄弟你真是乱来,没看到过公安拉得条幅吗?卖出一张身份证、走上一条不归路!”
旁边有人帮腔说:“就是,再穷不能卖身份证,会惹上麻烦的。”
“我一个朋友就卖了身份证,让人用他的身份办了个P2P企业,企业暴雷,他成了老赖,欠了十辈子还不上的钱,这辈子完蛋了。”
“这里没有外人,你说实话,你这个朋友是不是你?”
杨建设听不懂这些人在说什么。
他是没有身份证。
国家没给他发啊!
远处响起吆喝声,好几辆本来停着的工程车开动起来。
工地要开工了。
见此薛永贵心烦意乱的挥挥手:“没有身份证你怎么混上的我的车?我不用黑户……”
话说了半截他瞅了瞅杨建设魁梧结实的体格,又想起了刚才李总对这后生的夸赞。
他再看看沙伟等几个青年的瘦弱体格,只好忍气吞声:“算了算了,先这么着吧,不过就用你今天一天,以后我不用你了。”
说着他还嘀咕一声:“妈的,黑户就是麻烦!小年轻全是作精!”
工人们拿到安全帽戴上后又开始领口罩和手套。
杨建设也领了一副。
雪白的口罩、雪白的手套。
这种粗线手套他见过,是县城工厂独有的劳保福利,他早就想要一副了。
戴上这样的手套去摇橹撒网,不光不磨手,冬天还不会冻手。
冻手是渔民冬天最头疼的问题。
海上风大又冷,很容易冻伤手,而手冻伤后耽误干活。
可劳保手套是工厂给工人准备的福利用品,一人一副、一个萝卜一个坑,有些工厂甚至规定工人要拿破损手套来换一副新手套。
如果谁的手套丢了想换新,那要么得接受调查要么就是跟后勤领导有关系。
杨建设念初中时候,他同班同学刘栋梁有一副这样的手套,是他在城里酒厂上班的舅舅给他的。
那学期冬天他们打雪仗,刘栋梁戴着手套可威风了。
不过就威风了一天,当天晚上让几个小盲流子给抢走了,争抢过程中,刘栋梁手指都给撅断了一根……
现如今,在他眼里的珍贵好物件,在这里随便拿。
薛永贵说了,一人一顶安全帽、一副手套。
但手套一扎一扎扔在箱子里,不少人随手往外抽,一抽就是好几副。
杨建设看傻了眼,对身边的沙伟说:“他们多拿了,怎么没人管?”
沙伟满不在乎的说:“谁管?破手套而已,随便拿。”
杨建设仔细看拿到的手套。
雪白崭新的,这怎么会是破手套?
工具分好了,薛永贵指挥众人开始进楼:
“今天的活很简单,楼上以前有些隔断墙,都是石膏板,今天全给拆了;这些墙壁注意一下啊,都是承重墙,不用拆。”
“那个地板墙皮也得扒掉,然后收拾到楼下来装车,明白了吗?”
沙伟等一行青年听到他的话后问了起来:“这活你给我们一天一百五?”
杨建设也连连点头:“就是,这样的活一天一百五?”
拆石膏墙搬砖头而已,这也太简单了。
妇女老人都能干的活给这么些钱?
他琢磨着要不要帮忙把那些看起来很厚实很难办的承重墙也给拆掉,要不然这钱拿的心里不踏实。
其他人不琢磨,直接抱怨起来:“我靠,不是说好了拆墙拆地板就行了吗?怎么还得搬运啊。”
“就是,没有电梯怎么搬运那些建筑垃圾?让我们抬吗?”
“妈的完蛋了,今天要挂逼了!”
杨建设听的傻了眼。
大家对日薪一百五的待遇都有意见,但好像意见南辕北辙了?
薛永贵好声好气的说:“一天一百五不多,但这会都快九点了,干到十二点吃饭,下午一点半开工,干到五点半结束,一共没有八个钟头,一百五的工钱也可以啦。”
他再次给人群使眼色。
可这次就没人帮他说话了。
群情激奋。
最终薛永贵没辙,又承诺晚上再管一顿饭,一人还管一瓶啤酒。
这下子工人才勉强留下,戴上安全帽、戴上手套开始干活。
大家虽然留下了,可对条件还是不满意。
有人忿忿的说:“以后不跟薛永贵这家伙干活了,难怪都叫他吸血鬼,他真能吸咱咱们的血。”
一个光头青年说道:“草,我他妈的以后不干日结工了,狗逼的什么东西,明天开始老子只干放气员。”
“虎哥带我一个呗。”有人上去跟他勾肩搭背,接着还有人去套近乎。
杨建设很纳闷:“什么是放气员?”
旁边的汉子听到这活笑了起来:“你刚来四寒干活啊?”
杨建设讪笑道:“是,我、那啥,我弟跟家里闹别扭出来打工了,我是来找他的。”
沙伟好脾气的对他介绍说:“放气员是个好活, QQ 或者微信上接活,到指定的地点按照人家给的车牌号找车,找到车就把轮胎气放掉。”
“然后拍照、拿钱,五十块一个车胎,一辆汽车能赚二百块。”
杨建设听不懂他前面半截话。
但能听懂这活的干法,而且明白这活不正经。
他问道:“是偷偷去给人家汽车轮胎放气吧?这让人抓到怎么办?”
沙伟说道:“肯定是偷偷去放气啊,一般不会让人抓到,不过这活来钱又快又轻松肯定有风险,都是讨债公司的安排,干这活没点胆量可不行。”
“我一般不干这活,我喜欢当演员。”
这话把杨建设惊到了:“你喜欢当演员?你还会演电影、演电视?”
上楼的一波人全笑了起来:“你从哪个山沟沟出来的?”
沙伟也笑,但笑的还挺和气:“他刚来咱四寒当大神,不懂咱行话。”
他给杨建设再次解释起来。
此‘演员’非彼‘演员’,他们不是演电影、演电视,是琴岛这地方中日韩工厂多、外贸生意也多。
有些工厂想要拿订单,就得接受客户的考察,经常还是国外客户。
但不少工厂是小厂子,工人少,为了壮声势,便会找他们当临时工去扮演工人。
沙伟介绍完后摇摇头,说:“这种活不好找,我要是能找到带你一起赚钱。”
说完他拍了拍杨建设的肩膀。
杨建设想了想,说:“我还是喜欢干这种工地。”
听到这话的人纷纷看他,就跟看稀奇一样。
还有人毫不客气的问他:“你傻啊?你是傻逼吗?”
杨建设初来乍到2018年,为了避免麻烦一直压着脾气,但这不代表他胆小懦弱人怂。
此时被人侮辱到脸上他可就不压脾气了,一捏拳头指节‘嘎巴’响。
他眉头一皱、眼睛一瞪,冲那青年问道:“你是骂我?”
这里的工人不是工地五大三粗的力工,而是一群平日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懒人,赚一天钱歇三天,不到兜里比脸干净不会出来打工。
他们多数身板瘦弱性情怯懦,而杨建设常年在海上当壮劳力且是他们公社的民兵,年纪不大却强壮勇猛,发起火来很有威势。
嘲笑他的青年被他一瞪眼吓得赶紧低头快步走。
沙伟拉住他说:“别、兄弟给我个面子,别生气,他不是骂你,他就是随口喜欢瞎说。”
杨建设对沙伟印象很好,见沙伟出来说话便缓了脸色揭过了这件事。
沙伟问他:“不过你真愿意干工地的活啊?”
杨建设点点头:“对呀。”
沙伟疑惑了:“为什么?你喜欢干活啊?”
杨建设理所当然的说道:“对啊,我喜欢劳动,劳动最光荣。”
沙伟愕然:“我草,我石化了。”
杨建设也很愕然。
人怎么会石化呢?
薛永贵给他们分小组,五十个人分五个小组,每个小组有一个小组长。
小组长们额外有四十块的红包收入。
杨建设和沙伟分在了四小组,而且沙伟还被分了个小组长。
他们这一组几乎都是青年人,但劳动力很差,绝大多数个头都很瘦弱单薄。
沙伟得知自己成了小组长顿时沾沾自喜。
他得意的笑道:“今天运气好,嘿嘿,这两天薛永贵肯定接的活多,他的侄子外甥都被派出去了,否则轮不到咱当组长。”
杨建设问道:“平日里薛老板不是一个人带队?”
沙伟说道:“肯定不是,他自己哪能忙活过来?这些二贩子都是拉帮结派的。”
旁边有组员恭维他说道:“二贩子欺软怕硬,刚才伟哥你将了吸血鬼一军,他现在就讨好你,哼哼!”
听着组员的话,沙伟心里更是得意,但知道这表面上不能表现出来,便连连摆手。
实际上他不该得意。
薛永贵是老狐狸,老狐狸的肉可没那么容易吃到嘴。
他们现在要收拾的一栋楼总共五层,这也是把他们分成五个小组的原因。
五层楼,没有电梯,这样要拆要砸要搬运,必然就需要人工走楼梯。
拆砸无所谓,这搬运就不一样了。
五楼往下搬的工作量跟一楼那能一样吗?
所以肯定大家都想干一楼的活,不愿意干五楼的活。
于是众人眼巴巴的看向薛永贵。
薛永贵这人很狡猾,知道分化的群众队伍才是领导好带的队伍。
他没有给大家伙分楼层,而是说:“你们小组长自己商量着干吧。”
五个组长里有三个是中年人,经验丰富、互相熟识,另外两个年轻人分别是四组长和五组长虎哥。
三个中年组长是熟人, 迅速组成统一战线,他们三个要走了一楼到三楼。
虎哥看起来挺蛮横霸道,可双拳难敌四手,他争不过另外三个组长,便选了四楼。
这样沙伟一下子懵逼了。
他被动选了最高的五楼!
红包里面是一张百元钞票。
日结工们拿到后心花怒放,这下子没人去在乎麻平治扣钱的事了,赶紧收起钱又谢伴娘又谢杨建设:
“建设哥,你牛逼!”
“建设哥谢了啊,我草,你真是讲究人,以后有事说一声,弟兄们给你撑场!”
“行啊,伟哥,你今天牛逼了!”
杨建设问伴娘:“你好,请问我能不能跟……”
“不能。”伴娘冰雪聪明猜出他的意思,给他使了个眼色带他去门外低声说,“落落今天很忙,不过我可以加你个微信,回头你想问什么可以问。”
杨建设放下心来。
后面有联系就行。
不过他没有微信,得先用沙伟的。
他打开沙伟微信,里面好友头像全是浓妆艳抹、疯狂PS的女人……
伴娘见了便撇嘴。
趴在门后的赵福见此立马说:“建设哥,你没有微信?怎么用伟哥这个耂渋畐的啊?”
杨建设苦笑道:“我手机丢了,微信找不回来了。”
他学习能力很强,已经开始能跟上2018年代的一些话题。
伴娘便从小挎包里掏出张纸,嗤嗤嗤写下一串数字递给他:“这是我电话,回头你给我电话吧。”
杨建设感激涕零:“好,请问你怎么称呼?”
伴娘努了努嘴,说道:“我说出我的名字,你别笑话我,否则我掐死你!”
顿了一下,她低声说:“我叫鹿青山。”
杨建设听了她前面的警告后还以为会听到个什么奇怪名字,听完之后这不是很正常吗?
他说道:“这名字很好呀,非常好!您父亲当过兵吗?”
他进一步解释道:“我父亲当过兵,他有个战友便给自己女儿起名为青山,这叫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鹿青山笑着摇头:“没有,他就是一位普通的民警,另外这名字不是他起的,是我当语文教师的母亲起的。”
“语文教师?”杨建设挠挠头,想了想说道:“那你母亲一定很喜欢你,那个、那个,有句词叫,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鹿青山眨眨眼,顿时笑容更甚:“原来你还是个文学BOY呢。”
杨建设不是很懂她这句话的意思,不过‘文学’俩字他还是懂的,便不好意思的解释说:
“不是、不是,我不懂文学,我学历只有初中,只是我挺喜欢读书看报的,特别是唐诗宋词我尤其喜欢,有时候就会拽文一两句,让你见笑了。”
鹿青山看着他认真解释的样子,直接笑到花枝乱颤。
杨建设不明白自己的话有什么好笑的。
大厅里又有其他伴娘在冲两人方向招手:“鹿饮溪,过来合影了!”
鹿青山回头招手。
她回过头来,看到杨建设脸上有疑惑之色,便笑着解释一句:
“鹿青山是我母亲给我改的名字,只有我的朋友知道,一般是私密下这么叫。我的身份证还是我父亲起的名字,鹿饮溪,在外面我用这名字。”
“至于你愿意叫我鹿青山还是鹿饮溪,都随意。”
说完她对杨建设比划了个打电话的手势说:“我还有点事,先走了,Call-me。”
杨建设跟她挥手告别。
他琢磨了一下,现在是在外面,那应该用鹿饮溪这名字了。
鹿饮溪离开,沙伟突然窜了出来:“建设哥,她对你有意思!”
杨建设说道:“说啥呢,你对异性谨慎点啊,看看你这个微信,里面全是大姑娘小娘们,这不好。”
沙伟说道:“这有什么不好?哈哈,你以为里面那些真是美女啊?其实都是我的小号,我给我的小号故意当舔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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