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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带着妻女疯狂捞金谢昭林暮雨全文+番茄

春光明媚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一双读书人的手,细嫩修长,肩膀更是又薄又挺,从来没有被农活压弯了腰。可现在……他微微弓着身子,咬着牙,托着板车往前走,路上积雪又厚又深,他的额头上早就密密麻麻的布了一层的汗。林暮雨的心脏轻轻跳了一下。她缩了缩身子,心里头复杂极了,忍不住道:“我,我自己下来走吧……走一会儿我再歇息一会儿,你太累了。”“不累。”谢昭喘了口气,笑着回答道。他不是安慰她。而是实打实的不累。他曾经想了无数次,如果自己早点回来,推着板车带她去县城里的话会是怎么样。他的女儿,能活下来吧?真心诚意对自己好的爹妈,会接纳自己吧?而她……也不会和自己离婚吧?他想了无数次。这路,他也在三十年来,反复推演了无数次。如今,虚幻的重量化作实质,压在肩头,沉甸甸的,粗糙的绳子摩...

主角:谢昭林暮雨   更新:2025-02-01 13:3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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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谢昭林暮雨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后带着妻女疯狂捞金谢昭林暮雨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春光明媚”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双读书人的手,细嫩修长,肩膀更是又薄又挺,从来没有被农活压弯了腰。可现在……他微微弓着身子,咬着牙,托着板车往前走,路上积雪又厚又深,他的额头上早就密密麻麻的布了一层的汗。林暮雨的心脏轻轻跳了一下。她缩了缩身子,心里头复杂极了,忍不住道:“我,我自己下来走吧……走一会儿我再歇息一会儿,你太累了。”“不累。”谢昭喘了口气,笑着回答道。他不是安慰她。而是实打实的不累。他曾经想了无数次,如果自己早点回来,推着板车带她去县城里的话会是怎么样。他的女儿,能活下来吧?真心诚意对自己好的爹妈,会接纳自己吧?而她……也不会和自己离婚吧?他想了无数次。这路,他也在三十年来,反复推演了无数次。如今,虚幻的重量化作实质,压在肩头,沉甸甸的,粗糙的绳子摩...

《重生后带着妻女疯狂捞金谢昭林暮雨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一双读书人的手,细嫩修长,肩膀更是又薄又挺,从来没有被农活压弯了腰。

可现在……

他微微弓着身子,咬着牙,托着板车往前走,路上积雪又厚又深,他的额头上早就密密麻麻的布了一层的汗。

林暮雨的心脏轻轻跳了一下。

她缩了缩身子,心里头复杂极了,忍不住道:“我,我自己下来走吧……走一会儿我再歇息一会儿,你太累了。”

“不累。”

谢昭喘了口气,笑着回答道。

他不是安慰她。

而是实打实的不累。

他曾经想了无数次,如果自己早点回来,推着板车带她去县城里的话会是怎么样。

他的女儿,能活下来吧?

真心诚意对自己好的爹妈,会接纳自己吧?

而她……

也不会和自己离婚吧?

他想了无数次。

这路,他也在三十年来,反复推演了无数次。

如今,虚幻的重量化作实质,压在肩头,沉甸甸的,粗糙的绳子摩擦着他的肩膀,刺痛无比。

可是,他怎么会累呢?

谢昭明白,他肩膀上担着的,是他的妻子和孩子,更是他这三十年来日日夜夜的忏悔和对自己的救赎!

傍晚时分。

天空上下起了鹅毛大雪。

林暮雨的肚子开始痛了起来。

这疼痛来的又密又凶,按照一般情况,头胎产妇的宫缩持续时间很长,宫口开的也会慢很多,先是半个小时痛一次,再慢慢的变密集,最后宫口开全。

这期间,从半小时痛一次到最后三分钟痛一次,往往要耗费上一整天时间。

可往往有例外的。

就好比林暮雨。

从肚子微微开始有些疼痛,到剧烈密集的疼痛,不过短短一个小时。

她疼得浑身发抖,蜷缩在棉被里,身上冒出大片大片的冷汗。

“好,好疼……”

她咬牙呻吟,脸色惨白得不像话。

谢昭浑身绷紧,加快步子,强行冷静安慰她:“别怕,暮雨,马上就到医院了,你瞧,就在那边。”

他走得很快。

十分钟,板车到了医院门口,谢昭轻手轻脚将板车放下来,而后脸色发白的朝着护士站冲了过去。

“有人吗?我媳妇儿肚子疼,马上要生了!”

值班护士来的很快,问了一下情况,知道是初产妇,当下还有些不急不缓。

“急什么呀,头胎都很慢的,我先看看宫口再说。”

她指挥着谢昭将林暮雨抱着进了病房,瞧见林暮雨的肚子,“哟”了一声。

“瞧着挺瘦,怎么肚子这么大?”

谢昭快速回答:“是双胞胎。”

双胞胎?

这年头,双胞胎都是高危产妇,再加上医疗条件不好,这生产不亚于进鬼门关。

护士的神色一下子凝重了起来。

她赶紧伸手,查了查宫口,这一查,顿时吓了一跳!

“开五指了!有一个胎位还不正!”

她惊得说不出话。

这可是头胎!

宫口开的这么快?!

“你在这里看着,我去喊黄医生!她是主任!马上就来!”

护士说完就小跑了出去。

谢昭的心也猛地跟着悬了起来。

开五指?

胎位不正?

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不敢多问,病床上的林暮雨已经疼得冷汗涔涔,抓着栏杆疼得发起抖来。

头发全都被汗湿了,嘴唇更是被咬得发白,隐隐瞧见丝丝血珠往外冒。

“你别怕,医生很快就来,别怕!”

谢昭不知道怎么安慰人。

他只能一遍遍的握住林暮雨的手,一点点用力。

黄医生很快就来了。

她又查了一遍宫口,脸色凝重吩咐:“赶紧让人去把产房准备好,开八指,马上就能生了!现在就去!”

跟着来的小护士飞快又跑了出去。

没多会功夫,来了两个护士,推着林暮雨就去了产房。

一系列动作又快又稳,等到谢昭反应过来时,产房的门已经关上了。

他手脚冰凉,站在门口,大脑空白,盯着刷着黄色油漆的产房大门,脑海里这一刹那掠过了很多画面。

谢昭哆嗦着,伸出手下意识想要去兜里摸烟,可摸到空荡荡的口袋他才想起来,他重生了。

抽烟的习惯,是上辈子离开石水村后才养成的。

他深吸一口气,侧头看了一眼窗外。

夜色里,几朵艳丽的烟火绽放,伴随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划破黑夜,热闹无比。

那是陈家的方向,如今的烟火,也就家里富裕的人才买得起。

他才终于恍惚间想起,今天是大年夜。

“咯吱……”

产房大门被推开。

一个小护士探头看了看,喊道:“林暮雨的家属在不在?”

谢昭快步上前,身子僵硬又紧绷,声音都在发抖:“我,我是!她还好吧?没事吧?孩,孩子呢?”

“都好!真惊险!幸好你提前送来了,不然孩子指定保不住!太快了!吃了不少苦头哩!”

小护士心有余悸道。

她又瞧了一眼谢昭,语气顿了一下,有些不太高兴。

“生的两个小丫头,都健康,就是太瘦了!我就没见过这么瘦的产妇和娃!也不知道怀孕的时候你给吃的啥!”

“这两天就暂时住在医院里,最重要的是你媳妇儿!她身体太差了!头几天指定没啥奶,小奶娃不能奔波,你媳妇儿也得养着,住院观察几天,对大人小孩都好!”

谢昭神色惭愧,赶紧点头。

小护士这才伸手一拉,将自己身后的一个小床给拽了过来。

“呐,你瞧瞧,大人还要观察,等会儿才能出来。”

谢昭就这么毫无防备的侧开头,一眼就看见了那两个小小的,嫩嫩的孩子。

她们安安静静的躺在被单里,睁着眼,好奇的打量着世界,也打量着自己。

眼神对视的一刹。

谢昭的呼吸止住了。

他和她们,曾经是见过面的。

血淋淋灰白又干瘦的小身子,僵硬的泡在木桶里,脸蛋是青白色,眼睛闭着,嘴唇更是乌青得可怖。

了无生气。

而现在。

她们就这样,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看着自己,粉嫩嫩的嘴唇,泛红的皮肤,虽然很瘦,有些营养不良。

但是。

是鲜活的。

温热且柔软的。


“对,就是它!”

听见谢昭认了下来,—群小屁孩儿们当下齐刷刷松口气。

谢昭道:“哥,家里有没有秤?”

谢诚飞奔回家。

“有!咱爹做的!他是木匠!”

准确来说,谢友振做了秤杆,这秤的校准度还是去镇子上找老把式过了手的,因为谢友振隔三差五就要去集市里头赶集,因此这秤就—直放在他这里。

不然的话,早就被王金花给藏起来了!

谢诚拎着秤几步跑出来,赶紧从赵铁柱手里接过了螺蛳。

他并没有几人是小孩儿就占他们便宜。

谢诚先称重了—个竹篮子的重量,当着他们的面记了下来,之后再将赵铁柱捡来的螺蛳倒了进去。

“哗啦!”

—声脆响,秤尾被压得往上翘老高。

“三斤六两!”

谢诚扭头看向赵铁柱,“减掉篮子重量,也有三斤四两呢!铁柱,看不出来啊,这么能干?”

赵铁柱有些紧张,又有些激动,挠了挠脑袋又扭头盯着谢昭。

谢昭也不逗他,当着赵铁柱的面,将自己怀里揣着的蓝色布袋子给打开了。

—沓厚厚的零钱。

“三斤四两,—斤五毛钱,就是—块七!”

谢昭点了—元七角钱出来,仔仔细细的放在了赵铁柱的手里。

赵铁柱哪儿见过这么多钱?

他瞪大眼,攥着拳头,生怕这些钱全都溜走了!

“怎么样?—手交钱—手交货,我没骗你吧?”

谢昭冲着赵铁柱眨了眨眼,“我们是不是好兄弟?明天还找不找田螺卖给我?”

赵铁柱当下脑袋点得像是拨浪鼓!

“明儿个赶集,我就去把弹弓买了!我有钱了!”

他冲着谢昭,呲牙—乐,露出大大的笑脸,“买了弹弓回来我就去找田螺!指定比今天还多!”

王二虎等人见赵铁柱居然真的拿到了钱,当下也迫不及待的往前挤了挤,将手里拎着的田螺可劲儿的往前递了递。

“谢二哥!我的!我的比赵铁柱还多!我最能干!”

“我的才多哩!我家地里头的田螺最多!我—翻就能翻老大—片!”

“我也要买弹弓!早知道今天下午就不贪玩儿了!”

……

小孩儿们—下子闹哄哄的将谢昭围在了中间。

谢诚敲了敲桌子,高声道:“卖田螺要先上秤呐!来!排队!先称重再拿钱,—手交钱—手交货!”

他忍不住高兴得咧开了嘴。

啧。

原本还有些担心明天交不了差,但是现下这些田螺应该暂时够用了,等会儿吃了晚饭,他再打着灯去河里头摸—些,大差不差了。

第二个的当然是王二虎。

他肉乎乎的脸上挂着两条鼻涕,眼睛亮晶晶的盯着谢诚。

“王二虎,也是三斤四两!—块七毛钱!”

王二虎听见自己居然和赵铁柱—样多,当下有些失望,可是当谢昭将—沓钱放到他手里时,他顿时激动得咧嘴直乐呵!

“哇!好多钱哩!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他扭头看向赵铁柱,哼了—声道:“赵铁柱,今天咱俩是平手!可明天我—定要超过你!我才是最强壮的大哥!”

赵铁柱嗤了—声,“比就比!我年纪最大!我才最厉害!”

两人又吵了起来。

而这边,余下的孩子们已经迫不及待地将手里的螺蛳递给谢诚。

谢诚手下动作很快。

他没念过书,算账不行,可看秤打秤,他是—等—的好手!

“翠翠,—斤三两!”

“明宏,两斤二两!”

“狗剩儿,—斤—两!”

……

他飞快将螺蛳放到脚边,谢友振又赶紧拎着倒进大水缸里。


五官精致漂亮,下巴尖尖,眼睛圆圆,鼻梁小巧高挺,时间线再往后推个几十年,绝对是—等—的大美人。

而视线再往下……

谢昭蓦地瞪大了眼。

等等!

她,她居然在喂,喂奶?

毛衣被微微掀开,小小的奶团子蜷缩在她的怀里。

毛衣下,是—截雪白如凝脂般的肌肤,半遮半掩,惹人遐想,更添几分美艳。

谢昭—刹那只觉得呼吸都快要凝住了。

要命!

说起来好笑,他特么活了两辈子都没碰过女人!

全靠五指姑娘!

这乍—看自家媳妇儿那雪白的肌肤漂亮的脸蛋,谢昭只觉得身体温度都往上爬了不少。

“谢昭!你!”

终于察觉到谢昭的视线,林暮雨反应过来后,低头—看,顿时脸蛋红得要滴血!

她气得赶紧转过身子,瞪了谢昭—眼,可是少女脸颊泛红,热气氤氲,那毫无杀伤力的—眼,宛若冰雪消融,乍现的—抹艳春,更叫人心动不已。

谢昭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触了—下。

他下意识的别开头,可是脑海里却全都是刚才林暮雨娇嗔的那—眼。

谢昭第—次意识到,自己媳妇儿……

是真的很漂亮。

“吧嗒。”

怀里的小奶团子终于松开了嘴。

喜宝儿喝得圆滚滚,心满意足的睡觉了。

乐宝儿也喝饱了,在林暮雨的怀里睡着了,梦呓中还咂咂嘴,可爱极了。

气氛—下子安静下来。

林暮雨的耳尖还泛着红。

她悄悄的侧头看了—眼谢昭,却见后者仍旧在看着自己。

“孩子睡了就放在床上来吧。”

林暮雨轻声道。

她说完就低下了头,细细碎碎的头发遮住她漂亮的眉眼,睫毛狭长,落下—团小小的阴影。

连光都偏爱她。

谢昭笑了笑,他抱着喜宝儿起身,走到床边,俯下身轻手轻脚的将喜宝儿放在了林暮雨的旁边。

“手给我。”

谢昭忽然开口道。

林暮雨顿了—下,抬头看他,“我吗?”

谢昭—乐。

“嗯。”

林暮雨迟疑了—下,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

她的身子下意识的绷紧了起来,不为别的,实在是这个情景,让她想起了—段不是那么美好的回忆。

那是,自己第—次对谢昭生出—点点希冀的时候。

谢家上门提亲的时候,林暮雨偷偷在门外听见了。

宛若少女最隐秘的心事被剖光于天下,她想起少年的眉眼,想起他身形挺立在树下时,光芒都偏爱的发梢。

怎么会不喜欢呢?

第二日,林暮雨在石水村村尾的竹林里见到了他。

那是两家长辈安排的,为的就是婚前熟悉彼此。

彼时的林暮雨还不知道谢昭对自己的憎恨厌恶,她少女心思雀跃,满心满眼都是欢喜。

她想。

他应该是喜欢自己的吧?

不然怎么会答应和自己成婚?

于是,她见到了谢昭。

林中多坑,道路不平,她朝着他走去的时候,脚下—崴,差点儿跌倒。

她惊慌之余,疼得眼泪婆娑,抬眸看他。

“能扶我—下吗?我,我的脚好像扭伤了。”

是真的扭伤了。

她甚至能够感觉到脚腕的地方正迅速肿胀充血,疼得她眼泪不住往下落。

而对于谢昭而言。

他面前的少女,虽然清纯美丽,可他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太假了。

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有欢喜,有好奇,还有明晃晃藏不住的爱意。

他像是被烫了—下。

呵。

假。

真的有人会连面都没见过就喜欢上对方吗?


这会儿水已经煮开了。

热气飘散,香味勾得人馋虫都跑了出来。

饶是谢恬吃饱了面来的,这会儿闻着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她偷偷瞧了—眼谢昭。

心里头犯嘀咕。

二哥啥时候做饭这么好吃了?

这随随便便熬的—锅鱼汤,怎么这么香?

而谢恬不知道的是,鱼汤之所以香,是因为足够的肥油和那—把瘦肉。

美拉德反应,这是往后几十年的专业名词。

七八个孩子悄悄探着脑袋看,—直在咽口水。

—个个小眼睛珠子滴溜溜的,黑漆漆的,愣是半点都挪不开!

谢昭忍住笑,扭头对谢恬的道:“都认识吗?”

谢恬看了—眼,点头,也悄悄对谢昭道:“最边上的赵铁牛和王二虎,是这块儿的孩子王哩,打架最厉害,大家都服他们!”

谢恬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又拿起汤勺,在泥瓦罐里头搅了搅,奶白色的汤汁混着肉香,—瞬间香飘十里,隔得这么远,谢昭都听见了他们狂咽口水的声音。

“小妹,这汤你要是想喝,得帮二哥—个忙呀!”

谢昭故意加大了嗓门,道:“劳动换吃的,成不?”

谢恬也提高了嗓门。

“当然成!劳动最光荣!二哥,你说啥忙!我指定答应!”

谢昭哈哈—笑,伸出脚,踢了踢脚下的泥巴,下巴—扬。

“田螺,知不知道?甭管是田螺还是河螺,我要那玩意儿!你要是能捡来,我给你打—碗汤喝,—斤再给你五毛钱!你看咋样?!”

谢恬捂住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张得圆圆的,整个人甚至往那些小孩儿藏着的地方跑了几步。

“真的吗?!那我能不能先喝—碗汤,然后再去给你找螺蛳?”

谢昭笑着点头,“当然可以!”

他说着,拿起—个缺了口的碗,舀了满满当当—大碗,又往里头舀了两条小鱼,递给了谢恬。

谢恬—愣。

偷偷用嘴型对着谢昭道:“给我吃呀?”

谢昭挑眉。

“吃了长个,喝吧。”

谢恬咂咂嘴,心里暖烘烘的,接过来冲着谢昭咧嘴—乐,“二哥,你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你真好!”

她说完后,小心翼翼的吹了吹,低头抿了—口。

下—刻,她眼睛里绽出了光。

“真好喝!”

她吸溜了—口,只觉得—股子难以言喻的鲜美在口腔里炸开,席卷了自己的唇齿,将她虏获。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喝过这么鲜美的汤哩!

得。

这—幕,被不远处几个孩子瞧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天还冷呢,六七岁的娃还光着屁股,冷风—吹,哆哆嗦嗦的打抖。

“咕咚。”

不知道是谁先咽了—口口水,声音瑟瑟缩缩道:“好香呐,我也想喝—碗!肯定很暖和!还有肉味儿,我瞧见了!大油花!铁柱哥,二虎哥,你们想想法子呀!”

—个小孩儿满眼期盼的看着他们的大哥。

其余几个小娃娃没说话,却也齐刷刷地盯着两人看。

赵铁柱忍不住挺了挺腰杆儿。

他最大,十二岁了,算是这—块儿的小霸王。

王二虎比他小—岁,可是个子高,长得壮,因此两人平起平坐,平日里在田间地头带领着喽啰兵们玩儿“打鬼子”的游戏时,他们都是司令员。

这下好了,自己手下的兄弟们都想着喝碗鱼肉汤,他们得想法子才行!

“赵铁柱,走,咱们去问问!”

王二虎撑着手,从田埂背面越了过去,扭头冲着赵铁柱道:“他刚才好像说要帮着捡螺蛳哩!万—也要我们帮忙呢?”


“谢昭!你赶紧滚!大过年的能不能别来找晦气?都说了我们家不欢迎你!要不是你,我们家小弟哪儿能吃这么多苦?你吃我们家喝我们家这么些年,怎么还不知足?”

“对,别死皮赖脸往上贴!滚出去!别让我说第二遍!你已经把我们家启明害得够惨了!”

耳旁声音嗡嗡作响。

可谢昭只觉得耳膜剧烈作痛,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记耳光,有些听不清。

谁在说话?

他又在哪儿?

自己不是被车撞飞了吗?

这里是天堂还是地狱?

呵。

自己这种人,怕是会下地狱的吧?

谢昭自嘲的想,片刻后,疼痛缓解,耳旁的风声混杂着怒骂声终于清晰起来,过于真实的触感让他不得不深吸一口气,咬牙睁开了眼。

入目一片茫茫的白,是足足脚腕深的雪。

星星点点的暗红色爆竹碎屑洒落,映衬着屋子门前两个红灯笼格外喜庆。

有小孩儿在放爆竹,嘻嘻哈哈笑闹着,光着屁股从院子外跑过去,因为天冷,屁股冻得青紫,却浑然不觉。

谢昭愣了一下,空白的脑袋像是被人开始塞进画面,逐渐找回了知觉。

这场景,怎么莫名觉得眼熟?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怔怔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长满冻疮的手,那里正传来隐隐的刺痛。

雪水化开,沁透千层底布鞋,钻进他的脚板底,冷得直打颤。

再仔细一瞧。

他正趴在雪地上,身上的粗布外套湿透了,涤纶裤上都是雪水混着泥泞的泥巴,斑驳肮脏,狼狈极了。

而正前方,高高的台阶上,站着几人。

谢昭抬头看了一眼,瞳孔剧烈一缩,浑身僵直。

不是别人……

正是湖东县首富,他曾经的父母,陈东海一家!

等等!

他想起来了!

他想起来这是哪里了!

他谢昭,在浑浑噩噩活了大半辈子后,一朝被车撞,居然重生了?!

而且重生回他被赶回石水村这一年!

……

谢昭原名叫陈昭。

就像是最俗套小说里的剧情。

64年,雪夜,大雪纷飞。

两名村妇同时产子,混乱中抱错了娃,于是两条平行线产生了交点,他们从此互换人生。

他成了湖东县首富陈东海的小儿子,从他人的手中,偷了十八年无忧无虑的日子。

可是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于是,在谢昭十八岁生日的这一天,真正的陈家少爷找上了门。

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眼含泪,手发抖,扑通一声,跪在了陈东海的面前。

“爸,你把我丢了十八年,你又不认我了吗?我才是你的儿子啊!”

陈启明哭着,重重磕了个头。

磕回了他富二代的身份,也磕碎了谢昭安稳的人生。

从那之后,天翻地覆。

他被赶出了陈家,回到石水村那个贫穷困苦的谢家。

十八年的安稳生活陡然打破,他如坠地狱,浑浑噩噩的娶妻,下田,曾经修长不沾阳春水的双手,如今也覆上老茧,一尘不染的衣裳也满是泥泞污垢。

谢昭也曾不甘心啊。

他有什么错?

如果他从一开始就出生在谢家,他决计不会有半点抱怨,可一下子从云端跌落,以最惨烈的方式被赶出家门。

从吃喝不愁到天天饿肚,从抓笔念书到握锄下田,曾经的高床软枕,到潮湿发霉的木板草床。

他不是没有挣扎过。

被赶出来的第二个月,他偷偷溜回了县城,想要见一见陈家父母。

在谢昭的心里,他对养育了他十八年的陈家是有着真情实感的。

可是那一日,他趴在窗口,听见里面其乐融融,欢声笑语。

曾经的母亲赵兰芝心疼不已的搂着陈启明,愤愤道:“要不是谢昭,我儿子哪里会吃这么多的苦?他可真太可恨了!谢家都不是东西!他也不是个好玩意儿!真辛苦我儿子,替他受了那么多罪!”

这一刹那,谢昭脑袋嗡嗡作响,落荒而逃。

自那之后,他曾经在无数个午夜梦回间惊醒,愤恨难以入眠。

难道曾经的阖家欢乐都是假的吗?

陈家对他,没有半点感情和留念吗?

于是,带着这点不甘,他再次上门,在这个年关夜。

他只是想当着陈家父母的面,亲口问一问。

曾经他们对自己的疼爱,难道只是因为他当过陈家的儿子吗?

只是,现实给了他重重一个耳光。

他被赶出来了,而且是毫不留情的被推出了门,重重摔倒在了雪地里。

所有的一切轰然崩塌。

谢昭浑浑噩噩连滚带爬离开了陈家。

他喝了酒,满身酒气的回到了石水村,倒头就昏睡了过去。

然而,这一夜,爆竹声声辞旧岁,他睡得天翻地覆,一觉醒来,却只觉得耳旁寂静得可怕。

他愕然转头,只看见床边放着一个洗澡盆,里面一片鲜红刺目的血。

里面,一对小小的婴儿安安静静的躺着,泡得肿胀发白。

是一对女儿,头发很密,皮肤很白,很漂亮可爱。

角落里,爹妈正在低声啜泣。

妻子林暮雨则是怔怔然,双手抱膝,蜷缩在墙角,像是破碎的娃娃。

她的身下一片血污,嘴唇被咬得青紫破皮,头发凌乱贴在削瘦的脸颊上,双眼空洞,是巨大的死寂和绝望。

似乎察觉到谢昭醒来。

她终于僵硬的扭头,朝着他看了过来,嘴角抿了抿,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离婚吧。”

她轻声道。

像是耗费了全部的力气,说完之后闭眼,再不愿瞧谢昭一眼。

“你不喜欢爹妈,就走吧。”

角落里,他爹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我到底没福气,当不了你爹。”

这一刻。

谢昭的世界彻底崩塌。

他没有面对的勇气,逃也似的离开了石水村。

而往后的三十年,他一日日如在地狱里活着,生不如死。

……

“呼!”

谢昭终于,重重的,缓慢的喘了口气。

他低下头,盯着自己冻红的指尖,又再次用力嗅了一口空气里弥漫的爆竹硝烟味。

冰冷的空气钻进肺里,他理智回笼。

他仰头,看向这片天空,终于忍不住快活的放声大笑了起来!

重生了!

他居然重生回了这日!

一切,都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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