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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活活烧死后,摄政王悔不当初云清絮玄翼结局+番外小说

十三朵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云清絮不敢抬头。一旁的虞氏咬了咬牙,挺身而出。“奴婢是芳华阁的掌柜,带绣娘过来做功,是为了那面双面绣……”太后寿宴,摄政王府准备进献一副双面绣。用金丝银线织成,正面绣万里江山图,背面绣十里长街的众生百态。为了这副双面绣,摄政王府半年前就开始准备。可临近结束时,几个绣女染了眼翳,不能继续,只好临时招工。但会双面绣的女工少之又少、遍寻不到,工法和手艺又不能速成,绣坊那边找过管家多次,管家对这事早有听说。如今,这惹了动静的人,竟是绣坊那边急要的。赵管家一时之间,有些犹豫。“怎么了?”玄翼的声音尽是冷意。赵管家急忙将双面绣之事解释给他听。他长眸眯起,不带任何感情的眸光在虞氏、云清絮、还有那守门的侍卫身上扫过。最后停在云清絮背上。云清絮只觉一...

主角:云清絮玄翼   更新:2025-02-08 22: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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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云清絮玄翼的其他类型小说《她被活活烧死后,摄政王悔不当初云清絮玄翼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十三朵”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云清絮不敢抬头。一旁的虞氏咬了咬牙,挺身而出。“奴婢是芳华阁的掌柜,带绣娘过来做功,是为了那面双面绣……”太后寿宴,摄政王府准备进献一副双面绣。用金丝银线织成,正面绣万里江山图,背面绣十里长街的众生百态。为了这副双面绣,摄政王府半年前就开始准备。可临近结束时,几个绣女染了眼翳,不能继续,只好临时招工。但会双面绣的女工少之又少、遍寻不到,工法和手艺又不能速成,绣坊那边找过管家多次,管家对这事早有听说。如今,这惹了动静的人,竟是绣坊那边急要的。赵管家一时之间,有些犹豫。“怎么了?”玄翼的声音尽是冷意。赵管家急忙将双面绣之事解释给他听。他长眸眯起,不带任何感情的眸光在虞氏、云清絮、还有那守门的侍卫身上扫过。最后停在云清絮背上。云清絮只觉一...

《她被活活烧死后,摄政王悔不当初云清絮玄翼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云清絮不敢抬头。

一旁的虞氏咬了咬牙,挺身而出。

“奴婢是芳华阁的掌柜,带绣娘过来做功,是为了那面双面绣……”

太后寿宴,摄政王府准备进献一副双面绣。

用金丝银线织成,正面绣万里江山图,背面绣十里长街的众生百态。

为了这副双面绣,摄政王府半年前就开始准备。

可临近结束时,几个绣女染了眼翳,不能继续,只好临时招工。

但会双面绣的女工少之又少、遍寻不到,工法和手艺又不能速成,绣坊那边找过管家多次,管家对这事早有听说。

如今,这惹了动静的人,竟是绣坊那边急要的。

赵管家一时之间,有些犹豫。

“怎么了?”

玄翼的声音尽是冷意。

赵管家急忙将双面绣之事解释给他听。

他长眸眯起,不带任何感情的眸光在虞氏、云清絮、还有那守门的侍卫身上扫过。

最后停在云清絮背上。

云清絮只觉一柄利剑横在头顶,浑身起一层寒意。

“宫里的事,自然要紧。”

一旁的虞氏听到这话,微微喘了口气。

可旁边的云清絮,却不那么乐观。

两世的记忆告诉她,这位王爷小肚鸡肠又难缠……

果然。

他话音一顿,淡淡地说。

“既是用手,那就护好这双做活的手。”

“杖责十棍后,抬去绣院。”

虞氏面色大变。

云清絮却舒了口气。

她就知道进了这摄政王府绝没有好事,果然这每日十五两的银子不是那么好赚的。

但比前世强。

前世经常挨了杖责后,还要被遍体磷生地扔到冷苑中饿上三日……

在赵管家眼神示意下,云清絮压着嗓音,伏跪在地。

“奴婢谢王爷宽宥……”

玄翼眸光凝住,盯着她清瘦的后背总觉得有些眼熟。

不过想起还有要事,便不再停留,大步离开。

……

被拉近刑房行刑时,行刑的侍卫安抚云清絮。

“放心,赵管家吩咐了,只是走个过场。”

云清絮不太明白。

杖责还能走过场?

可等她趴在那老虎凳上,挨了两个虚张声势的板子,感觉到微微胀痛的后背,再想起前世每一次杖责都几近骨裂的痛意时,她才明白,什么叫走个过场。

十棍子下去,雷声大雨点小。

她下了老虎凳,还能正常行走。

侍卫一边收拾刑具,一边低声安抚。

“你是住在外头的良家女子,来王府做个活计而已,咱们得了赵管家的吩咐,肯定得手脚轻省些。”

“像咱们王府里犯了错的下人,也会下手轻些,大家共同伺候着主子,不彼此照应,这路该怎么走?”

他笑着说完,还从背后的箱笼里拿出一罐疗伤药,递给云清絮。

“回去让人帮你抹在后背上,几天便好了。”

云清絮接过那疗伤药,屈膝道谢。

没有人看到她低头时,眼底那冰凉的哀色。

同样的人,同样的地方,同样的杖责,前世她每次都是被打的鲜血淋漓,不省人事,渊儿抱着行刑的侍卫哀求,却总被一脚踹走,哭声回荡在她浑浑噩噩的梦中。

今生,一句良家女子,便揭过所有。

未踏入王府前……谁不是良家女子?


姜叙白见她神色不变,不由得心生钦佩之意,“倒是姜某小瞧姑娘了。”

这位姑娘,看着柔弱,却自有傲骨。

他的话,云清絮没有接,缓缓别开脸。

她讨厌在场除了兄长之外的所有人。

云清川慢慢搀扶着云清絮站起来,看着她那缓缓止住血流的伤口,仍忍不住担忧,“若是疼的话……”

面对兄长,云清絮愧疚的头都不敢抬。

若非她执意来王府,贪那么点儿银子,今天也不会遇上这桩事,害的兄长白白担忧。

顾不得手臂的疼痛,云清川仰起头,拉着他的袖子,“别生气好不好?兄长,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来了……”

双眸温润似水,面容如满月般纯净,轻缓的声音,带着些少女的娇憨,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一旁看到这一幕的姜叙白,心头闪过一丝异样。

旋即,又有些吃味。

这小娘子对自己爱搭不理的,以为是个冷傲的性子,到了自家兄长那边……

姜叙白扫了一眼云清川那如刀刻的五官,轻哼一声。

也就是皮相生的好了些……百无一用是书生。

一旁的玄翼,也终于整理好那些散乱的画面,不安地踱步,走到众人旁边。

他长眸中氤氲着难以分辨的情愫,声音沙哑而压抑。

“府中有太医,先将云姑娘……”

“不必!”

云清川挡住玄翼看向云清絮的眸光,沉声拒绝,“絮儿并非你摄政王的家奴,也不适合在王府里久待,在下这就带絮儿离开。”

语罢,拉着云清絮便要走。

却被玄翼挡住去路。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云清川脸色难看。

玄翼叹了一声,“本王是为她好,她伤成这样,需要静养。”

云清川清冷的眸中怒意渐涨,“要静养,我们也是回自己家里静养,怎么可能待在你王府里?”

玄翼没有看他,而是看向他怀中唇色苍白的云清絮。

眸中挣扎、悔恨、怜悯……各种情绪、万般念头,一闪而过。

最后凝成一道可以冷漠的话。

“她来王府做工,工期尚未结束,不能走。”

云清川被他这无耻的话气得吸了一口冷气。

不愧是摄政王府,果然吃人不吐骨头。

云清川有些怒了,“工钱我们不要了!”

玄翼却不为所动,强势要将人留下来。

“她做工之事,涉及我王府的隐私,工期未结束之前,不得离开。”

语罢,不顾云清川难看的脸色,伸手招来侍卫。

“把云姑娘送到客舍,请周太医去为她诊治。”

一直藏在兄长身后的云清絮再也忍不住了。

挣开兄长的护持,双眸含恨,死死盯着面前那冷血又固执又男人。

“王爷可是后悔刚才只射了一箭,没有把民女当场杀掉吗?”

“您堂堂摄政王,坐拥天下,您要什么没有,为何非要民女这条贱命呢?”

玄翼不敢直视她眸中的冷意。

他想开口,他不是那个意思,他刚才并未看到那些前世的画面,他从来没想过她竟然是他一直要找的人,更没想到他会给她的父母、给她的未来,造成那样难以弥补的伤害。

他只是单纯的……担心她的伤。

可如今,说什么都是徒劳。

玄翼别开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如常。

“今日伤你只是一场意外,本王自会给你补偿。”

“你……等伤养好再出府吧。”

云清絮冷笑,“意外?您扪心自问,这真的只是个意外吗?”

“对,民女这贱命一条,死不足惜……谁让我们无权无势呢……”

“云清絮,不要再说了!”

玄翼看到她面上的悲怆之色,只觉心脏的位置,似是被人用手狠狠攥住一样,让他呼吸都艰难起来。

不要再说了?

呵。

云清絮心里眼里,只余冷笑。

刚才那一只箭,若非她躲避及时,她这条捡来的贱命,早交代到这里了。

他嫌她聒噪,让她不要再说,可他是否想过,他对她的所作所为,早已罄竹难书?

两世为难、几番生死,如今云清絮再面对玄翼,真的半点崇敬、仰慕、依赖的心思都没有了。

只有那密密麻麻的,刻进骨髓的恨意。

一旁的姜叙白见事情发展到这般失控的地步,也不由得开口劝解。

“既然云姑娘不想在王府休养,王爷你就不必强人所难了。”

“有什么愧疚不安,都折算成银子,回头给云姑娘赔罪便是。”

“至于云姑娘……”

他转眸落在云清絮身上,眸中带了几分怜意。

“姜某的马车软和些,不如让姜某将您送回家宅之中……”

“不必了。”

不等他说完,云清絮已打断了他的话。

她不想跟玄翼有牵扯,也不想跟这位所谓的战神王爷有牵扯。

他们有他们的世界,她有她的路要走。

语罢,扶着云清川的手臂,缓缓朝靶场外走去。

染血的衣襟被风吹起,萦绕在她那憔悴又清寂的背影周围,凄美与冷冽咋绕,让整个靶场都安静一瞬。

……

一直等候在旁的魏王府世子魏澜,看见兄妹而走走过来后,急忙命身旁的丫鬟掺住云清絮。

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叹了一声。

“怎么会跟这群人搅合在一起?摄政王……姜叙白……没有一个是好相处。”

“我父王跟他们不睦,我跟他们也有多起冲突,刚才不好出面,倒让你们受难为了。”

“不过大庭广众之下,他们也不敢把你们怎样。”

“你不知刚才你兄长看到你在靶场时的模样……”

“哎,小心着点儿手,这么大的伤口,往后可别落了疤。”

“清川,发生了这等事,你可别再跟我客气了,我认识城东的季大夫,让他上门去给你妹子诊治一番,好好处理。”

“咱们大男人的伤了破了不算得什么事,她们小娘子哪能受这折腾?”

云清川皱了皱眉,没有拒绝。

云清絮见状,心底升起一点淡淡的愧疚。

兄长最不喜交际,更厌烦应酬,好不容易和好友相约出来逛逛,就这么被她给搞砸了。

若是能再让她选一会,赵管家递来的那枚指托,她打死都不会碰!


“如此大恩……往后该如何回报。”

“不过听闻朱大人似乎是摄政王一脉的,怎么会给魏王府这些东西?”

“难不成……私底下达成了什么合意?”

他兀自嘀咕着。

听到摄政王这三个字的云清絮,瞳孔微缩,很快便开始转移话题。

她上前两步将食盒打开,看到里面满满当当的吃食后,笑着对云清川道。

“近日兄长你早出晚归,我们总不能好好聚一聚。”

“今日下雨煮酒,温茶赏食,喝个不醉不归!”

云清川闻言,也将这讲义的来路撇之脑后,笑着看向她,眼底尽是宠溺。

“自然。”

……

雨水渐散,云开雾升,月光挂在天穹,若隐若现。

兄妹俩在廊下赏月夜宴。

云清絮已喝的半酣,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压抑了数日的情绪,也得到些释放。

她泄气一般地趴在桌子上,歪头看着兄长近在咫尺的俊美侧颜。

道:“兄长什么时候才能给我娶个嫂子回来。”

云清川持杯的手指微顿,抬手给她脑门来了一下。

“没大没小的,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

“秋闱在即,你觉得你跟兄长说这话合适吗?”

云清絮揉了揉脑门,嘿嘿一笑,脸上尽是醉酒后的红晕。

“兄长你好好科考,我努力多存些银子,到时候咱们换个大宅子,好为你娶妻如何?”

说到赚钱,云清絮语气又低落下来。

“兄长,你说怎样才能多赚点儿银子呢?”

云清川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银子这东西,要么靠权、要么靠势、要么靠奇……否则,挣扎一辈子,不过是白白做工罢了。”

“你务须担心,等兄长秋闱之后,若能得中,无论做什么官,都可以涉足经商了。”

“从前因为读书人的身份,不敢行差错半步,唯恐有那暗怀嫉恨之人举报,断了这唯一的上升之路。”

“等这条路走出来,兄长便可将你养成娇小姐了。”

云清絮趴在冰冷的石桌上,嘟囔道:“你总这么哄骗我给我画饼,我不管,我现在就要赚银子。”

云清川无奈一笑,见她执着,提点她道。

“那本朱子讲义,可换来——”

“不行!”

云清絮猛地坐直了身体,瞪圆了眼看他。

“兄长,那是你科举用的东西,岂是银子可换的?万金都不换!”

云清川笑着摸了摸她的额发,温声道。

“不是让你卖。”

他解释道:“前些日子,朱大人一副日常练习的墨宝流出来,被卖了四千两银子的事,你是否听过?”

云清絮点头,“你对我说过。”

可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牵扯?

云清川继续道,“你这几本朱子讲义,又何止一副、两副字?怕是几万字都有了。”

“你也善书法,可以将这字迹摹刻下来,打乱顺序,往那些书铺里走动走动,只怕,你刚亮处一个字,就会被抢光。”

“都是些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的书商,自然知道这仿版原迹的珍贵程度。”

“距秋闱还有一个半月,你啊……五百两银子想必是能赚出来的。”

云清絮猛地起身,看自家兄长的眼神跟看宝藏似地。

她怎从未想过还能这样办!

果然脑子和脑子是不一样的!

兄长的举人不是白考的!

有了思路后,云清絮几步冲到书房,揣了一本讲义到自己怀中,护犊子一般,对兄长道。

“你先看那几册,这本借我用两天。”

云清川无奈地笑道,“不急,等明日炭笔给你买回来……”

“我才不用那东西!”

云清絮瞪他一眼,“林氏商行的东西,我一样也不用。”


“这箱子里的则是他们盗窃的金银珠宝,你回去清点清点,看有没有错漏。”

云清絮闻言,脸色骤变,“怎么会招惹了贼人!”

她和兄长素来低调,此前也身无长物,盗贼瞎了眼了,来他们家里偷窃吗?

官差按照摄政王府的吩咐,对她解释道:“似是因为几本册子,这盗贼其中一人,是乌衣巷一间书铺的掌柜。”

“那几本册子我们收缴了,过两天还你。”

“云姑娘,财不外露,往后还是注意些才是。”

“行了,该交代的也交代了,我等也不再跟你浪费时间了。”

官差们呼喝一声,离开此地。

云清絮来不及清点那金银首饰的数量,提起箱子进院,急慌慌地冲进书房,待看见那被翻的一团狼藉的书桌时,心跳一窒。

出门前,放在桌角的三本朱子讲义不翼而飞!

果然是那个掌柜!

她不过是卖了三页摹本,他便盯上了她的原本!

好狠毒的心思!

是夜。

青衣太监带着赐婚的圣旨来到侯府门前。

门房看见那澄黄色的圣旨拦都不敢拦,一边大开府门让宫里的公公进门,一边急慌慌地叫醒沉睡的长春侯府……

一盏盏灯火被点燃,各色门扇开合中,上到老夫人玉氏,下到池儿这般的幼童,不过半炷香的时间,都赶来正院接旨。

灯火通明。

见人都到齐了,青衣太监摊开圣旨,扬声道:“奉天承运,陛下诏曰,长春侯府教女有方,端庄淑柔……”

跪在人群末尾的林二小姐眼底闪过一抹得意之色。

果然,母亲说的不错,陛下有意将她嫁与摄政王府。

虽然宫里传话是林家小姐,并未指出哪一位,可她这位嫡长女还未出嫁,底下的妹妹们谁敢嫁人!

“特赐林七小姐林婉如为摄政王之侧妃,三月后,至太庙成婚……”

林二小姐的笑容僵在脸上,不可置信地看着身侧面色淡然的林婉如。

怎么会是这个贱人!

她急忙起身,声音尖利,“公公,您仔细再看看,是不是名字念错了?”

“我才是长春侯府的嫡长女,我是林二小姐林文淑!”

青衣太监冷笑一声,有些不耐,“陛下亲笔御书,杂家岂会读错?如今圣旨已下,婚事已定,还望林二小姐莫做那失态之举,平白丢了侯府的颜面!”

林侯爷也恼怒地瞪了她一眼,“住嘴!”

“也不看看是什么场合,怎敢胡乱攀扯!”

再看向林婉如时,看着她那淡然出尘的面色,心下对这个女儿愈发满意。

不错,虽然只是侧妃,但摄政王府后院空悬至今,府内连个侍妾都没有,婉如嫁过去便是正经的主母。

而且,陛下的旨意上写了,要让宛如和摄政王在太庙成婚!

自古以来,只有天子和太子大婚时才能在太庙成婚,如此荣宠,竟给了自己这个名声不显的小女儿,往后,他在同僚之中也可横着走了!

林侯爷强压下心底的喜色,恭敬地上前接了圣旨,而后将早早准备好的荷包,塞到太监手中。

青衣太监掂量着那荷包的份量,面色终于好看起来。

他清了清嗓,特有的尖利嗓音,在这深夜中,愈发刺耳。

“林侯爷,不是杂家多嘴,实在是各人有各人的命,陛下喜欢贵府的七小姐,愿意给七小姐脸面和荣耀,那时贵府的福气,若是因为个别人搅乱了这福气,给你侯府带来灾祸……那侯爷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脚步迈到一半,又不安地挪回来。

坐在刚才的椅子上,眼神一转,想着要不要把这锅甩给姜叙白。

那边,云清川冷厉的音调已刺过来。

“别转眼珠子了,你若再敢撒谎,我就真的生气了。”

云清絮叹了一声,眸光暗淡下来。

双手揪着袖子,犹豫了很久,还是说出了真相。

“是摄政王给的。”

书房,瞬间安静。

流动的空气似要凝固住一半,让人胸口尽是憋闷,心脏压抑难挨。

云清川沉默着下来,眸光晦暗,让人猜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只是那握的越来越紧的双拳,泄露了他心底的悲怒之意。

云清絮不太敢看他。

低着头,缩进椅子中,想解释,却不知该如何解释,沉默许久,才吸着鼻子道。

“兄长,我……”

下一刻,云清川蓦然转身,离开书房。

清寂的背影走到院中,月光洒在他的后背上,拉出一道狭长的光晕。

他攥着右拳,狠狠砸向院中那遒劲的柿子树,不过几下,便已鲜血淋漓。

云清絮猛地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右手,声音拔高,“兄长!你疯了!”

“下个月便要秋闱了,你这是在做什么!”

云清川看着她那焦灼的眸光,又看了看自己流血不止的右手,自嘲一笑。

“若要你搭下脸求到他身上,这秋闱不考也罢!”

云清絮却红着眼眶瞪他,“你苦读十年,寒窗溽暑,就因为那么一个烂人,你便不考了?”

“倘若他做主考官,你是不是考场都不进了!”

“兄长,不过是几本书罢了,又不是他写的,只是借他之手送过来而已,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人脏,我承认。他手段脏,我也承认。可是这书不脏啊!”

……

隔壁。

站在院中的玄翼,面色铁青。

一旁弓着腰的赵管家也意识到了隔壁兄妹俩争执的对象,正是自家王爷,深吸一口气,不敢多言。

……

“兄长,这不过是他随手送来的赔罪礼罢了。”

“并非我低三下四索求来的。”

“人家王爷挥挥手的事,对他来说无足轻重。”

“你我又何必在意?”

“若兄长你真的看不惯他,将来便当个好官,当个言官,将他这种贪权贪欲的混账踩在脚底下,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时,才是真的痛快!”

“兄长,你若要往上走,总难免要跟他打交道。”

“他这样喜怒无常的人,只有捧着顺着才能有几分活路,不过是虚与委蛇罢了,兄长你连那么厚的经义都能背下来,你读不透这点人情事故吗?”

……

赵管家感受着身周越来越冰冷的空气,慢慢挪步后退。

他有点后悔今晚过来了。

偷听了这么多秘密……

也不知王爷恼羞成怒后,会不会留他小命一条……

……

“兄长你担心的,不过是怕我栽在他身上。”

“你若不信,清絮现在就敢立誓。”

“我与摄政王玄翼,不共戴天。”

“他毁我清白、坏我身体、伤我心寒,我早已恨他至死不愿跟他有半点纠缠!”

“倘若今生今世,我还跟他有扯不开的关联,对他有半分妄念,便叫我天打——”

碰!

一声巨响在隔壁院中响起。

似是什么东西倒塌了,轰然坠地,烟尘四起。

紧跟着,隔壁院子亮起了灯芒。

云清絮发誓的动作僵在空中。

云清川被这么一炸,也冷静了下来,想到刚才回家时,隔壁院中的异常,顿时给云清絮使了个眼色,二人尽快回房。

……

隔壁。

赵管家看着那轰然倒塌的厨房,看着那滚落满地的砖石和锅碗瓢盆,咽了一口口水。


她惨然一笑,“本就是我剽窃人家的东西,人家指责我无可厚非。”

他却极不赞同,“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东西,本就是谁都可以做的,炭笔如同毛笔,你看如今做毛笔的作坊还少吗?不过是一个时间差罢了。”

听着他话中的安抚和谬论,云清絮忍不住笑出来,睫毛上的水雾掩映着她柔顺温婉的五官,好似四月的梨花并雨水,清丽脱俗。

玄翼定定看着她,眸中暗芒一闪而过。

云清絮很快便又收了笑意。

隐忍几瞬后,对他道谢,“承蒙王爷抬爱。”

“不过往后这炭笔生意,我也不会做了。”

他安抚她,“不做便不做,天底下生意那么多,不差这一两门。”

云清絮有些惊诧。

摄政王玄翼竟然也会安抚人?

这一世的他……和上一世简直是天壤之别。

难道因为这一世,她没有死皮赖脸的贴进王府吗?

呵。

那样的事……她永不会再做了。

玄翼见她沉默,主动开口道:“本王在长安街有一个酒铺,前些日子酒铺的老板娘离京了,如今需要个懂文墨的过去掌店,一个月八十两银子的底金,按卖出的酒水再给一成的提成,本王觉得你很合适。”

云清絮有些心动。

那可是八十两银子啊!

可她跟玄翼这前世今生牵扯不断的纠缠,她早已受够了。

而且兄长也绝不会同意。

“不必了,民女没那个命数在王爷手下谋生。”

“王爷不必再劝了,家中还有些琐事,清絮告辞。”

谁料要走时,玄翼又扯了她一把。

云清絮顿时有些恼怒。

这人怎么还跟从前一样听不懂人话,那般固执己见!

没想到下一刻,他将伞递到她手中。

“巷子外下的更大,你后背的伤口还没好全,若留疤化脓,你兄长又要多问。”

云清絮握着那温热的伞把,咬了咬唇,没有拒绝。

很快,撑着伞的青衣身影,便消散在长巷中。

隐在暗处的赵管家,弓着腰,艰难地举着另一把伞走过来,为玄翼撑起伞。

“王爷,这……”

玄翼狠狠瞪他一眼,“废物。”

赵管家欲哭无泪,“南城太大了,云姑娘走的又快,老奴跟丢了,磨了一两个时辰才找到……老奴真不是那赶车的命啊……”

他一把年纪了他容易吗!

“王爷,那个叫红袖的婢女还绑着在车里塞着呢,您怎么处置……”

玄翼眼底没过一道冷意。

半炷香后。

通体漆黑的马车内。

玄翼冰冷的手指探向前,抽出那红袖嘴里塞着的麻布,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被憋的涨红的五官,没有忽略她眼底的恐惧之色。

“王……王爷!”

红袖被他阴戾的眼神吓得浑身发抖,“奴婢跟了小姐六年了,您刚跟我们小姐谈完生意的,那天在茶舍,奴婢还给您倒了茶的……”

“求您看在小姐的面上,饶了奴婢吧!”

玄翼长眸微眯,面无表情道:“林七小姐?”

红袖急忙点头哀求,“是啊!我们小姐……”

“算个屁?”

玄翼把未说完的话补上。

不过是一个有些奇想巧计的女子罢了,还能怎么?改造江山社稷,为万民谋福利?

那些百姓捧着她,她便以为真的自己是京中第一贵女了?

红袖表情僵住,慌乱的摇头。

不是的,那天摄政王明明还夸她们小姐聪明来着……今日怎么就这样了?是因为今天那个炭笔吗?是怪她们的秘方泄露了吗?

这怎么能怪她们呢!都是那个贱人……

“只许你们做炭笔,不许旁人做吗?”


便是兄长不提,云清絮也会离玄翼远远的。

次日天晴,她们在城南运河的旁边,寻了一处民居租下来。

往常这样的地方,三两银子一个月便可。

但临近秋闱,水涨船高,房东夫妇俩要五两银子,还是看在云清川进士的身份上。

磨了许久,磨掉半两,兄妹俩也知市价如此,便带着家什搬了进去。

整理好新居后,云清絮看着仅剩的十两银子开始发愁。

这十两银子,连兄长参加秋闱的卷津都不够,更别说维持二人在京中的消费了。

云清川看着她愁眉苦脸紧捂银子的样子,笑着安抚。

“银钱之事你不用愁,我多抄两本书便可。”

他有一手好字,颜章晋骨,在京城这边,抄一本书能赚三两银子。

“那可不行!”

云清絮拢着银子瞪他一眼,“临近秋闱,兄长你的时间宝贵,可别浪费到这种事上!”

“银子的事,你不必操心。”

说着,抱着银子出了屋子。

云清川看着她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打算今夜通宵多抄两本。

……

云清絮上了街。

大安朝清平已久,白日里的京城热闹非凡。

一条运河将京城南域隔开,南边是红楼酒肆、杂耍吃食,北边是书香墨阁,成衣绣坊。

云清絮过了桥,朝北走去,看到一家三层楼高的奢华绣坊外,挂了一张牌子,十几个妇人围着那牌子,指指点点。

“双面绣这等手艺,是苏杭那边的家传秘技吧,这怎么可能招得到?”

“你看人家上面说了,只要略懂即可,有主绣的师傅。”

“一天十两银子……嘶好阔气啊,不愧是芳华阁开出来的条件!”

芳华阁是京内最大的成衣铺子,衣料样式繁杂,工艺精湛,同样的,价钱也最贵。

云清絮撇开人群,走到最前,看着那招工启示四个字,心动不已。

一天十两银子,一个月就是三百两。

有了这笔银子,短期内,她和兄长不必再为生活烦忧了。

而且……双面绣法,她前世在王府时,曾得过一块帕子,仔细钻研过那阵脚,也绣出过几幅样品。

唯一让她犹豫的是……这芳华阁,似乎是摄政王府的产业。

她并不想跟摄政王府再有交集。

就在她犹豫间,那芳华阁的掌柜虞氏,穿着一身水红色的妖娆长裙,扭着胯子走出来,抬手揭去外面的招工榜纸。

围观的妇人们顿时拦住她,“虞掌柜,怎么揭了,是招到人了吗?”

虞氏掐腰一笑,风姿明媚,“哪有那么容易招到人?上头需要三个,如今都贴了十日了,只招到一个。”

“罢了罢了,还是得去江南找。”

转身便要走。

云清絮深吸一口气,挤到人前,有些不确定地叫住虞氏。

“掌柜的,你看我行吗?”

……

一个时辰后,虞掌柜看着手中的帕子,露出满意的表情。

只见那帕子正面,绣着两只栩栩如生的彩蝶,帕子反面,则是浮游戏水的鸳鸯。

行针稳妥,构思精巧。

“不错。”

虞掌柜将帕子收好,笑着看她。

“长得秀美,手艺也精湛。”

“回家收拾收拾东西,明日我们便去摄政王府。”


云清絮抱着儿子,狼狈地跪在王府嬷嬷面前。

“求您了,给渊儿请个大夫吧。”

她流着泪,不停地磕头,磕到鲜血顺着脸颊渗进衣领中,仍感觉不到痛意。

她匍匐着,抓住嬷嬷的衣角,仰头哀泣,“嬷嬷,您也有自己的孩子,您也有孙子,渊儿他才五岁,您就当行行好——”

哗——

嬷嬷嫌恶地甩开她的手,往她身上狠狠吐了一口痰。

“呸!”

“你这种货色生的贱种,也敢来拿捏我?”

“摄政王说了,大婚之日任何人都不许随便走动!”

“尤其是你,哪怕死在院中,也别滚出来碍王妃的眼!”

砰——

院门被紧紧关上。

外头落锁的声音,像一把利刃,劈在云清絮的心口。

五年了。

她一顶青轿抬进摄政王府已五年了。

这里没一个人把她当人看。

骂她是爬床的贱种、扔给她馊饭与破衣,冬日冒雪起三更浣衣,夏日处暑跪在恭房刷桶,轻则辱骂,重则鞭打。

可为了渊儿,她都忍下来了。

她这辈子什么都不要了,她只求她的孩子能好好长大,走出这孤院,看看外头的天地。

可为什么,老天如此狠心,连条活路都不给她!

怀里的幼儿,眨巴着睁开眼。

黑白分明的眼珠里,是稚子的纯洁无暇。

只是脸蛋瘦的可怕,双颊深深地凹进去。

“娘……”

他用着微弱的力气,晃了晃云清絮的袖子。

“渊儿要是死了就好了。”

“你胡说什么!”

云清絮眼泪不要命地往下掉,“娘怎么能看着你死!”

“可是,每次娘都是因为渊儿掉眼泪。”

稚子艰难地抬臂,用自己枯瘦的消瘦,为云清絮拭泪。

“娘,渊儿走了,你不要再哭了。”

“渊儿来世还做你的孩子……”

瘦小的身体,在怀中渐渐僵硬。

他举臂为云清絮擦拭眼泪的动作,停在空中,僵成永恒。

云清絮浑身都在发抖,她张了张嘴,鲜血顺着嘴巴里往外喷涌,她用尽全力,却再也叫不出自己孩子的名字。

轰——

礼炮声几乎要震响整个京城。

数万两银子的烟花在街道上次第响起,惹来全城百姓的阵阵艳羡。

烟火与祝福声,萦绕在摄政王府上空。

所有人都知道,今日是摄政王府迎娶王妃的日子。

摄政王玄翼,上监幼主,下统百官,执掌朝堂数十年,权贵滔天。

后院却空空如也,无一侍妾通房。

传闻其不得迹时,曾有一心上人,可惜心上人为了救他早早亡故,其便不再对女子动心。

也不知这侯爵府的庶出小姐林婉如,有何等的本事,能让这摄政王,十里红妆,赠一场盛世锦婚与她。

……

王府冷苑。

浑身是血的女子,用自己的双手,刨开墙角的硬土。

她的十指已被磨损的见了骨头,每刨一把土,脏污便渗进骨缝中,带来锥心刺骨的疼。

可她浑然不觉。

等将孩子的尸体埋进坑里,最后一抔黄土撒下去时,她哀绝的双眸,才滴下两行血泪。

“渊儿,你等一等。”

“娘马上就来陪你……”

举起早已准备好的火把,云清絮用火点燃了自己。

……

王府前院,当礼宾高呼夫妻对拜时,王府管家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凑到一身喜袍、满目矜贵的玄翼旁边。

小声道:“后院着火了,那位……”

“自己点的火。”

玄翼愣了一瞬,捏着喜绸的右手,不自觉收紧。

下一刻,又缓缓松开。

“死了也好,省的宛如介怀。”

管家却隐忍几瞬,又说出一个事实。

“灭火时,在屋里翻出一块玉佩。”

“与您幼年送给救命恩人那一块,一模一样……”

“你说什么!”

玄翼扔掉手中的喜绸,一把攥住管家的衣领,不可置信地将他从地上提起来——

“你再说一遍?!”


云清絮是在熟悉的竹香中醒来的。

兄长喜竹。

所以她总用烘干的竹叶研磨成粉,和以蜜蜡,做成香丸,让兄长随身佩戴。

在颠簸中慢慢醒来的云清絮,发现自己正趴在云清川宽厚的背上。

他背着她往雀儿胡同走。

怕她在昏睡中掉落,用绳子缚住她的手腕,挂在他的脖颈上。

每走一步,便勒肉三分,掐出一道又一道红痕。

感受到颈间的湿气后,云清川似有所查,问道:“醒了?”

云清絮闷着声,点点头。

幼年,父母早亡,兄长带着她求学时,路远艰险,陡峭难行。

怕她脚疼,他便背着她,无论风寒酷暑……

无人知道,贫寒学子,无父无母带着一个孤妹,靠科举走入京城,这一路吃了多少苦。

前世,她之所以选择王府,也是想着在王府站稳脚跟后,能帮举着兄长,让他少受些磨难。

可后来……不仅害了自己,也害了兄长!

二十出头的新科进士,大好的光景和未来,为了见她一面,被活生生打死在王府门前。

她冲出去时,只来得看到兄长那染血的青色袍角,还有散落一地的桂花糕。

她幼年……最爱荣盛记的桂花糕。

……

“兄长,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云清絮轻声讷讷。

云清川脚步沉了一瞬。

想到冲去医馆接妹妹时,大夫那沉痛的语气,他眸光也跟着阴郁下来。

“昨夜是被数人欺辱了吗?竟成了这样……你这兄长是怎么当的!”

“避子药跟绝育药是两种,你们分不清的吗?这哪能随便喝?!”

“年纪轻轻……还好只饮了半碗……不过往后十年,是别想要子嗣了!”

“再过十年三十岁了,到时候生子九死一生!”

“糊涂啊……”

云清川将云清絮的身体往上抬了抬。

轻叹一声。

“我怎忍心怪你。”

他摸着云清絮的额发,轻声道:“你记得,只要兄长活着一日,便能护你一日,哪怕你闯出天大的祸来,也有兄长为你撑着。”

“爹娘早亡,欠你的疼爱,兄长一并都补给你。”

云清絮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两世的委屈和哀痛,在此刻全倾斜而出。

云清川没有说话,只安静地抚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

到雀儿胡同时,天已擦黑。

隔着很远,便看见巷内灯火通明。

她们住的那处小院,院门敞开,两个搬货的力夫,从里头扔出一堆日用杂物、箱笼、书卷、纸笔、滚落在狭窄的街巷……

云清絮视力好,一眼便认出那是她们的东西,顿时又惊又怒。

从云清川背上滑下,几步冲过去,气得脸都红了,“你们在干什么!”

膀大腰圆的房东,用不怀好意地眼光上下打量她。

“早给老子当妾,哪有这么多事?”

“如今……后悔也晚了!”

“新来的租户,每个月比你们多掏三两银子,你们另寻他处吧。”

云清絮一听这话,瞬间恼了。

“我们明明付了一年的银子,十月才到期,如今还在盛夏,就算是新的租客也得等我们到期了再说吧!”

房东却从怀里拎出一袋银子,数了十两,扔到地上那一摊杂物里。

面露讥讽,“也不知道哪个山沟里爬出来的破落户,京城是跟你论契约的地方吗?京城是论银子论家世的地方!”

“你,空有一张脸,无用至极。”

“你兄长,不过是个举人,在京城算个什么东西?”

“老子我往上数十代,家里头也是皇亲国戚呢,不然你以为老子能有这么多地皮?”

“跟你说实话吧。”

“新搬过来的这位,可是侯爵府家的小娘子,寻个落脚的地方做点儿生意……你们若敢惹贵人,可不是被赶出去这么简单了。”

“识相点儿,就赶紧滚蛋!”

……

侯爵府。

在王府被折辱五年的云清絮,比任何都明白,权势二字,重如千钧。

今日这事,就是闹到官府里,官府也只会赏她们一顿板子,让她们给侯爵府磕头认错……

可堂堂侯爵府的小姐,为何不去那锦玉宫殿中住着,要来南城这等穷乡僻巷中,抢她们兄妹二人的活路?

云清絮面上血色尽消。

云清川走到她身前,看向房主,声音温煦,却有一种让人难以反驳的气度。

“敢问赵叔,搬来的是哪家侯府……哪位小姐?”

房主到底也怕彻底得罪云清川这个少年天才,顿了顿,叹道:“长春侯府,庶出的七小姐……林婉如。”


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一般,缓缓转身,对上一双漆黑狭长、不带任何感情的凤眸。

“你,你,你是谁!”

他呼吸顿住,眼神打量着对方,待看到他腰上的蟒纹腰带时,眼睛蓦地瞪圆。

下一刻,脖颈挨了一下,两眼一翻,直接软倒在地。

只是人都昏迷了,双手仍死死抱着那三本册子,如同抱着他的命根一样。

一旁提着箱子的匠人也蒙了,待反应过来时,箱子一扔,拔腿就跑。

玄翼岂能饶他?

抬脚一勾,挡住那匠人的路,匠人躲避不及,身体横飞出去,重重撞在黛瓦青墙之上。

“老爷!小的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真的是第一次做这等事啊……”

他捂着流血不止的脑袋,嘶哑着求饶。

玄翼哪有耐心听他求饶,一脚下去,直接将他踹昏。

做完这些,玄翼看着鞋面上沾染的血渍,不耐地皱起眉。

黑漆马车按照吩咐的时间,缓缓驶入巷中,王府的车夫看到这狼藉的一幕后,顿时下马奔了过来。

“王爷,您没事吧?!”

玄翼眼神淡漠,杀机一闪而过。

不是对车夫,而是对这两个贼子。

“拖进王府刑罚殿,严刑拷打,查出他们进府的目的。”

“另外,调一队暗卫过来保护云氏兄妹,注意隐蔽,一旦再遇上贼子之流,格杀勿论。”

“是!”

玄翼眉间戾气仍未消散。

他俯身,夺走了季掌柜手中的书册,看着那书页上的血渍,眼底一暗。

决定今晚再找朱成义要本新的。

沾了血的东西,还是别吓到她了。

坐上马车后,玄翼气息稍安。

车夫在外头问他,“王爷,回王府还是?”

玄翼手指摩挲着当初送给云清絮的玉佩,眸光看向巍峨的皇城,心中微动。

“去皇宫。”

许久,没拜见天子了。

……

养心殿内。

少年天子端坐在御桌前,接过太监捧来的册子。

“陛下,这是京中所有侯爵府贵女的画册,您请过目。”

玄璟渊掩去心头的那点波澜,淡声道。

“放下吧。”

玄璟渊翻到长春侯府那一页时,呼吸明显急促下来。

可连翻几页,都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他眉头皱起。

难道,这个世界不仅没有娘,也没有仙女姐姐吗?

手指落在第七页上,正要翻起,外头传来太监急促的声音。

“陛下,摄政王玄翼在外殿拜见您。”

玄璟渊蓦地起身,将手中册子匆匆掩上。

正要让人进来时,不知想起什么,走到了一旁的黄铜镜边,看向了镜中的自已。

发丝有些凌乱,帝冕也歪了一些,领子不够规整。

对着镜子正好衣冠,确认从上到下无一错漏后,玄璟渊这才绷起面色,肃然道。

“宣摄政王进殿吧。”

“是。”

须臾后,蟒带玄衣的摄政王大步迈进来。

“微臣见过陛下。”

他俯身行礼。

玄璟渊忍住看他的冲动,微微抬了抬手,“平身吧。”

又对贴身太监道:“给摄政王看座。”

玄翼跟着坐在了左手下侧的檀木椅子上,手边是一盏刚泡好的热茶。

茶汤清凉,是他最爱的碧螺春。

玄翼眉头微挑。

玄璟渊清了清嗓,问道:“摄政王今日进宫,有何指教?”

玄翼拱手,“陛下折煞微臣了,指教谈不上,只是听说,陛下有意为本王与林家女赐婚,传的满城风雨,沸沸扬扬,微臣只好进宫一趟,向陛下闻讯此事的真伪。”

他的声音,隐含着淡淡的威慑,让玄璟渊有些不满。

玄璟渊的手按在桌面上,忍住那份心虚,“朕确有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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