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陆子坚柏长青的女频言情小说《重返93之完美人生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火中取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追求周建春的那个人,就分配到了周建春家隔壁。印象中上辈子,他是从周建春考上大学开始正式追求,甚至一度跑到首都去,当时陆子坚跟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个女朋友,还正处在热恋期,被周建春拉过去充当男朋友,结果还意外被真女朋友发现了衣服上有她的长头发,以及她的洗发水味道,于是大闹一场,当时一度闹得,几乎就要分手。而后来,记得曾听周建春说过,大概是到俩人都已经大三的那个时候,那位老师才订婚了,后来结了婚,倒是没再听说什么。只是后来年年去看周建春的爸妈,倒是又有一两次碰过面,很可能还碰杯喝过两杯酒,那时候,他的孩子都已经不小了。再后来,学校重建,他们两家住的不再挨着,这才再也没见。记忆中,倒是挺帅气的一个人,文质彬彬,只是个子稍矮。应该也就勉强一米七...
《重返93之完美人生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追求周建春的那个人,就分配到了周建春家隔壁。
印象中上辈子,他是从周建春考上大学开始正式追求,甚至一度跑到首都去,当时陆子坚跟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个女朋友,还正处在热恋期,被周建春拉过去充当男朋友,结果还意外被真女朋友发现了衣服上有她的长头发,以及她的洗发水味道,于是大闹一场,当时一度闹得,几乎就要分手。
而后来,记得曾听周建春说过,大概是到俩人都已经大三的那个时候,那位老师才订婚了,后来结了婚,倒是没再听说什么。
只是后来年年去看周建春的爸妈,倒是又有一两次碰过面,很可能还碰杯喝过两杯酒,那时候,他的孩子都已经不小了。
再后来,学校重建,他们两家住的不再挨着,这才再也没见。
记忆中,倒是挺帅气的一个人,文质彬彬,只是个子稍矮。
应该也就勉强一米七,甚至不到。
现在看来,其实人家从这时候就已经开始悄无声息的下手了?
没有别的可想,陆子坚上辈子女朋友交往过七八个,不光媳妇娶过俩,还有三个女人为他一生未嫁,对于男女之间的感情那点事儿,他自认很了解。
不过他也同样很清楚,那个人并不是自己的挑战。
上辈子都不够资格,这辈子当然更是别想。
…………
昨天才刚约会过,跟自己的未婚妻,今天居然又约会,走在半路上,两人随口聊着班里谁谁谁谈恋爱了的一点八卦,陆子坚忍不住自嘲。
觉得自己果然是挺渣的一个人。
不过好歹还有一点可以自我安慰:无论对谁,我都不曾抱有过歹意。且无论对谁,我都并未以空洞的许诺,去刻意的虢夺人家的欢心,甚至惦记着把人家哄上床之类的。
所以,自己这个渣男,是属于良性渣男。
跟周建春在一块儿,一聊就是两三个钟头。
她也谈兴很浓,似乎是憋了一肚子话,就专等着今天说。
于是就主要听她说。
俩人很聪明的避开了一中的家属院,又怕南北的那条柏油路上,会遇到骑车返校的同学,于是走到城乡结合部的地方,就往一条小路上一绕,这样子就基本上不大有可能会碰到老师或者同学了。
瞅个周建春说得兴起的时候,陆子坚主动伸手,把她的手握在了手里。
周建春的脸马上变得通红,但是她不吱声,甚至连正在说的话都没停下,似乎是在假装不知道一样,掩耳盗铃。
陆子坚就握紧她的手,时不时揉搓两下,感受着那柔弱无骨的手感。
上辈子二十六岁前后那段时间,也就是陆子坚第一次结婚前后的那一两年,是她最瘦的时候,还不到八十斤,当时陆子坚甚至一只胳膊就能把她抱起来。
记得当时还批给了她一个月的假,让她出去转转,散散心,结果一周之后她就回来了,一问才知道,她居然自己在家窝了整整一周。
现在的她,其实不胖不瘦,正好。
估计百斤上下。
只需要握一握她的手,陆子坚就能知道。
但是忽然想起一点别的事情了……
十七岁的少年,其实真的是有着过分旺盛的荷尔蒙,简直是禁不起一丁点的撩拨,哪怕只是握着对方的小手,似乎也刺激到了某些神经。
不过这一回,陆子坚觉得,自己重活一世,大概不再需要靠着岳家才能发家了,要不然……娶周建春?
算了,还早还早。
周建春小心眼儿啊。
性狭多怨。
…………
周建春做贼心虚,离了路口还老远,就让陆子坚站住,她自己先过去、回学校,还叮嘱说,必须等她走了超过十分钟,陆子坚才能走。
结果没等五分钟,陆子坚就已经动身了。
这种事情,当场没被抓住,过了后就算前后隔十几步回去,别人又能说什么?
不过走到路口的时候,不期然的一个抬头,他居然看到靳晓燕又在路口等人,而且明显是等的已经有点着急上火的感觉。
没等陆子坚走过去,她一回头,眼神儿就碰上了。
然后她就立刻小跑着迎了过来。
只是目光有些奇怪——她近乎下意识的,扭头看了看学校的方向,然后又上下打量陆子坚,目带犹疑。
“你怎么从北边过来?我在这儿等你半天了!”
今天陆子坚回来得早,她显然不知道,还按照过去的大概时间跑过来等,扑个空实属正常。要不是正好陆子坚出来约会,她说不定都等不到人。
“散步!有了点灵感,我觉得哥德巴赫猜想,我可能快证明出来了。”
结果靳晓燕听得一脸懵。
这个梗没爆。
看来她根本就不知道哥德巴赫猜想到底是什么东西,所以不明白陆子坚这个牛皮吹得有多离谱,“你怎么又在这里等我?有事儿?”
靳晓燕的目光明显还在犹豫要不要继续问。
她刚才很可能看到周建春面色惊惶地过去了——之前陆子坚带她一起到晓燕包子吃过饭,她长那么漂亮,即便靳晓燕也是女人,想必见过一面之后,一时半会儿的也没那么容易忘。应该是认出来了。
但还好的是,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放过这桩八卦,脸上换上了兴奋的表情,“上周五你们放学那时候,我就过来这边等着你来着,结果没堵着你,可能你走得太早?我过来的晚了一会儿,结果错过了!就是周五中午接到的电话,据说连通知都已经寄出来了,这两天就能到,你猜怎么着……大喜事!猜猜!”
“你这没头没脑的,我上哪儿猜去啊!”
陆子坚抱怨了一句,但却忽然间来了一点灵感,“不会是……酒又要涨价吧?”
靳晓燕眼前一亮,失态到忍不住当胸直接捶了陆子坚一拳头,“真是神了啊你!两回都被你猜对了!就是调价了!最低端的那一款,提货价涨到120一箱了,涨了十五块,零售指导价也涨了,要求卖三十二块钱一瓶!”
老实讲,陆子坚有点懵。
之前靳晓燕去提货,其实就已经是涨过一次价的了,靳晓燕签合同的时候,孔府家酒的厂里给她的提货价列表里,最低端款的那种酒,还是70块钱一箱,零售指导价是18块钱一瓶的。
在平成、在曹州地区这边,这款酒其实都卖的很差。因为本地各县酒厂的主打产品,普遍都定价在15块左右,大家也都认本地酒。
但等到合同签完、仓库租好、一切都搞定了,靳晓燕去厂子里提货的时候,却调价了,还是以最低端的那一款举例,已经调整到105一箱。
现在倒好,元旦还没到,广告还没播,居然又一次提价了。
敢情孔府家明年这接近十个亿的销售额,就是这么提价提起来的?
“来乖乖,穿上叫姑看看!”
老规矩,给买新衣裳了。
为什么陆子坚的老妈对自己这个大姑子充满怨气,但一辈子都揭不开这件事呢,还有很重要的一条就是,拿人手短。
仅陆子坚自己记得的,他从小到大就没用家里给买过新衣服。
一年四季从里到外,都是大姑包办。
可着洋气好看的,甚至是大牌子买。
关键还是老陆家的独一份儿待遇,陆子坚的亲弟弟妹妹,二叔家的弟弟妹妹,都没这个待遇。顶天了拣他的二手衣服穿。
为这个,二婶倒是跟大姑吵吵过两回,但无一例外被镇压了。
跟大姑姐吵架本来就丢人,问题她还是个乡长!
大姑就是这么个人,红果果的偏心。
这次买的居然是一件呢子大衣。
长半身及膝的,上手一摸料子就知道肯定很贵。
老实讲,93年的这个时候,曹州地区还没改市,还叫地区行政公署,穷得很,号称是鲁省的青藏高原,教师公务员拖欠工资动辄半年一年都是家常便饭。
副乡长也好副校长也罢,其实日子算不上多滋润。
而且大姑这一辈子当官,用她自己的话说,顶天了就是收点年节的顺手礼,从不贪一分钱。
两口子都当了一辈子官,退下来的时候只有五十来万的存款,给柏幼安交个首付都不够,柏幼安买房子还是陆子坚这个大表哥给出了一大半的首付。
这呢子大衣,估计好几百。
这年头,副乡长一个月也就500来块的工资。
“嚯!还得是我大侄子!瞧瞧,多好看!”
穿上之后对着半身镜一照,不得不说,陆子坚都觉得自己真好看。
已经一米七六的身高,拿到二三十年后也不算丢人,在这个年代的鲁省,更是绝对的鹤立鸡群,他平常又比较注重仪态,站那里腰背笔直,此时呢子大衣上身,越发显得卓尔不群、帅气逼人。
臭美一下年轻时的自己,陆子坚转身就笑嘻嘻,“这是给大姑父买的吧?”
大姑也笑,“你管那个,他穿没你穿好看,再说了,他一个破乡中的副校长,穿那么好干嘛!干净板正就行了!我们子坚才是最需要好衣服的时候!”
可能正是因为这样吧,后来陆子坚觉得,不管自己对柏幼安多好,都是该的。女朋友有意见,那就分手好了。
我能不要你,但不能不要我妹妹吧?
扭头看,大姑父柏长青隐隐有些肉疼的模样。
陆子坚安慰他,“姑父,我穿几天就还你!”
柏长青嘿嘿笑,装大方,“拉倒吧!穿着!就是给你买的!”
陆子坚真就穿着了。
一杯热牛奶喝完,一路四十里骑自行车过来的汗也落了,大姑陆玉敏这才拉着他说起正事儿,“乖乖,这回催着叫你过来,是姑有个大事儿要跟你说……”
陆子坚从小的性子,也有点随大姑。
要强,执拗。
陆玉敏当然知道自己最喜欢的这个侄子的脾性。
所以她说得诚恳而又夸张。
“你知道,大姑最反对包办婚姻了,我当年撅你爷爷你奶奶的事儿,听你爸妈跟你讲过吧?而且我也最反对咱们这里都那么早结婚!十七八岁的小孩,就结婚了,马上就生孩子……他自己还是个孩子呢,懂个屁呀!”
然而这是真实情况。
在鲁西南这个地方,一边是穷,一边却是一直都很推崇早婚早育,这年头户籍资料没联网,谁家孩子要结婚,岁数不到很好办,你都不用去找户籍警,村支书就给你办了,明码标价,一百块钱改一岁。
哪怕是到了三十年后,这里不到二十岁就结婚的男孩女孩依然多的是,没法改户籍年龄了,办不了证就先不领证,办酒席,生孩子,到岁数了再去领。
反倒是这样的婚姻,大多长久。
很奇怪的一件事。
“主要是这个女孩太好了!隔着二里地,我一眼看过去,第一眼就能看见她!姑跟你说,你去看看,看一眼,包你喜欢!”
“姑也不催你们结婚,违法的事情咱不干。咱先定下!大城市姑也去过,那城里人也没少见了,城里的姑娘的确干净又洋气,但是我跟你说,一身衣服的事儿!这女孩家就是穷罢了,姑给你养两年,到时候打扮打扮,你瞪大眼全国随便你找去,能找见一个比她好看的,你姑我认可这六千六的彩礼白送他们了,咱不要了,你再去找那个更好的!不信你问你姑父……”
大姑父柏长青笑呵呵的帮腔,“是好!我们学校的学生嘛,打她入学就全校都知道,一辈子未必能遇见一个的漂亮丫头,真是好看,而且品学兼优。就是……家里也的确是真的困难,几间小趴屋,一场雨就能倒那种。”
他叹口气,“交不起学费了,去年初三上学期,上了半个学期,还是退学了。她哥今年都十九了,还没人愿意给说媒呢!咱这里的情况,就这样,出去上学的另说,不出去上学的,要是二十岁了还没个信儿,就不好找了!”
绝对称得上苦口婆心、循循善诱。
然而,他们多虑了。
陆子坚就是奔着办成这件事来的。
“行!大姑,我去见见!”
他答应得干脆爽快。
大姑他们两口子有点懵,但很快,大姑一拍沙发扶手,喜意盈眉,“我就说我们家子坚从小心思透亮,你看看,你看看……”
大姑父呵呵一笑,补上一句,“你大姑没一句假话,一个字都没骗你,等见了那女孩你就知道了!你们学校肯定没有那么俊的!”
说话间,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十点多了!昨天我就跟乡里陈所打了招呼,借他们那个侉子骑,那咱这就过去相相?你大姑毕竟是副乡长,带你去不合适,姑父带你去!那边我也比较熟!”
又跟大姑说:“那边说不定都等急了!这一去还有七八里乡下土路呢!”
大姑当即拍板,指挥若定,“去!你先去骑车,把车骑过来!”
然后伸手一扥陆子坚,“乖乖,你过来,姑还得叮嘱你个事儿!”
一个民办老师一个月才一百一十块,乡中里老师听说一个月才二百四十多块!
“那你回家收拾收拾,带上被子,带几件替换衣裳,我们下午五点半放学,你五点半之前能到我们学校门口等着我就行,我带你去!”
“好!行!”
刘桂勇一口答应。
“他是你大舅哥?你订婚了?”
傍晚时候放学,刘桂勇已经在一中校门口等着了,于是陆子坚就直接带他去了晓燕包子铺,靳晓燕看过人,问了问情况,看样子还比较满意,只是过了后随口一问,却从陆子坚嘴里得知这个叫刘桂勇的家伙,居然是陆子坚的大舅哥,她却是不由得有些吃惊。
但她忍住了,什么都没问,一直到她亲自把人送去仓库,交代给她哥,跟陆子坚一起往回走的路上,这才忍不住开口问。
陆子坚当然如实回答他。
但她的表情就有些奇怪,憋了半天,才憋出下一句,“那你都跟人家妹妹订婚了,你还跟学校里,你那个女同学不是……”
陆子坚失笑,“瞎说什么呀!”
顿了顿,他决定还是把来龙去脉仔细说透,免得落到靳晓燕这个合作伙伴脑子里,自己变成个花心大萝卜了。
这可不是啥好印象。
主要靳晓燕是个女人。
反正都是实情,本来就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于是,家里穷,谈的很好的女孩也散了,六千六的天价彩礼,大姑的主意,陆子坚自己的打算,就这些事情,路不长,话也不长,很简单就解释清楚了。
靳晓燕稍稍释然。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她的神色有些莫名复杂,心情也有些莫名低落的样子,“这个年头,这种事儿不稀罕……”
也不知道她指的是刘桂勇因为家里穷,而跟对象分手的事儿,还是刘家为刘桂萍开出六千六百块彩礼——事实上就是卖身价码——的事儿。
陆子坚不由得扭头看她,但她却又不愿意说了。
“你放心吧,就冲他主动跟人家女孩断了就能看得出来,他是个有志气也有底气的人,这样的人别管干啥,肯定靠谱,信得过。正好他也会开拖拉机,甚至还会修,明天我就带他去买拖拉机。我肯定不会押他工资的。”
撂下这么一番话,靳晓燕径自回了包子铺。
…… ……
拖拉机不像大车,拖拉机不但便宜,而且很好买。
第二天靳晓燕就去买了辆拖拉机,还配了个很大的后车斗,再转过天来,她已经带上人,出门送货了。
风风火火。
在其它的七县一市,靳晓燕都找了当地的代理,但平成县这里,她为了多赚一截,就决定自己做,于是她需要操心的就不止是往外面的县市里送货了,还要亲自带着车下乡镇、跑县里的各家商场、酒店、小卖部之类的地方。
应该是忙得很。
陆子坚再次见她,已经是一月底,她明显瘦了一圈,但整个人的精神却是异常的好,一看见陆子坚就特别高兴,拉他到一边说起最近这半个月的情况。
其实这件事,她已经基本上上手了。
陆子坚已经没有什么能给的建议,也没有什么需要提点她的地方。
不过看她的样子,对陆子坚的态度依然相当看重,每次见面,她总是要把最近一段时间生意的基本情况跟陆子坚汇报一遍。
出货开始变快了。
尽管广告是一月一号才上,到现在还不到一个月,但央视力推标王的爆炸级的强大宣传能量,已经在爆发开来。
十二月一号租好仓库,十二月四号好不容易才订上车,等大车有空,十二月七号,靳晓燕就带上六条大汉,直奔孔府家酒。
她回来之后说,当时厂里看她居然合同还没开始就跑来拉酒,吓了一跳,但商量了一下,见靳晓燕干劲儿满满,表示明年准备把曹州地区干出五百万的销售额来,都很意动,领导们商量了一下,就给她批了条子,允许她拉酒。
美中不足,酒厂里领导们只给批了五十万的条子。
怕她一次吞下去太多不消化,毕竟对于酒厂来说,不但怕经销商压货,更怕经销商拉走了货,后期货款却追不回来。
最终靳晓燕带着的六条大汉发挥了作用,等仓库保管员点数的时候,发现他们已经搬了价值六十多万的酒上车——最后的单子,六十三万出头。
基本按照二比二比六的比例,高中低端的孔府家酒,两辆卡车给拉了回来。
两大卡车装的又高又满,看着挺多,卸到仓库里一堆,其实也没多少。
那天傍晚陆子坚还特意跑过去看了,进货价105一箱的低端系列最多,但加一起也就4200来箱。
靳晓燕很兴奋,满面红光,看见陆子坚在仓库外头看着,就走过来和他说话,“我把你说给我的话,又吹出去了,我说明年我能干到五百万销售额,厂里领导都很高兴,要不然还不可能一下子批给我那么多货呢!事后我又后悔,牛皮还是吹小了,我就该照着你说的吹出去,一千万,哈哈!”
陆子坚笑,“没事儿!过完元旦你再去一趟,就告诉他们,说货你已经全都铺下去了,再拉一批!到时候顶多也就是排一两天队,还是能抢到!”
靳晓燕闻言却不再认可他的话,“排啥队,根本不用排队!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带着车进门,仓库上还吓一跳,说第一次见人用那么大的车来进酒!那边根本就没什么人去拉货,我看那仓库里酒多着呢!放心,不用急!”
陆子坚算了算,四五千箱的量,的确是够支撑一下,至少是最初走开路,问题不大了,也就没再多说,点了点头,把这事儿给过去了。
等到广告一出来,各地的经销商都找她要货,再让她自己头疼去吧。
暂时来说,自己的活儿干完了。
剩下那点事情,以靳晓燕的能力来说,不够她干的。
不过临走之前,陆子坚还是又特意叮嘱她,“你不像别的经销商,之前就有自己代理的牌子,在下面的县里都有老关系,代理别的牌子,也就打个招呼的事儿,直接往下发货都放心,你是第一次干这个,赶在你的代理期之前,你应该往各个县都跑一趟,上次就叮嘱你问厂里要的那个名单,拿好了,挨个儿主动地上门找人家去谈,就干一年,稳住原来的经销商也够用了。能不换就不换!但回款周期要卡死,最多三个月,这个事儿千万别含糊!”
靳晓燕显得踌躇满志,“放心吧,这点事情不用你叮嘱,我一定能办好!”不过她随后又说:“就是……回款恐怕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在咱县里打听过,底下这些经销商,卖多卖少,半年一年回款,都是常事儿!”
陆子坚笑起来,“放心吧,这回不一样。你就卡死了谈,合同也这么签,他们只要嘴上答应,肯签合同就行。到时候,只要你不继续给他们发货,他们一定会乖乖的给你回款的。”
笑话,明年一年,整个曹州地区的白酒销售体系,大概率被异军突起的孔府家酒给冲击的不像样,完成了首次外地酒杀入的孔府家酒,一定会极大地挤压本地酒的销量,换个角度来看,每个幸运地成为了孔府家酒经销商的人,都会被这样的忽如其来的一笔横财,给乐傻了的。
在大家都很赚的情况下,有谁会因为回款问题,而得罪地区总经销,从而导致拿不到货、赚不到钱呢?
区区一个曹州地区,从最南到最北,从最西到最东,也就三百公里,县与县之间的交通相当方便。你这个县的经销商那里提不到货,底下销路又很好,人家等着卖,到时候就等着其他县里的货冲你的市场吧!
真正赚钱的买卖,是不用催的。
也是不会在这种影响大家赚钱的事情上起冲突的。
等到了下半年,从中秋节前开始,陆子坚甚至打算建议靳晓燕采取现钱提货了——经过今年这个春节的酝酿,和大半年下来的广告轰炸,明年的中秋节,是卡着线收网的最后一把,趁着热度,直接把钱收利索了。等到年底元旦一过,后年就又有新鲜出炉的当红炸子鸡了!
如此一来钱货两讫,干净清爽。
自己也就可以考虑要求靳晓燕给自己分点钱的事情了。
以靳晓燕的聪明,陆子坚敢笃定,这笔钱她一定不会赖,甚至会比自己预想的给的还多——能在后来成就大事的人,在眼光和气魄上,是一定远超常人的。
…… ……
十二月二十四号,这年头国内还没什么人过圣诞节,更别提什么平安夜,平成县这种小县城自然更是如此。
周五下午,结束了最后一科的月考,陆子坚装上早就收拾好的行李,就推着车子往校园外走,在车棚外头遇到周建春也拿着一个大号的帆布包,要进去推自行车,两人就互相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儿。
说好了,周日下午都要吃过饭就回来,在教室里碰面,然后一起去散步。
呵,散步。
她眉眼带笑,于是整个人就显得格外妩媚。
嗯,十七岁的女孩子,清纯是肯定清纯的,居然还妩媚!
就……少有。
但彼此也只是对视一眼,她之后就很快转开了目光。
她那么高兴,想必也不全是因为两人约好了一次约会,更主要的应该是,放假了可以回家了,她也特别高兴。
出了校门骑上车子,沿途看着毫无动静的县城街道,陆子坚不由得想到,后世的时候,哪怕是平成县这样的小县城,但凡有个大小节日,哪怕是现编的,县城里也是到处搞促销,哪会像现在这样安生。
半路上碰到慢悠悠骑车的赵美琴,他还突发奇想,等骑过去之后,又扭头往回跟人家打招呼,“再见,白天鹅!”把赵美琴弄得一愣。
天黑的越来越早,十一月放假的时候,陆子坚骑到家天还没黑透,这次就不行了,没等到家,天就已经接近全黑下来。
关键是这个年头连路灯都没有,路上只有一辆辆大货车打到雪亮的大灯。
不过陆子坚骑车快,就还是赶在六点左右回到了家。
然后他老妈就告诉他,他跟刘桂萍的婚事已经彻底敲定了,找人给批过八字也看过时份了,正好明天就是个不错的日子,要订婚。
都是上档次的东西,表示一个求女若渴的意思。
但是很显然,这些东西,刘家大概率不会全都留着自己一家人消耗了,比如鸡鸭,比如酒,大概率接下来年后他们走亲戚,就会拿去用。
吃到嘴里的少了,但也省钱了。
这年头的农村,这么干是常事儿。
相比起多吃那一嘴少吃那一嘴,大家更在意是不是能少花点钱。
鸡鸭都是活的,要先养起来,但刘桂萍她爸刚抓起来,还没放到圈里,就被刘桂萍她妈叫住了,俩人嘀咕几句,刘桂萍她妈要过去了一只鸡。
扭头看到陆子坚站在门口,闺女却傻乎乎地站在院子里,她冲刘桂萍摆摆手,瞪眼。刘桂萍脸蛋儿红扑扑地回过头来,走过来,“你到我屋里坐坐不?”
摆明了啊,丈母娘看女婿,这是很喜欢的意思。
甚至会嫌闺女对女婿太冷淡。
“好啊!”
陆子坚笑着答应,但首先要应对的,是院子里的另外两个人——跟柏幼安差不多高矮的那个,应该是刘桂萍的妹妹,更小那个,当然就是那个才十岁的弟弟了,“你是桂英?你是桂猛?”
老实讲,就刘家这一家人的名字,搁在后世,肯定要被吐槽土的冒泡,但是在这个年代的农村而言,其实都是最正常的名字。
不过也能显示出刘爸爸肚子里的确是没啥墨水就是了。
像大姑父,给他闺女起的名字柏幼安,就讲究多了。
人家是师专毕业生,在这个年代而言,师专虽说只是专科,但依然是很高大上的大学生了,国家包分配不说,主要肚子里的确是有些墨水的。
比起刘桂萍在自己爸妈家人面前的扭捏,刘桂英反倒显得活泼灵动许多,她没她姐漂亮,但也是个相当漂亮的小美女,陆子坚才刚一搭话,她就很熟的样子,“姐夫,俺姐给你缝了个兔皮手套,我也想要,她不给我,你能让给我不?”
陆子坚应付得更熟稔,他是个老男人,从来立场都站得稳,“别的东西没问题,唯独你姐送的东西不行。那是我的宝贝,宝贝不能送,也不能让。不过我可以送你个东西,换你放我的手套一马,咋样?”
这番话说出来,刘桂萍固然面带羞笑,刘家一家人都笑吟吟地看陆子坚。
这答案,显然超出他们想象的完美。
刘桂英更是一脸惊喜,“啥?”
陆子坚变戏法一样,忽然从呢子大衣的口袋里摸出一个长条盒子来。
是一根钢笔,新买的,早知道会有这一茬,期末考试前陆子坚就特意跑了一趟百货大楼,现在果然就用上了,“看看喜欢不?”
“呀!钢笔!”
刘桂英一脸惊喜,旁边的小屁孩刘桂猛刚要眼馋,陆子坚已经再次把手伸进了口袋,这次掏出来一个半自动的铅笔刀,就是笔头塞进去一转,就能削铅笔那种东西,递过去,果然小屁孩也很喜欢。
天下道理是一样的,向来差生文具多,但其实,只是家穷文具少,反而学习更用功罢了。刘家这家境,会浪费钱给他买这东西才怪了。
“还不快点谢谢恁姐夫!”
刘桂萍她妈笑着说两个孩子,于是小姐弟俩都赶紧道谢。
这下子没障碍了。
陆子坚端着自己的那碗糖水,施施然踱进了刘桂萍刘桂英姐妹俩住的西厢房。
房屋依然破旧,甚至比他家的堂屋还要更破,里面甚至还放着两个足有一人多高的大水泥缸——储藏麦子用的,陆子坚家里也有几个。
最关键的是,93年,平成县这边连家KTV都还没有,谁家有台录像机,那可牛逼坏了,那是万元户都不够资格拥有的奢侈物件。小小一个班级里办个元旦晚会,那可想而知的,你唱什么歌都没有伴奏,都是清唱。
不过姜小君让他自己想,陆子坚倒是居然想起来,赶紧说:“你要是能给我借一把吉他来,我就唱歌,要不我不唱。我朗诵《七律长征》也行。”
姜小君愣了下,一脸惊喜,“你会弹吉他?你还会弹吉他?”
还真会。
上辈子上大学那时候学会的,就为了显摆。
九十年代的大学校园里,会弹吉他那是极其极其加分的一件事,正好陆子坚他们宿舍有个东北的老哥,吉他弹得很好,陆子坚就经常借过去学,一来二去,真让他给学会了。
是真的加分啊!
若干前女友,包括周建春,还有前妻、后来的妻子,都被他自弹自唱的样子给迷得不行——跟这张脸,基本上感觉三七开吧!帮忙很大。
不过后来当然是丢开了,事情太多太忙,人生也已经有了起色、踏上了征途,后来甚至成了霸总,当然不需要再靠弹个吉他来吸引女孩。
倒是再后来,儿子不知道受了什么教育机构的蛊惑,忽然说想学吉他,陆子坚当时荒芜而懒散的人生,好像是一下子找到了意义,赶紧乐淘淘的自告奋勇,买了吉他回来,要亲手给儿子传道受业解惑。
结果臭小子一天都没撑下来,就表示没兴趣了。
反倒是陆子坚,又被吉他声一下子给勾起了情怀,从那之后倒是时不时的就拿出来,自弹自唱自斟自饮的,把这门手艺,就算是又给捡起来了。
只是当时他估计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门手艺会被用回自己的十七岁上。
“会……一点。”
“没问题!吉他我给你借去!赵美琴就有!但是你得唱两首!”
我去!
陆子坚下意识地抬头往前瞥了一眼。
果然,正好就碰上了忽然回头的周建春。
但她很快就又转回头去了。
她的心思一贯都是特别的敏感且细腻。
尤其是对赵美琴这个名字。
…… ……
班里因为即将到来的元旦,和元旦晚会,正在亢奋起来的情绪,在第二天上午就被打断了——试卷渐次发下来,老师们就跟约好了似的,几乎都是在批!
这次的卷子出的题有点偏难,大家的成绩都随之下降。
不过陆子坚倒是少有的能笑出来的。
两个月的工夫没白费。
他不像那些真正的十七岁少年一样,轻浮易燥,很难定下心性来,他上辈子苦过累过熬过,但也吃过喝过玩过了,重新回到九三年的十七岁,此时身边能触摸到的这些吃的喝的玩的,说实在的,没什么能真正搅动他心境的东西。
三块钱一晚上的录像厅,据说半夜两三点钟会给放一部三级片——就那玩意儿,也值当的跑过去熬一夜?
所以重生回来,他对待学习这件事,既不急躁,也不厌恶,就是那么按部就班的一点点来,重点和方向始终都稳稳在握。
现在回报来了。
英语成绩依然很好,全班第二,年纪据说第六。
语文基本没啥起伏,但数学、物理和化学这三门他重点攻克的课程,成绩都一下子超过了他穿越来之前的成绩,纷纷杀进了班里前十。
前后不知道有没有半个小时,相亲结束。
坐上侉子,在突突声里离开时,陆子坚回头看了一眼。
刚才躲在屋里不出来的刘桂萍,居然又出现在了她家的大门口,遥遥目送。
陆子坚笑了笑,收回目光。
中午在大姑家吃的饭,炖鸡。一边吃肉,一边听大姑父在那里绘声绘色地描述当时一帮看热闹的人都被小帅哥给镇住的情景。
大姑很得意,“那当然!我家子坚走哪里都拿得出手!”
一切都按照她最初拟定的剧本,进展的很顺利。
唯一让她犹豫的,是陆子坚提出要让这个女孩回乡中,继续上学,而学费明显是需要她给出。但她犹豫的理由,却让她有些说不出口。
她自己就是读书改变命运的典型案例,要不是当初闹生闹死的逼着爹娘买了三斤肉两只鸡,趁晚上跟爹一起送过去,让老支书同意给盖了章,推荐她这个工农兵小将上了中专,她一个农村家里出来的孩子,凭啥现在当官?
但正是因为有着自己的经历,又使她深知,女人一旦读了书上了学,走出去,见了世面开了眼界,心就变了。
所有的淳朴与守旧,会在几年的时间内就褪个干净。
现在国家的发展越来越快,发展的越来越好,外头那大城市,多先进啊,像刘桂萍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一旦要是出去读了书,她还能愿意回来?
姑且不说那么漂亮一个女孩子,要是再上了大学,会有多少优秀的男孩子去追求,就算是这女孩不变心,她想留在大城市里,陆子坚还能回来?
自己好不容易培养起来这么一个称心如意的,将来他哪怕考个师专回来,好歹也要给他塞到政府里,有自己给他铺的路子,又有他自身那么好的条件,二三十年后,怎么不得混个正县级?
那样一来,老陆家在县里就算站稳了。
这是子子孙孙都跟着沾光的事儿!
一辈人里能出这么一个,一大家子跟着风光几十年!
哪能让个女孩给拐带走了?
但陆子坚却好像是很明白她在担心什么似的,只用了几句话,轻飘飘的,就给她这说不出的顾虑,解开了扣。
他说:“姑,得让她再上几年学,我不想让你现在就给她找个班上,哪里都没学校里干净,我也不想让她留在村子里干活,晒黑了不好看。”
陆玉敏陆乡长秒懂了。
放到学校里再养几年,的确更好。
像他说的,学校里干净。
扔到哪个厂子或者单位上,指不定哪天就让人勾搭走了。
让她继续去上学,考上考不上无所谓,实在不行,回头给她找找关系,分数大差不离的话,看能不能上个卫校啥的——这个思路更好!
于是她一言而决,“那行,就这样!让你姑父给办!”
家里现放着乡中的副校长,要上学太容易了,姑父撇撇嘴吐了鸡骨头,说:“反正工资拖了七个月了,学费从我工资里扣呗!”
有他这句话,事情就算彻底定局了。
接下来,陆子坚当然要回去继续上学,但定亲的事情,大姑和大姑父就会代为忙活起来了——今天在刘桂萍的家里,大姑父已经跟他们商量好了,回头她家就找人给合日子,选个年前的好日子,两家正式“换书”。
所谓“换书”,就是两个年轻人互相交换红宝书的意思。
交换伟人语录,代表定情、定亲。
早年的老规矩了,现在已经不换书了,改成男孩带女孩到城里买身衣裳,好好吃一顿,逛逛街,但这个叫法就一直延用到现在。
换书的时候,就要给彩礼了。
…… ……
说说笑笑间吃过午饭,陆子坚擦了嘴抬腿就要走。
他还有自己关切的事情,下午要回家蹲守小卖部,等一个电话。
临走时大姑又塞给五十块钱,陆子坚也没推,接过来了。
正好就又看见柏幼安在那里撇嘴。
哪怕是多少年之后,她还提起来就念叨这事儿,说她从小到大一直感觉她自己是领养的,而陆子坚才是他俩的亲儿子。
她每次这么说,陆子坚就嘿嘿笑。
也行了,后来陆子坚对她,比对自己的亲弟弟亲妹妹都好,陆子基陆子美在县里买房,虽说都是陆子坚出的全款,但县里房子便宜,那时候才七八万块钱一套,而柏幼安在帝都买房那时候,他可是给了一百多万!
又是一路四十里地骑回去,陆子坚不得不感慨,年轻这会儿自己的身体是真好,搁在三十年后,就这二八大杠一天干四十公里,估计人都直接废了。
挣钱不容易,年轻的时候谁不是拿命去拼啊!
干得虽然不是力气活,但每一步决策都要深思熟虑,成夜成夜的睡不着,要么一个人长考,要么开会说服别人,尤其最开始,什么事情都要操心,都要亲手经办才踏实,动辄两三天不睡连轴转,都是常事儿。
时间长了,一身病。
年过四十之后,也有钱了,但所有的伤痕,一路走来对身体的所有虐待,都留在了身体里,不可逆。
微信里中西医的教授们,加了一大堆。
屁用没有。
年轻才是最好的药。
一路骑到徐垓乡的时候,他去买了两块钱糖糕,想了想,又称了二斤油条一斤麻花,回到家,糖糕给爷爷奶奶,就说是大姑让买的,油条留着家里晚饭吃,那一斤麻花,就给陆子基陆子美打牙祭了。
这年头的孩子,整天馋的不行。
而事实上就是,除了陆子基陆子美,大家根本就不关心他买回来了什么东西,就连陆子坚他娘,这时候也没心思埋怨他乱花钱。
大家全都是追问相亲咋样。
能有啥说的?
女孩很俊,超级俊,但我也不差,看见没,这大衣,俺姑给我买的,穿这个往他家门口一站,全都给镇住了。
一次完美的相亲!
最近就研究换书。
于是……阖家欢乐。
这时候陆子坚才看见,老妈手里原来早就有了刘桂萍的照片。
尽管只是个一寸照,但是是彩色的。
看样子像是从什么学生档案上揭下来的。
这时候她从口袋里拿出来,又看,笑眯眯的慈祥模样。
这应该是她少有的跟大姑达成了意见一致,甚至很感激大姑给操持的事情。
但陆子坚顾不上他们了,几句话交代完就想跑,但一家人还是拉着,问这问那,不一会儿就连二婶都串门来了,又问一遍。
没等陆子坚跑掉,街里小卖部的陆研祥就跑过来通知,“子坚,有个女的打电话找你,她说十分钟后再打过来!”
陆子坚赶紧答应一声,“嗳!马上来!”
陆子坚一想也对,这年头的中巴虽然不咋地,但已经是最方便的交通工具了。
几十里路,且是省道居多,对于侉子来说就很快。
才八点半不到,就已经进了刘桂萍她们家的村子。
这就是换书啦!
照例是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知道多少看热闹的闲人。
实际上这一路坐车过来,陆子坚吹得身上有点冷,但这种人场里的热闹,还是很快就让他定下神来,专心应对。
他自己倒不怕什么,但这种事情,会长久地在一个村子留下风评。
而风评的好坏,都会落在刘桂萍一家人身上。
新女婿,这个面子要挣。
进了屋,又是一碗红糖水,喝着喝着,身上就热乎起来了。
大姑预备了一大摞钱。
六千六百六十六块!
这年头百元大钞的币值极大,农村人轻易是不怎么使用的,再加上彩礼嘛,厚了显得钱多,扎眼,壮观,所以大姑就特意用的十元钞票。
六沓半。
有整有零。
两个媒人转了一遍,递到了刘桂萍她爹手上。
所谓的仪式,也就是这么个大概齐的意思了。
陆子坚其实没怎么关注他们在聊什么、说什么、走什么流程,打从进了屋子,他就盯着刘桂萍看。但刘桂萍一直低着头。
今天穿了身新衣裳。
扎新扎新的。
但居然还是红花袄,外面笼了一件外套。
真的是……不知道是她个人的审美就是如此,还是她娘的审美是这样。
陆子坚已经自己决定了,待会儿就带她去买一件羽绒服。
总不能一冬天都红花袄吧?
不过从她那里得不到回应,还能跟她哥哥刘桂勇聊聊天,“大哥你就这么一直在家种地?没想着出去学个手艺?”
刘桂勇今天似乎并不是特别高兴,就是……既有点高兴又有点憋屈的感觉,听到陆子坚主动跟自己说话,他倒是有点吃惊,但还是很快回答,“我也想学,上哪里学去,学手艺得花钱。”
陆子坚点点头,心里开始盘算起来。
很明显的一点就是,别管什么时候,做农民,一定是最穷的那一拨人。中国无论任何时代,都是从制度设计上,就把农民划归为社会最底层的。
更不要提在接下来剧烈变革的三十年里,农民更是受益最少的群体。
贫富差距,越拉越大。
而至少是在当下这个年代,只要敢于走出去,去城市里找活路,就总能找到一份工作,实话讲,哪怕是打杂、小工、学徒,收入其实也远超种地了。
只是这个年代人心保守,很多人在不到不得已之前,是不愿意背井离乡的。
但是……既然决定拉刘桂萍一把,就不妨再多拉她哥一把。
虽然将来并不会结婚,刘桂勇也算不得自己的大舅哥,但大家好歹也是订过婚的,陆子坚一向念旧。而且这事儿对他来说也并不算费力。
“过段时间我给你打电话,到时候你去县城,我给你介绍个活儿。”
刘桂勇闻言愣了一下,心想他一个学生,能给我介绍啥活儿?
“刚才跟俺哥恁俩,说啥了?”
甚至都没等去到个无人处,才刚刚上了来回平成县和大原县的中巴车,刘桂萍就已经忍不住问了起来。
换书的仪式进行得很顺利,大姑父作为媒人,要留在女方家吃席,大姑也就留下一起吃,这顿就由女方招待了,老规矩,吃大鲤鱼,谢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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