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玉萦赵玄祐的其他类型小说《玉萦赵玄祐写的小说替嫁给清冷世子后,娇软婢女要翻身》,由网络作家“归宴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崔荣是周妈妈派来监视玉萦的,自是不肯。玉萦无奈,对着崔荣一顿吹捧,又往他手里塞钱,崔荣见钱眼开,收钱将她送去码头,反过来叮嘱她千万不能说出去。有钱能使鬼推磨,果然在崔夷初那里多拿钱是对的。码头是京城里最繁忙的地方,南来北往的商船停留于此,云集了五湖四海、三教九流的人。玉萦下了马车,独自张望,多番打听才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从前在村里,有个叫陈大牛的放牛娃时常受到玉萦娘亲的接济,后来陈大牛父母过世,他被村里同族长辈带来京城谋生,听说就是码头替人搬运货物。见到玉萦,陈大牛很是惊讶,毕竟已经四五年没见过了。来不及寒暄,玉萦开门见山的告诉陈大牛,娘亲病得很重,在云水庵养伤。陈大牛在码头搬一天重物挣二十个铜板,玉萦给了他一串钱,请他去云水庵帮忙...
《玉萦赵玄祐写的小说替嫁给清冷世子后,娇软婢女要翻身》精彩片段
崔荣是周妈妈派来监视玉萦的,自是不肯。
玉萦无奈,对着崔荣一顿吹捧,又往他手里塞钱,崔荣见钱眼开,收钱将她送去码头,反过来叮嘱她千万不能说出去。
有钱能使鬼推磨,果然在崔夷初那里多拿钱是对的。
码头是京城里最繁忙的地方,南来北往的商船停留于此,云集了五湖四海、三教九流的人。
玉萦下了马车,独自张望,多番打听才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从前在村里,有个叫陈大牛的放牛娃时常受到玉萦娘亲的接济,后来陈大牛父母过世,他被村里同族长辈带来京城谋生,听说就是码头替人搬运货物。
见到玉萦,陈大牛很是惊讶,毕竟已经四五年没见过了。
来不及寒暄,玉萦开门见山的告诉陈大牛,娘亲病得很重,在云水庵养伤。
陈大牛在码头搬一天重物挣二十个铜板,玉萦给了他一串钱,请他去云水庵帮忙照顾娘亲。
有玉萦娘亲的恩情,又不必在码头做苦力,陈大牛自是乐意,约定好五日后去侯府找她。
玉萦速战速决,没有逗留,回到侯府时辰尚早,连周妈妈也没有起疑。
只是宝钏见她回来,径直把她带到后院的耳房:“院里花草不必费什么心,白日里只管歇着,夜里好好服侍世子。且不要乱跑,随时听差。”
果然,她们有意不让玉萦跟其他人接触。
“今晚也得服侍世子?”
“你还不乐意?”宝钏没好气道。
见宝钏眼中尽是嫉恨,玉萦道:“寻常高门抬举通房,不都是从夫人的陪房里挑么?要我说,姐姐这么好看,又是夫人信得过的人,才应该去服侍世子。”
宝钏何尝不是这么想的?
可世子慧眼如炬,夫人不敢对他下药,必须找跟自己模样相似的,怎么会要她呢?
“主子的事轮不到你说三道四。”丢下这句话,宝钏气呼呼地摔门走了。
玉萦心中好笑,又琢磨起眼下的事来。
崔夷初让宝钏关照自己在屋里歇着,是要盯着自己。
有这样的“精心照顾”,别说勾引赵玄祐,连见都见不到他。
她想接近赵玄祐,除非有崔夷初安排。
前世每一晚,她都要喝了崔夷初给的安神汤药才能进屋服侍。
那些药并非催情之物,只是服药后会令她意识模糊,除了那事,旁的正经事一件都做不了。
-
暮色四合,靖远侯府各处各院渐次亮了灯笼。
崔夷初坐在屋里心神不宁,想提笔抄一卷经书,却始终静不下心。
“夫人何必如此担心?”宝珠自幼服侍在她身边,最知道她的心事,捧了茶过来低声劝慰道,“最难的第一晚都顺畅过去了,往后不会出什么岔子了。”
“世子是武将,却并非粗人,他比我想象的更难应付。”崔夷初始终愁眉不展,“玉萦一日没有身孕,我一日无法安宁。”
宝钏端着一碟芝麻酥饼进来,正巧听到了这句话,眸光一闪,上前道:“夫人不必过虑,玉萦已经顶替夫人过了洞房这一关,若是她几个月都不能有孕,夫人再抬其他人服侍世子就是,总归能有怀上的。”
崔夷初的眸光瞥向宝钏,若有所思。
宝珠却明白宝钏这话触了崔夷初的逆鳞,便道:“院子里那几盆凌霄恹恹的都不精神了,你打发人去花房挑几盆好的过来。”
“是。”
看着宝钏出门,崔夷初脸上露出一抹讥讽:“这丫头长大了,心思也活泛了,真该给她配个男人打发了去。”
“夫人不必在意,她就是不喜欢玉萦,又不知道夫人的深谋远虑,奴婢会敲打她的。”宝珠素来跟宝钏交好,忙替宝钏说了几句好话。
都是打小儿服侍她的贴身丫鬟,崔夷初虽然不高兴,也不会如何。
“得亏没告诉她,她素来沉不住气,指不定啥时候说漏嘴。平常也就罢了,如今世子回了府,千万不要节外生枝。”崔夷初厌烦地翻了翻眼睛,“捅出篓子我绝饶不了她。”
“夫人明鉴。”宝珠见她是真动怒了,岔开话头道,“早上公府派人来传话了。”
“爹娘说什么了?”
“公爷还是叮嘱让夫人小心行事,千万不要被世子瞧出破绽。”
崔夷初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吗?若是不小心,便是万劫不复”
当初出嫁的时候,公爷就千叮咛万嘱咐,说赵元祐武功深不可测,十几岁就在朝廷站稳脚跟,绝非京城里那些斗鸡走狗好糊弄的王孙公子。
所以才想出这个完全的计划,找来面貌相似的玉萦,在屋里焚烧助兴香料,在他的饮食里添一些男人的补品。
“厨房每天都熬着鹿茸汤吧?”
“余婶子是咱们从公府带来的,做事周全,除了鹿茸汤,还备了虎骨酒,都拿来做菜了。”
听到这些,崔夷初总算满意地点了点头:“王府那边又把世子叫去了,怕是回来得晚,派人去府门前守着,他一进府就来禀告。”
“今晚要让玉萦侍奉世子吗?”
“见机行事吧,兴许他喝得酩酊大醉。”
-
宝钏受了训斥,心里憋闷的慌。
其实玉萦说得没错,别家主母都是抬自己的陪房丫鬟做通房,自己夫人却非要弄得这么麻烦。
失身的事已经瞒过去了,何必非要玉萦来生孩子?
抬举她做通房不成吗?
看着院墙边那一排萎靡的凌霄花,宝钏不禁叹了口气,夫人看着温柔,却是个心冷的,她决定的事,连公爷都干涉不了,自己这辈子怕是只能做丫鬟了。
正想指派婆子去花房,转头见玉萦穿过洞门从后院出来。
“你怎么跑出来了?不是让你歇着吗?”
玉萦道:“茶壶里没热水了,我出来接一壶。”
宝珠心中愈发嫉妒,都是丫鬟,她忙前忙后,玉萦躺在屋里喝热水!
“院里的花快谢了,你去花房挑些好的过来。”
起先还说她不必做事,这会儿立马就安排上活儿了?
看宝钏脸色不好,想是在崔夷初那边吃瘪了。
“是。”
玉萦自去花房要了推车,将流芳馆里十几盆过了花期的凌霄送回花房,又认真挑了鲜花送去流芳馆。
宝珠打正屋出来,撞见玉萦忙进忙出,看向宝钏的目光颇为无奈:“折腾她做什么,让她多在屋里呆着,省得被世子撞见。”
宝钏不以为然:“有人在府门前守着,世子回府我就让玉萦进屋去。”
花房位置偏僻,主子根本不会路过那边,听起来不会出什么篓子,宝钏没再说话,自去张罗世子夫人的晚膳了。
玉萦独自忙活着,来回奔波一个时辰了才算布置妥当。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看着满满当当的花墙,玉萦发现自己漏掉了一盆紫薇,折身赶去花房,将那开得最好的紫薇抱在怀中,快步往流芳馆赶去。
正急行着,忽而有人挡在面前。
“世子。”
赵玄祐一把拉了她入怀:“站着发什么呆?”
赶着回侯府,便是为了这价值千金的春宵,他拥着她,将一身力气尽数卸下。
待玉萦回过神来,外头已经月上中天了。
帐幔遮掩的床榻上,玉萦柔若无骨,格外妩媚。
她白日里睡足了,这会儿倒是精神,攀住他的胳膊道:“今日之事,多谢世子了。”
“打发个奴婢而已,用不着谢。”赵玄祐说得轻描淡写,“往后这府里再没有人能对你指手画脚了。”
“侯府里有世子在,的确是没人敢对我指手画脚。不过……”玉萦故意拉长了声音,今晚是最后一次利用崔夷初的身份做事,可得好好把握,送她一份大礼才好。
赵玄祐搂着怀中娇软的人儿,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可有不妥?”
“周妈妈是兴国公府的老人,侍奉我娘许多年,如今知道她贪得无厌,可她在兴国公府那么多年,怕是知道不少府里的事情,我怕她会乱说。”
“嗯?”
周妈妈被赵玄祐下了狱,铁证如山,兴国公府明面上自然是不会去要人的。
再者,兴国公爵位虽高,在朝中的权势却不及手握兵权的赵玄祐,即便去要人,知府也会偏向赵玄祐。
周妈妈跟随兴国公夫人多年,数不清干了多少坏事,既然救不出来,那她对兴国公府就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崔夷初草菅人命,她的爹娘自然是更胜一筹,一定不会留下周妈妈性命。
既如此,玉萦便可大做文章。
“我担心周妈妈在牢里乱说话,影响爹娘声誉。”
“所以?”赵玄祐似乎猜到了她想说什么,语声明显淡了些。
听出他不高兴,玉萦愈发欢喜。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周妈妈闭嘴?”
玉萦撂下这句话后,赵玄祐陷入了沉默。
他在想什么呢?
想他那位出身高贵、不食人间烟火的漂亮夫人怎么会说出杀人灭口如此恶毒的话?
玉萦抿唇,神情讥讽。
跟崔夷初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比起来,灭周妈妈的口又算得了什么?
赵玄祐这就吃惊了,等到有朝一日知道自己头上顶着一片绿色的草原,又不知道作何感想呢。
当然了,玉萦并没有幸灾乐祸。
赵玄祐再怎么戴绿帽子,他也是高高在上的世子爷,等闲定夺他人生死的权臣,轮不到她来笑话。
见赵玄祐迟迟没有说话,玉萦道:“世子觉得不妥?”
“她既是兴国公府的老人,自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夫人不必担心。”
“我这里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爹娘那边……有些时候他们的行为我不赞同,可毕竟是我的爹娘。”
“周妈妈私吞侯府银子的案子她已经画押了,官府不会再审她,无须担心。”
赵玄祐的面子果然大,周妈妈送去官府才半日,这就审出结果了。
“有世子在,我当然放心。”玉萦倚着他的胳膊躺着。
赵玄祐只是轻搂着她,比起刚上榻时的急切,明显要淡漠了一些。
玉萦不知道自己往后还能不能有机会借崔夷初的身份与他说话,到底不能把气氛弄僵了。
他这反应多少在玉萦的意料之外。
京城贵族都不拿奴婢的命当命看,尤其在崔夷初手底下,打杀都是常事。
没想到赵玄祐一个沙场征战过的将军,居然不想滥杀仆婢。
玉萦抓着他的宽大手掌,轻轻摩挲着他虎口处长年持剑结的老茧。
元青是在边关的时候跟随在赵玄祐身边的,对京城官场不甚熟悉,一般不会跟着他出门。
此刻见赵玄祐唤他进来,知他还有吩咐,便恭敬道:“爷有吩咐?”
“我留任京城的事,夫人应当还不知道,你等下去流芳馆知会一声。”
若在昨日之前,这么大的喜事,世子定然会亲自告诉夫人的,如今只派元青过去传话,可见两人是生疏了。
元青还没称是,又听赵玄祐道:“把昨儿从宫里带出来的锦缎给夫人送去,一匹水绿,一匹杏红。”
“是。”
元青正要退下去库房拿东西,赵玄祐忽而想起了隐约听到的说话声,横他一眼,“刚才你在抱厦跟谁一块儿吃东西呢?”
“我瞧着桌子上还剩了不少,可巧玉萦也没吃早膳,便让她一起了。”
想起那一抹倩影,赵玄祐淡淡道:“你倒会拿我的东西讨巧儿卖乖。”
“我和玉萦不吃,端回去也是便宜了厨房的人。”元青挠了挠脑袋,看着赵玄祐神情似乎很轻松,壮着胆子道,“爷,我瞧着玉萦做事挺勤快的,园子里花都打理挺好的,往后泓晖堂缺人,能让她来吗?”
若是旁人在赵玄祐跟前这么说,只会让赵玄祐觉得对方手伸得太长。
但元青是赵玄祐从战场上捡回来。
当年元青的村子被敌军屠戮,元青被姐姐藏在地窖里,姐姐为了护他,临死前都不曾挪动,直到兵士们搬开她的尸体才发现地窖的入口。
他姐姐死的时候也就十五六岁,与玉萦年纪相仿,赵玄祐明白元青为何会对玉萦这样好。
“这些该是宋管家操心的事,你别瞎拿主意了。”
丢下这句话,赵玄祐带着元缁出门了。
元青回到抱厦,见玉萦已经出去院子里忙活了,桌上吃剩的碗筷也都收拾妥当,堆叠到了一处。
玉萦果然跟姐姐一样,都是利落勤快的人。
元青去了后院,见玉萦正在收拾工具,笑问:“玉萦姐姐,你怎么吃得那样急?”
“你不在,我又不是泓晖堂的人,倘若旁人瞧见我独自在此吃喝,只怕把我当贼拿了。”
“现在不是,很快就是了。”
听到这话,玉萦眸光一动,想到元青说泓晖堂要添些丫鬟,之前还说没有准信儿,这会儿听着就有把握,莫非他去赵玄祐跟前说了?
若真能成为泓晖堂的丫鬟,日日都能见到赵玄祐不说,自己也不必日夜在崔夷初的控制下担惊受怕了。
“你去问世子了?”
“嗯。”
“你这样问,世子会不高兴吧?”
“世子为何不高兴?”元青不解。
“做奴婢的,哪里能左右主子的想法?”玉萦见他完全不懂内宅里这些弯弯绕绕,无奈解释道,“若是在世子夫人跟前这样自请来泓晖堂伺候,咱俩这会儿已经挨了板子。”
“还好我不在世子夫人跟前伺候。”
见他浑然不知此事的凶险,玉萦只得把话说得更明,“我来泓晖堂的事八字还没一撇,你千万别张扬出去,旁人知道了肯定出手干预。”
若被崔夷初知道了,一定会横插一杠子。
她是掌家主母,调派丫鬟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更何况,赵玄祐对她尚有情意,不可能为了一个丫鬟去下主母的脸面。
“宋管家也不能说?”
“宋管家那边可以去说说,旁人不行,尤其是流芳馆的人,明白吗?”
元青的确不通内宅生存之道,但玉萦的话他听明白了。
“还有救吗?”赵玄祐沉声问。
“看脉象暂且没有性命之危,只是不知她中的是什么毒,若是知道,服下解毒剂应该能救回来。”
赵玄祐剑眉蹙起,还没说话,旁边元青听懂了,捧着玉萦掉到地上的半块糕点上前。
“这是玉萦姐姐手上拿着的,应该就是毒物。”
“东西还在就好,老夫这就看看。”府医面露喜色,忙拿着半块糕点去旁边了。
先是银针试毒,接着闻了闻气温,最后又用银针戳出来一些融到水里。
宋管家站在赵玄祐身后,见他深深盯着玉萦,小声道:“那半块栗子糕应是厨房余嫂子的手艺。”
怕赵玄祐不知道余嫂子是谁,宋管家续道:“余嫂子是跟着夫人从公府过来的,手艺很好,做的点心也好吃,每块上头都有花样的。”
元青见赵玄祐一直站着,去旁边搬了椅子过来。
落座后没多久,府医便走了过来。
“查出来了?”元青着急地问。
府医看向赵玄祐,恭敬道:“这毒不罕见,就是京城各府里拿来灭鼠的鼠药,按说若是半块都吃下去了,人应该没命了,姑娘吉人自有天相,想是沾得不多,还有救。”
赵玄祐眸光未动,“去办吧。”
“是。”
府医很快开了解毒药方,交给底下人熬药。
等到药终于熬好,已经临近子时。
宋管家倒是贴心,叫了个丫鬟过来喂药。
一碗药喝下去,玉萦的神情似乎舒展了一些。
赵玄祐静静注视着她,等着她醒来,告诉自己全部的真相。
比起泓晖堂的有条不紊,流芳馆里却是乱做一团。
耳房走了水,院子里的丫鬟七手八脚地收拾着那片狼藉,可突然来了场雨,又把众人浇得狼狈无比。
正屋里,崔夷初粉拳紧握,听着外头的雨声,满脑子想的都是赵玄祐抱着玉萦离开的场景。
他一定是知道了!
他一定是知道玉萦就是晚上陪着他的那个人了!
辛苦筹谋的一切都白费了!非但如此,还给玉萦那样贱丫头做了嫁衣,把她送进了泓晖堂。
怎么回事?
明明她的计划那么周全,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夫人,该怎么办啊?”崔夷初心慌意乱的时候,往日沉稳的大丫鬟宝珠竟是六神无主,“夫人,你救救奴婢吧。”
“夫人正心烦意乱呢,你吵吵什么?”宝钏这阵子一直被宝珠压着风头,原本两人关系还不错,此刻她倒是得意起来了。
宝珠知道自己到了生死攸关的地步,却是不听劝阻,径直朝崔夷初跪下:“夫人,世子身边的元青已经拿走了玉萦吃的栗子糕,稍一查证就知道栗子糕有毒,会顺藤摸瓜查到厨房、查到流芳馆。”
“查到又如何?院里到处撒了耗子药,是玉萦自己吃错了……”宝钏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她终于明白了宝珠的顾虑。
玉萦中毒是一回事,毒药是栗子糕又是另一回事。
若她只是中毒,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旁人都不知道她是怎么中毒的,推说她愚蠢误食了耗子药就好。
但她吃剩的半块栗子糕被世子带走了,世子就会知道栗子糕有问题,是有人在刻意毒杀玉萦。
倘若查到流芳馆这边……
宝钏虽事事都想压宝珠一头,但到底有姐妹之情,不想看到宝珠去死,咬牙道:“不妨事的,大不了交一个小丫鬟出去。”
见崔夷初一直心烦意乱,似乎没听到她们俩的话,宝钏忙扶着崔夷初坐下:“夫人别急,兴许玉萦今晚就死了。那些耗子药厉害着呢,只消一丁点一窝耗子全药死了,她肯定活不了。”
她手指一松,食盒和篮子一起砸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周妈妈,我知错了,求你别打我!”
周妈妈是兴国公府的家生奴仆,年轻也是模样标致,再加上心眼多、会奉承,一直呆在兴国公夫人身边做事,深谙内宅生存之道,是兴国公夫人的心腹。
崔夷初婚前出事,要在靖远侯府筹谋大事,兹事体大,兴国公夫人才让她作为陪房跟到侯府来。
见玉萦突然变了神情,又哭喊着一些不挨边的话,她立即意识到不妥,再一抬眼,见赵玄祐站在院里,目光阴晴不定地看着这边。
周妈妈猛然警觉,玉萦刚才这一出是演给赵玄祐看的。
想松手,却被玉萦反拽住手。
“小贱人想干什么?”周妈妈低声喝道。
只听玉萦大声哭诉:“周妈妈,我真的是奉夫人之命行事,我知道你是府里的管事,可再怎么样你也不能越过夫人去!”
“胡说八道!你还敢提夫人!”周妈妈听得怒火中烧。
“吵什么呢?这里是泓晖堂!”玉萦这一哭,守在门口的护卫马上走上前来赶人,“有什么事回后宅说,别在这里喧哗。”
“这边有婢子不服管教,老奴马上走,不敢惊扰世子。”周妈妈说着,朝旁边两个婆子使眼色。
后宅各处都是崔夷初的人,唯独泓晖堂不是。
玉萦敢以崔夷初的名义偷偷跑到泓晖堂来,看到世子来了还敢闹事,可见狼子野心,决计不能留了!
周妈妈当机立断,捂了玉萦的嘴,指挥着两个婆子将玉萦拖走。
三个婆子一起使了狠劲儿,玉萦登时动弹不得。
“站住!”
院子里传来元青的声音,周妈妈不为所动,一心想把玉萦尽快带走,直到被泓晖堂的护卫拦住,才停下脚步。
“这……”
护卫道:“吵吵闹闹的,去世子跟前回话。”
四个人一起被带回了泓晖堂,齐齐跪在赵玄祐跟前。
赵玄祐冷冷问:“谁给你们胆子在泓晖堂闹事的?”
他目光阴沉,稍稍对视便觉得脊背发凉,周妈妈稍稍回忆刚才的场景,明白自己被玉萦这贱人算计。
她故意大声哭闹惹来赵玄祐的注意。
不过周妈妈并不慌张,她是公府老人,是崔夷初的陪房,后宅各处都是她在管,任玉萦这贱人如何搬弄是非,赵玄祐不会不给崔夷初面子,顶多训斥几句而已。
“回世子的话,这丫鬟是流芳馆里管花草的,不服管教,在这里大哭大闹的,打扰了世子清净,实在是老奴的错。”
周妈妈狡辩的时候,玉萦没有说话。
刚才被她们三个强行带走的时候,周妈妈死死捂着她的嘴,她身娇肉嫩,下半张被这么一抓,连手指印都看得很清楚。
她抬眼朝赵玄祐看去,确认对方也看向自己的时候,迅速垂眸。
被周妈妈这么一折腾,她头发散了,白净的脸上印着红手印,实在看着可怜。
“玉萦好端端地在院里打理花草,有什么不服管教的?”元青虽然只是一个长随,却一直服侍在赵玄祐身边,又得他亲传武艺,是以在府中并不拘束。
“小哥有所不知,这丫头自个儿跑到泓晖堂来,对花房的人说是夫人的意思,对老奴说是世子的意思,她心思不正,老奴得把她带回去管教。”
玉萦默默抬手抹了抹眼泪。
“玉萦,是这样吗?”赵玄祐问。
“回世子的话,奴婢的确是奉夫人之命来泓晖堂的,实在不知道周妈妈为什么说我自作主张。”玉萦低声道,“早上夫人离府的时候,周妈妈并不在流芳馆,这会儿夫人也没有回府,奴婢实在不知道周妈妈为何笃定奴婢撒谎。”
昨夜雨疏风骤,锦帐香浓,春情盎然。
帐子顶上绣着的合欢花微微颤动着,仿佛被风雨拍打着一般,活灵活现的。
陌生的床榻令玉萦不安,可她昏昏沉沉的,想逃离,却使不出半点力气。
帐中昏暗,她看不清对方长相,却很清楚他的身份。
她已经被活活捂死了,怎么还会跟他……
伸手想推身上的人,无力的手掌触到他结实的肌理,仿佛碰到了一堵墙。
这一举动令他更得趣了,抓住她的素手吻了吻,哑着嗓子说了声“乖”。
玉萦备受煎熬,再度失去了知觉。
“醒醒,爬了世子的床,居然睡得这么香!”
“不知廉耻!还不快起来!”
明媚晨光撒进了锦帐床榻,感觉到有人拿湿帕子狠狠揉着她的脸,玉萦艰难地睁了眼。
世子夫人身边的周妈妈和宝钏站在榻前,鄙薄地看着她,口中尽是谩骂。
“平日里瞧着老实本分,没想到竟是个狐媚子。”宝钏说着,一边将玉萦拉扯起来。
周妈妈瞥了一眼玉萦白得刺眼的身子,眸光微闪。
玉萦在花房里穿得灰头土脸的,往常看着有几分姿色,却不算出众。
去了衣衫后竟如脱胎换骨了一般,细皮嫩肉且不说,更是腰肢纤细、山峦怒耸。
哪怕周妈妈铁石心肠,看着这副身子亦不禁动容。
这般皮相的尤物,原是绝不能靠近世子的,偏生玉萦五官轮廓很像世子夫人,眼下非得用她不可。
“按规矩,私自爬床,勾引主君,重打二十个板子逐出侯府。”周妈妈板着脸道。
私自爬床?
前世玉萦便是被她们误导,以为自己贪杯醉酒误爬了世子的床,犯下弥天大错,傻傻任她们拿捏。
“要我说,”宝钏阴阳怪气地说,“该把你就这么扔到大街上,让旁人瞧瞧你是如何下贱。”
玉萦身上未着衣衫,墨缎般的青丝蜿蜒至腰间,堪堪遮住半截雪白的身子,宝钏恨不得朝她身上啐一口。
周妈妈悠悠道:“怎么发落还得听夫人的,只是她这模样太不成体统,先带下去洗刷干净。”
世子已出门应酬,正是处置玉萦的好时机。
地上横七竖八地散落着衣裳,宝钏扶着玉萦,一没留意,踩到了一件杏色小衣,再走两步,又踩到一件青色亵裤。
她“呸”了一声,抓着玉萦胳膊的手加重了力气。
侧室里备好了温水,玉萦周身娇弱无力,扶着浴桶勉强站着。
细如白瓷的后背肌肤上尽是红痕,初为妇人留下的血迹一直蔓延到玉足。
宝钏看得窝火,舀水朝她劈头盖脸地泼去,将血迹和其他污秽一并冲洗干净。
玉萦被这热水泼得生疼,抓着浴桶的手愈发捏紧。
一模一样,发生的一切都与前世一模一样。
也是在世子回京那日,世子夫人赏了一众仆婢们酒菜。
玉萦不胜酒力,大丫鬟宝珠却劝着她喝了好几杯,醉酒后的玉萦与世子一夜荒唐绮梦。
清晨醒来时,世子已经离去,玉萦被周妈妈等人拿住,送到世子夫人跟前发落。
世子夫人宽宥了她,不追究爬床之罪,命她替自己侍奉世子。
她不敢违抗,只能在夜里遮掩面容和嗓音,与世子鸳鸯交颈。
不久,玉萦有了身孕,夫人把她送到庄子上养胎,承诺在平安生产后给她姨娘之位,还答应出钱为她病重的母亲延医用药。
十个月的时光,玉萦被困在一间狭小屋子里不见天日。
她不安惶恐,却无法逃离,只能苦熬支撑。
生下儿子当天,周妈妈等人来了庄子上,去母留子之时,终于说出真相。
当初赏下的果酒里掺了药,不是玉萦去爬床,是她们把中了药的玉萦送到了世子榻上。
这是夫人精心筹谋的借腹生子之计。
相中玉萦,是因为她与夫人样貌有几分相似,生下的孩子不会令人起疑。
至于玉萦的母亲,从未得到过医治,早已病亡数月!
字字句句,如刀子一般扎在玉萦心上。
在她最绝望最虚弱的时候,她们用湿润的被褥死死捂住了玉萦的脑袋。
最后的记忆,是铺天盖地的窒息感,恰如这一盆一盆朝她脸上泼过来的水。
玉萦深深吸了一口气,极度的屈辱、仇恨和愤怒过后,反而冷静了下来。
周妈妈在门口道,“夫人用过早膳了,带那小蹄子过来问话。”
“就来。”宝钏口中应着,拿了块干燥的缎子替玉萦擦脸。
目光相接的刹那,宝钏被玉萦清亮的眸子一照,莫名有些心虚。
回过神来,宝钏拿出了大丫鬟的派头,厉色训斥道:“瞪什么?”
宝钏是真的厌恶她。
天生的狐媚子,偏她命好,跟夫人有几分相似,能与世子这般神仙人物春风一度。
“自个儿穿上!”
宝钏愤愤地把衣裳扔到玉萦身上,转身出了侧室。
玉萦没有着急穿衣,瞥见桌子上有一壶冷茶,一口气喝了半壶,这才穿戴齐整,推门往外走去。
屋里焚着贵重香料,世子夫人崔夷初坐在主位上,正慢慢啜茶。
她周身光彩罗琦,佩金饰玉,通身气派既高贵又清雅。
昨夜劝玉萦喝酒的婢女宝珠侍立在旁打扇。
“夫人。”周妈妈恭敬道,“这等贱人,或打或卖,从重处置才好。”
崔夷初放下茶杯,目光落在玉萦身上,却是轻轻摇了摇头:“玉萦,真没想到你能做出这样的事。”
“捉奸在床,夫人可不能轻饶了她。”
周妈妈话音一落,宝珠开口道:“料想玉萦是一时糊涂,夫人宽宏大量,给她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崔夷初眸光灼灼,居高临下地看着玉萦:“你还有什么话说?”
呵。
看着她们主仆精湛的演技,两个唱红脸,两个唱白脸,玉萦心中止不住的冷笑。
如果说丫鬟们是直接动手杀她的人,崔夷初则是幕后真凶。
先把她迷晕送上赵玄祐的床,再在她生育后去母留子,一切都是崔夷初布下的局。
能有什么话想说?无非是血债血偿罢了。
的确很美。
不过,赵玄祐抱着怀中酥胸蜂腰的佳人,感受着她如兰的气息,自是对旁人没什么绮念。
“府中不必添人,如今这样甚好。”
“世子昨日可才添了人。”
听出她的揶揄之意,赵玄祐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含笑道:“若是反悔了,现在还来得及。”
“我才没反悔,倒是世子,答应了不碰她,没反悔吧?”
“当然。”
靖远侯府门风清正,老侯爷与侯夫人恩爱和睦,只是侯夫人子息艰难,为了开枝散叶,成婚第六年纳了个妾室。不过妾室进门后一直没有身孕,倒是侯夫人顺利生下了儿子。
赵玄祐并非风流浪荡之人,没什么三妻四妾的念想。
夫人既高贵端庄,又温柔妩媚,倘若子息顺利,他情愿一家人清清静静的过日子。
玉萦听着赵玄祐这么干脆利落的回答,突然为他有些不值。
虽然他对崔夷初的好,有玉萦夜里殷勤服侍的功劳,可他娶崔夷初为妻,是抱着与她白头偕老的念想。
是个好人,可惜运气不好,遇到了崔夷初。
“别胡思乱想了,早些睡吧。”
感觉到身边女子在出神地想事情,赵玄祐拍了拍她的脑袋,轻轻吻上她的额头。
出门宴饮半日,这会儿他也困了,搂着她想早些睡了。
“嗯。”
温热的鼻息扑面而来,卷着几分酒气。
要想翻身,玉萦必须成为赵玄祐的通房,但赵玄祐现在对崔夷初的心意似乎很坚定。
她不能提自己太多,过犹不及,只会引起赵玄祐的反感。
他对“玉萦”并无过多念想,倘若她与崔夷初此刻翻脸,他还是会站在崔夷初那边的。
玉萦翻了身背对着他,避开他身上的酒气,烦躁了一会儿后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仍是宝珠进来提醒她起身。
正屋里崔夷初梳妆完毕,命丫鬟准备早膳,等到赵玄祐起来的时候,暖阁里已经摆上了小菜香粥。
崔夷初惯常吃得清淡,为了合赵玄祐的口味,特意多加了一碟葱油鸡、一笼香菇肉包和糟卤鸭信。
这般精心准备,饶是赵玄祐在外清简习惯了,也觉得惬意舒适。
夫妻俩用过主食,在暖阁歇了片刻,宝珠又呈上了玫瑰露,两人各自饮了一杯,甘甜可口,恰到好处。
放下杯子,崔夷初柔声问道:“世子今日出门吗?”
赵玄祐点头,却没如之前那般把话讲明白。
崔夷初自不好追问,一起去给叶老太君请过安便分道扬镳,崔夷初回了流芳馆,赵玄祐去了泓晖堂。
他换了身隆重的衣裳,再走出门的时候,看到玉萦在院里忙活。
院里庭院洁净,晨光初照,玉萦身上穿着应景的蓝色衫裙,绣带束腰,衬得身姿轻盈修长。
她虽体态婀娜,但年纪尚小,眼角眉梢尽是少女的烂漫。
“世子。”
玉萦望见他走出来,朝他福了一福。
今日赵玄祐穿得颇为隆重,锦衣玉带,清举俊逸,通身尊贵的气度。
看样子他不是要出门见朋友,而是去拜会贵人。
赵玄祐脚步稍顿,忽而想起昨晚夫人说有意抬玉萦为通房的话。
确是极美,谁人都不及。
不过,赵玄祐亦的确无意纳人。
他收回目光,径直往外走去。
玉萦看着他渐行渐远,心中颇感无力,这男人对崔夷初心意坚定,倘若崔夷初不开口,他只怕难以动摇。
眼下她只能慢慢靠近,让他一点一点接受自己的存在。
只是一道声音,便令人酥麻。
赵玄祐回头过来,见屏风旁边站着个绰约人影。不置一词,径直上前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玉萦刚去侧室吐了汤药,怕出事快步走过来,没成想他这般举动,一瞬间脚底离地,“啊”地惊呼一声,整个人窝在了他怀中。
“世子……”
“养好了吗?”
男人声音喑哑,她当然知道问的是什么。
想他忍了这些日子,怕是今晚什么托词都不好使了。
还好前儿陈大牛把避子丸药买来了。
玉萦颇为无奈:“世子自己瞧瞧不就知道了?”
她只是寻常一句反问,落在赵玄祐耳中却有些不同寻常的意味。
她在勾引他。
赵玄祐眸光微闪,拥她入帐。
这会儿月亮被云遮住,没有光透下来,站在廊下的崔夷初脸色阴沉得很。
里头很快传来玉萦的声音,一下低一下高的,隐隐约约,似猫儿一般。
宝钏遂骂道:“浪成这样,可见这辈子是该送去青楼的。”
“夫人,”宝珠扶着崔夷初,“回厢房歇着吧,奴婢在这边守着就行。”
崔夷初微微颔首,任由宝钏扶着她往厢房走去。
宝珠刚松了口气,忽然一个丫鬟匆匆跑进流芳馆,在宝钏耳边说着什么。
“真的?”
宝钏大惊失色,细问了丫鬟几句,飞快跑进了厢房。
崔夷初刚换了衣裳,正要上榻,便见宝钏跑进来。
“不在廊下守着,跑这里做什么?”
“夫人,今晚世子回府的时候带了一个女子。”
崔夷初眸光一动:“哪儿来的?”
“尚不清楚,不过王爷这回说的是出城打猎,怕是跟平王府有关。”
“哼。”崔夷初的脸色越发难看,目光阴恻恻的,看着有些吓人,“平王府养着许多歌姬戏子,京城里不少高门都有平王赐下的姬妾。”
宝珠前儿挨了打,这会子着急在崔夷初跟前争表现,便道:“世子虽得了新人,可一回侯府就马上来了流芳馆,可见没把那女子放在心上。”
她这话是认真想过的,但她没想过,赵玄祐此刻搂着的人是玉萦,落在崔夷初耳中又岂能好听得了?
宝珠比她聪明些,见状直接把话茬掐了,另劝道:“夫人的确无须过虑,世子将人安置在西角,挨着婢女杂役们住的偏僻地方,显然是不在意那贱人的。”
崔夷初终于听得点头,忽而想起了什么。
赵玄祐这么晚了还赶到流芳馆,除了冲着那事,恐怕会提起那女子的事。
“夫人在担心什么?”宝珠见她突然紧张,忙问道。
“今儿给玉萦喝的什么药?”
宝珠道:“是安睡助眠的,药量跟之前差不多了。”
催情药不可夜夜都给,她是名门淑女,玉萦这替身若真那般放荡,只会叫赵玄祐看轻。
也不知道赵玄祐提起此事时,玉萦会如何回应。
这一刻,崔夷初忽然意识到,倘若药效发挥得不够快,玉萦岂不是一直清醒着?
玉萦以自己的身份跟赵玄祐说话,这些话定然是要全做数的。
一时之间,她竟处在了被动?
崔夷初秀拳紧握,眸中露出凶光。
可惜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默默盼着安神汤的药效能快些发作。
天上的云越来越多,起初只是掩了月亮,再后来云层密密实实,将夜幕完全遮挡,没多时便哗啦哗啦的下起雨来。
“冷死了。”值守在廊下的宝珠和宝钏只能坐得离红泥小灶近些。
屋外狂风骤雨,鸳鸯锦帐里却是暖香袭人。
疲惫的玉萦抬手,摸到赵玄祐下巴上的薄汗,轻声问:“世子出了这么多汗,让丫鬟备水沐浴吧。”
沐浴时,便可借机溜走。
今晚他的兴致极高,她哪怕经历过,也有些吃不消。
赵玄祐的食指从她的锁骨划到鼻尖:“夫人的香汗不比我少,不如一起?”
“不行。”
一旦亮灯,便会露馅,崔夷初怎么可能允许?
“害羞?”赵玄祐冷硬坚毅的语气此刻温柔无比,他搂着怀中的人,吻了吻她的发丝,“怕什么?”
“怕你。”玉萦说着从他怀中往外挣。
可她的力气哪里及他,刚一动弹,又被他扯了回来,死死扣在手臂里。
“有件事得告诉夫人。”
听他变了语气,玉萦心中一动,“是周妈妈的事吗?”
“此事我已经命人去办了,夫人无须担心。”
玉萦心中一喜,赵玄祐说在办,那一定就快办成了,只是其他的事,她就猜不出了。
“还有别的事?”
赵玄祐斟酌片刻,缓缓道:“今晚平王赐了我一个舞姬,我推脱不过,只能把人带回府里。”
舞姬?
前世玉萦一直被宝珠宝钏严加看管,倒不知道府里还有一位平王赐下的舞姬。
侯府里只有崔夷初一家独大,多一个女人便能让局面复杂一些,是件好事。
不过她若表露出欢喜,势必会让赵玄祐起疑。
“世子要纳她为妾吗?”她试探着问,假装在吃醋。
“不。”赵玄祐断然道,“我并不喜欢她,夫人无需担忧。”
他本不是花心风流之人,眼下与妻子恩爱和睦,不希望因为一个舞姬生出嫌隙。
“真的?”玉萦略微有些失望,落在赵玄祐眼中,又是另一番解读。
“不信我?”说着,赵玄祐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先养在府里吧,原来是舞姬,现在也做舞姬,侯府养一个舞姬还养得起。”
玉萦心情颇为复杂。
好不容易来了个给崔夷初添乱的,赵玄祐居然弃如敝履。
难怪前世她根本没听说过这个舞姬,赵玄祐不宠,后面肯定被心狠手辣的崔夷初找机会处置了。
“世子可要说话算话。”
“当然。”
演完了吃醋的戏码,想想崔夷初平常虚伪的做派,玉萦道:“虽是舞姬,毕竟是王爷赐下的人,世子如此冷落着,传到王府,怕是会惹王爷不喜。”
听着她声音有些可怜,赵玄祐轻哼一声,似是有些不悦,淡淡道:“人我已经收下了,便是给足了面子,旁的事无需顾虑太多。”
言语之间,也并不怕得罪平王。
这也难怪,靖远侯府是世袭的侯爵,世代掌着西北军权,行事只听皇帝一人号令。
平王身份再尊贵,赵玄祐也犯不着怕。
“可我还是觉得不妥。”
“哪里不妥?”
“我若说了,世子肯听我的?”短短几个来回之间,玉萦已经想出了给崔夷初添堵的好法子。
赵玄祐颇有些无奈,指腹在她的身上划过。
虽然帐子里伸手不见五指,可她的肌肤细如白瓷,一点瑕疵都没有,着实令他爱不释手。
好不容易花了一个时辰才平息下去的兴致,又在瞬间提了起来。
“听还是不听,得看夫人的本事。”
宝钏被压制了许久,听到此再也按捺不住,跳起来猛推了玉萦一把:“贱人,你居然敢假传夫人的命令,还说不想勾引世子!”
崔夷初没搭理宝钏,只看向那两个婆子:“是这么回事吗?”
“周妈妈是这么骂玉萦的。”
两个婆子看向被宝钏推倒在一旁的玉萦,又想起她在世子跟前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
按说她做出这样的狐媚子样该立刻禀明夫人,可想到被世子送去官府的周妈妈,和玉萦那两句意味深长的话,两人心里还是有些想法。
毕竟,玉萦说的话大差不差的,夫人查不出什么问题,没必要说玉萦在世子跟前装模作样的事。
世子看起来对玉萦有那么点意思,难保以后玉萦不会得势。
侯府毕竟姓赵,世子能为了玉萦把周妈妈送官,打杀她们又算得了什么,且不要在今日出这风头了。
“说下去。”崔夷初面无表情道。
“周妈妈跟玉萦吵闹起来后,惊动了世子,世子也没问什么事,二话不说把宋管家喊过来了,说是周妈妈吞了公中银两,要送官。”
“知道了,你们俩先下去吧。”
“是。”两个婆子松了口气,飞快地退了出去。
正屋里只剩下玉萦和崔夷初主仆三人。
见崔夷初没有处置玉萦,宝钏心急如焚,想说话,却又被宝珠使眼色,只能忍住。
“玉萦,你好大的胆子。”崔夷初不轻不重地说。
“夫人……奴婢……周妈妈的事跟奴婢没有关系啊。”玉萦装出胆战心惊的模样,捂着胸口说,“真是元青让奴婢搬花的,奴婢一时情急才说是夫人的意思,求夫人恕罪。”
她的话也在理。
宋管家能拿出周妈妈私吞银子的人证物证,显然不是今天才查的,周妈妈追着玉萦去了泓晖堂,只是恰好撞到赵玄祐的刀口上去罢了。
崔夷初正要开口,守在外头的丫鬟匆匆在廊下通传。
“夫人,世子来了。”
回得这样快?
兴国公府的公子哥儿们出去宴饮,不到宵禁是不会回府的。
崔夷初暗自腹诽着,心情莫名烦躁。
瞥了玉萦一眼,旁边的宝珠会意,将玉萦从地上拉了起来。
“去侧室。”
玉萦是从榻上赶过来的,穿着寝衣不说,连发髻都没梳,这般模样撞上赵玄祐根本解释不清楚。
无需宝珠推搡,玉萦自个儿快步往侧室走去。
后脚刚进侧室,赵玄祐的前脚就跨了进来。
“夫人。”
崔夷初闻声堆砌了笑意,盈盈朝他走去,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笑问:“世子在安宁侯府用过膳了?”
“他们府里的厨子手艺不怎么地,没吃饱。”
叶莫琀他们想让赵玄祐一起出去听曲,赵玄祐着实提不起兴趣,酒菜也没用几口便赶着回府了。
崔夷初领着他往暖阁走去,边走边笑道:“可巧我还没吃,世子陪我再用些吧。回来的时候,娘给我许多山珍,正好尝鲜。”
赵玄祐颔首。
比起去听那些庸脂俗粉的靡靡之音,在府中吃些山珍的确更好。
听她说起兴国公府的事,遂问起崔夷初今日回娘家的事:“岳父岳母身体如何?”
“爹娘身子都还硬朗着,世子送的那块和田玉佛,他们都很喜欢。”
早上崔夷初出门前,赵玄祐命人从库房搬了一尊玉佛出来,让她带回公府。
“侯府里收藏了不少玉器,得空请岳父岳母过来赏鉴。”
“爹娘听了一定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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