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丁浩丁玉落的其他类型小说《庶子风云丁浩丁玉落全局》,由网络作家“丁浩”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开荤?丁浩浮想联翩地随着薛胖子出了丁家大院。一刻钟后,他无语的坐在黄土斜坡上,看薛良用火石打燃了火,烤着只褪了皮的狍子。万万没想到,薛胖子说的“开荤”竟然是字面意义上的“开荤”。薛胖子献宝似地道:“今个儿运气好,出门遛马的时候碰到一头狍子,这玩意儿傻,见了人都不知道躲,一棒子就摞倒了。你病才好,身子虚,吃点肉补补身子。”说到这儿,他悄悄咽口唾沫:“你大良哥从小烤兔子、烤田鼠,手艺如何你是知道的,嘿嘿,保证把它侍弄得跟董家娘子一样香喷喷的招人馋……”“董家娘子?看来,那个俊俏的小寡妇是庄户上很多男人的梦中情人呢。”丁浩瞄了薛良一眼,也蹲下去,抄起那有些潮湿的秸杆树枝往火堆里填着。渐渐的,狍子肉开始熟了。肉香四溢,两个人盯着那头渐渐发出...
《庶子风云丁浩丁玉落全局》精彩片段
开荤?
丁浩浮想联翩地随着薛胖子出了丁家大院。
一刻钟后,他无语的坐在黄土斜坡上,看薛良用火石打燃了火,烤着只褪了皮的狍子。
万万没想到,薛胖子说的“开荤”竟然是字面意义上的“开荤”。
薛胖子献宝似地道:“今个儿运气好,出门遛马的时候碰到一头狍子,这玩意儿傻,见了人都不知道躲,一棒子就摞倒了。你病才好,身子虚,吃点肉补补身子。”
说到这儿,他悄悄咽口唾沫:“你大良哥从小烤兔子、烤田鼠,手艺如何你是知道的,嘿嘿,保证把它侍弄得跟董家娘子一样香喷喷的招人馋……”
“董家娘子?看来,那个俊俏的小寡妇是庄户上很多男人的梦中情人呢。”
丁浩瞄了薛良一眼,也蹲下去,抄起那有些潮湿的秸杆树枝往火堆里填着。
渐渐的,狍子肉开始熟了。
肉香四溢,两个人盯着那头渐渐发出诱人的金黄色的狍子,真像色中饿鬼见了美娇娘一般,一口一口地咽着唾沫。
薛良从怀中摸出个小布包,将里面的盐巴粒辗碎了,然后搓着细沫儿一点点撒向金黄色的狍肉上。
丁浩蹲在旁边,配合着旋转着狍肉,嘱咐道:“匀着些,匀着些,还有肚子里边。嗳,一会可别把好肉都啃光了,我想……给我……给我娘留一些……”
他想起穿越过来时,因儿子的高烧泣不成声的杨氏。人孰无情,丁浩对她也有几分孺慕之情。
“还用你说,大娘对我也像亲儿子一般,我能忘了大娘不成?”薛良撅着个大屁股,小心地撒着那有限的盐沫儿,一边眉飞色舞地道。
就在这时,身后一声怪叫:“嘿!抓着你们了!”
薛良吓了一跳,身子向前一栽,伸手一按,那只狍子就掉进了火堆,烧得吱吱作响……
两个人赶紧转头一看,只见一个青襟长袍的汉子站在坡上,身材瘦削,一张狰狞的大花脸让人看了便是心中一怵。
薛良失声叫道:“九爷。”
薛良一叫,丁浩也迅速想起了这人的身份。
这人叫雁九,是丁家大院的内府总管,也是丁二少爷手下的一条好狗。
雁九冷笑道:“你们两个,居然偷了厨房置办的年货在这儿烤食,好大的胆子!走,跟我回去!”
……
雁九押着薛良和丁浩,得意洋洋回到府中。
两人被带进了一个三进院的堂屋,堂屋里八条大汉手举火把,丁承业翘着二郎腿坐在上首,一脸戾气,一看就来者不善。
薛良一进去就跪下辩解:“二少爷,二少爷,那狍子不是偷的,是小的在庄外林子里捕的。”
而雁九狠狠踢了丁浩膝盖一脚,冷笑道:“没规矩的东西,还不跪下?你当你是丁家的少爷呐?”
丁浩看看四周身强力壮、虎视耽耽的几个庄丁,暗暗咬牙,大丈夫能屈能伸,韩信能受胯下之辱,难道我就忍不得一时之气?他咬着牙根绷着脸,也在薛良身边跪了下去。
丁承业扫了丁浩一眼,脸上便浮起一抹得意:“就你们这蠢笨的模样,还能捕得到猎物?胆大包天的东西,还想巧言令色欺瞒本少爷么?”
丁浩没做过下人,如今还提不起那个自觉,轻易就放下身段,一口一个少爷,一口一个小的向人讨饶。可是见那雁九一口咬定他们偷盗,而丁承业似乎也有心惩治他们,终于忍不住了:“二少爷,府上置办的年货有没有丢失,把厨房的人找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不想丁浩这话一说,丁承业立刻勃然大怒:“怎么着?本少爷做事,还用你教?今儿爹爹不在家、大哥不在家,丁府上下,我二少爷说了算。雁九,给我执行家法!”
几个庄丁不由分说,扑上来摁倒二人,抡起大棍就打了起来。那棍子打在身上,痛得丁浩直抽搐,他抱住后脑护住要害,咬牙硬抗着。
心中不期然想起了董家娘子说过的话。
这相貌堂堂的丁家二少果然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自己坏了他一回好事,得着机会,他便要找回这场子。
十几棍下去,两个人的闷哼就变成了惨呼,下半截身子也像是不属于自己的了。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悲呼:“二少爷,别打他,我儿不会偷东西,不会偷东西的。”
一个女人抢进屋来,一下子扑在丁浩身上。
那庄丁收棍不及,急忙往旁一使力,擦着她的额头劈下去,打在她的肩上,痛得她身子猛地一颤。
饭馆里顿时一阵轰笑,壁宿面红耳赤,气极败坏地道:“县尉大人,你虽是个官,可也不能如此羞辱学生,斯文扫地、真是斯文扫地!”
赵县尉骂了一声:“晦气!”就像邪物沾了手似的,赶紧丢开那两件女人的亵衣,再转头望向丁浩时,脸色便有些不愉:“丁公子……”他的声音也有些沉郁了。
丁浩一直盯着壁宿的举止,始终不曾发现什么破绽,但是在赵县尉丢下女子亵衣的时候,他终于发现了一丝可疑之处,不禁两眼一亮,脸上也露出了成竹在胸的笑意。
赵县尉毕竟是官场老吏,只不过因为丢的是自家前程,这才方寸大乱,其实他为人还是极为精明的,扭头一见丁浩脸上的笑容,他先是一怔,神色随即便和缓下来。
丁浩的视线从一脸羞愤的壁宿脸上慢慢移下来,落到他面前那盘始终没有吃完的包子上,淡淡笑道:“大人,这位壁公子对那盘包子在意的很呐,金银滚了一桌子他都不在乎,倒像生怕大人把那盘包子给碰到地上似的。”
赵县尉闻弦音而知雅意,纵身探手便向壁宿面前那盘包子抓去。
壁宿脸色大变,大喝一声,振臂一扬,两枚银锞子便砸向赵县尉的面门,随即一个斜插柳大弯腰,躬身换步,趁着赵县尉扑上前来那些梭枪避让露出了空隙,一个前滚身便如灵鼠一般向外遁去,那身手之利落灵活,实是让人叹为观止
但当他一溜烟滚到门口,双手扶地,臀部抬起,一个颇似现代百米冲刺的姿势刚刚摆出来,面前就射了密密麻麻一地羽箭,箭尾嗡嗡乱颤,最近的箭矢距他的手指尖只有半尺距离,他蹿出去的动作要是再快一点,此刻就要变成一头豪猪了。
壁宿骇得双膝一软就跪到地上,背后四枝梭枪立时便抵住了他的脊梁。
赵县尉进饭馆之前就已吩咐里正做好了准备,他本来就是干缉盗这一行出身,若让一个小贼在他有所准备的情况下从眼皮子底下逃了,那岂不是笑话。
赵县尉头也没回,将那满桌金银和女子贴身亵衣扫到一边,端过那盘包子,略略一扫,便拿起那个已啃了一口的大菜包子,小心地掰开。
“叭嗒”一声,一枚铜印落到桌上,赵县尉的眼睛顿时亮了。
印为正方形,边长两厘米,瓦形钮,黄铜所铸。铜印右边刻着铸造时间,左边刻着铸造机构,印纽顶部还刻有一个“上”字以指示印文上下方向。印面为阴文纂刻“临清尉记”。
正是赵县尉失窃的那一枚官印!
……
官印找到,粮队自然抓紧时间启程。
赵县尉站在镇口,望着丁浩远去的背影,捻须轻叹道:“此人心思缜密,观察入微,若随本官往临清去的话,许他个押司的差使也不为过。”
押司不是官,是吏,县尊、县尉自己就可以委任。官很少直接与民打交道,这吏就是承上启下的关键人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在地方上是很有势力的。水浒里的宋江宋公明,就是一个小县城的押司,照样混的风生水起的。
一旁清水镇里正林济明听了顿时满脸羡慕,说道:“县尉老爷既然这么赏识他,怎么不把他留下来呢?”
赵县尉自矜地一笑,摇头道:“丁姑娘先发而丁浩后至,很明显,他才是丁家的主事人。霸州丁家我也是耳闻过的,丁家少爷怎么会离开家乡到我临清县做个吏目?”
正说着,镇中跑出一群人来,头前一个气喘吁吁地叫道:“县尉老爷,县尉老爷,那……那个偷儿逃跑了。”
赵县尉闻言大怒:“一群废物,这么多人都看不住他吗?”
那人苦着脸道:“大人,小的也没想到,把他身上的东西都搜光了,又把他绑得严严实实的,他居然还能挣脱得了绳索。他翻墙逃走时,小的抓了他一把,不想把他的头发一把抓了下来,原来那偷儿竟是个秃的。”
赵县尉劈手夺过他手中的发套,往地上狠狠一掷,喝骂道:“蠢物,拿着一个发套顶个屁用!小小偷儿,竟敢太岁头上动土,本官岂能轻饶了他,给我追,务必把他给我抓回来!”
……
而另一边,车队一出镇子,柳十一、李守银、杨夜几个人就凑到丁浩跟前兴奋地问道:
“阿呆……啊不,丁浩啊,赵县尉那枚官印,你是怎么看出在那个壁宿手里的?”
片刻功夫,空性带着人匆匆赶回,说道:“方丈,空性带人找遍了各处,都不见那壁宿身影,此人竟已不告而别了。”
又过片刻,玄法带着人也赶了回来:“启禀方丈,后院中不见丁施主的身影和包裹,弟子问过守山门的几个师侄,都说丁施主已离开咱们禅寺。”
空空和尚焦头烂额地转向唐姑娘,无奈道:“唐施主……”
这唐姑娘就是西北唐家的大小姐,李玉昌曾想撮合给丁承业为妻的唐焰焰,她的姨父就是广原将军程世雄,她此番是代表唐家来为程老太君贺寿。
因为赶到广原之后,距程老太君的生日还有一段时日,大冬天的广原城中又没有什么好处去,她闷的无聊,便到了这普济寺小住。
唐焰焰家财万贯,对那偷窃的小贼懒得追究,可那偷窥她身体的淫贼若不整治,心气终是难平,便沉住了气道:“那个姓丁的,叫甚么名字,是什么粮队的管事?”
空空和尚不敢隐瞒,忙把丁浩的姓名、身份对她解说一遍,唐焰焰听了冷笑一声道:“来人啊,给我备车,本姑娘要马上赶回广原城!”
……
广原城。
踏进广原城的时候,日头已经西斜。
丁浩知道,在这个时代,女人名节之重,可不是后世穿着比基尼在海滩上秀身材,吸引无数色狼尽折腰的年代。看了人家身子这事可大可小,全看人家追不追究。
所以他一出了寺院,离开那几个守山门的僧人视线,就避到了一旁去,果不其然,片刻功夫一行车马就出了寺院急急离去。
丁浩站在那儿思索了一阵儿,觉得无论古今,一个姑娘家都不会大肆张扬这样的尴尬事,回头气消了,想必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这人应该也是富人家的小姐或者少夫人,一旦回了城,无凭无据的,就算再看到自己,又奈自己何?
反正如今他除了去广原也没有第二条路,这样自我安慰着,丁浩顺着那车轮印,直到下午才进了广原城。
这广原虽是边城,却十分的繁华。这里是南北两族接壤之地,北方的皮毛、牛羊,从这里源源不绝地运往中原,中原的茶叶、丝绸、瓷器,也从这里运往北国。
所以尽管是比较萧条的冬季,街市上仍可看到许多高鼻深目络腮胡子的胡商,西域、吐番、回鹘,甚至波斯和大食商人,在街头招摇,皮毛犀玉,香料丝绢、应有尽有。
丁浩向人打听丁家车队的下落,城中几乎人人都知道丁家运粮进城了,但是知道他们住在哪儿的却没有几个百姓,丁浩只得打听了几处大客栈的位置,一路寻去。
可是走了两家大客栈,都没有丁家人的踪迹,最后一家是叶家车行又比较偏僻,丁浩走得又累又饿,正好看见旁边的馄饨摊子,就坐下来要了一碗馄饨。
只见那馄饨皮薄如蝉翼,目视能看见里边红红的肉馅,再加上白嫩嫩的葱花、黑紫色的紫菜,虾皮,麻油做浇头,一嗅起来就算不饿也要馋涎欲滴了,何况这时腹饥如雷鸣,丁浩片刻功夫便吃了大半。
就在这时,一阵声嘶力竭的小儿啼哭声传来,一个穿着臃肿棉衣的妇人用毯子裹着一个小孩子抱在怀里,正匆匆从馄饨摊前走过。
丁浩喝着香喷喷的馄饨汤,随意地瞟了她一眼,目光所及,忽地泛起一阵疑虑……
那妇人怀中抱着的胖小子,看起来还不到两岁,哭得鼻涕眼泪一塌糊涂。那妇人一边急急走路,一边轻拍孩子的屁股,哄道:“乖乖宝贝儿,不要哭了,一会儿回了家,娘就给你煮菜粥吃。”
怀里的孩子哪肯答应,一边哇哇啼哭,一边手抓脚踹,在他身上本来裹着一张挡风的毡毯,这时也踢散了。
丁浩本来只是随意一瞥,可是那孩子踢松了毡毯,露出里边的穿着,丁浩见了心中更觉古怪。
那小娃娃身穿百家衣,头戴虎头帽,并不稀奇,可仔细一看,那衣饰的用料却绝非凡品。
他仰面号啕时,颈间还露出一条链子,胸前一个金光闪闪的长命锁,这样的衣着饰物,是一个要给婴儿喝菜粥渡日的人家能置备得出来的么?
“站住!”
丁浩什么都来不及想,眼见那妇人抱着孩子要从馄饨摊前匆匆走过,立时大吼一声站了起来。
吃丁浩一吼,那妇人吓得脚下一个趔趄,险些便摔倒在地。
“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不能让她走!”这是丁浩此时唯一的想法。
丁浩前世是孤儿,无亲无故,却比许多父母双全的人更珍惜亲情。他最看不得亲人离散的凄惨,他是个男人,可是他在电视上看到孩子被拐卖后那些痛不欲生的父母亲哭得站立不住,他的眼睛也会跟着酸涩起来。
胸中血气翻腾,丁浩快步赶去,拦在那妇人前面,双眼盯视着她,尽量平抑了呼吸问道:“这个孩子,是你的什么人?”
“哦?”丁浩又转回身来:“你也有人证?是哪个?”
“俺大哥高大,俺大哥可以为俺作证,喏,就是秤粮种的那个。”
丁浩一扭头,坐在大簸箕旁边的那个汉子果然与高二有七分相似,只是身材瘦削、尖嘴猴腮,实在看不出高大在哪儿。
一见丁浩看他,高大把脖子一梗,理直气壮地说道:“昂,丁管事,俺可以给俺兄弟做证,刚才俺可没看见董家小娘子站他前边。”
丁浩心中已经全明白了,他看看高大,又看看高二,啼笑皆非地问道:“高二啊,令堂莫非是令尊表姐?”
高二奇道:“咦,你怎么知道?”
“我……”
丁浩咽了口唾沫,干笑道:“随便猜猜。高二啊,你亲哥哥管着分发粮种,他说的话能做的了数么?我告诉你,就算举告到官府的案子,你这样的至亲做的证词都是不管用的。后面的诸位乡亲,劳烦大家做个人证,不知方才董家娘子和高二,哪个是站在前面的?”
高大高二,本是村里的一对泼皮,那些站在后面的庄稼汉自知丁家的粮种他们是分不到了,要他们帮着高二说假话固然不肯,可要他们帮着罗冬儿,得罪这对泼皮,他们也不免犹豫。
丁浩问了两遍,罗冬儿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用乞求的目光看着那些佃户,可那些人都移开了目光,没一个肯帮她做证的,一旁刘老汉气得连连跺脚,局促不安地直向罗冬儿道歉。什么公义,在他们心里,帮亲不帮理是很正常的,既然和双方都没啥关系,哪有随便得罪人的道理。
丁浩问了两遍,见那些佃户都装聋作哑,便轻轻一笑,说道:“好,没人看见是吧?成,那本管事就来自己决断。把剩下的粮种秤秤份量,登记画押,都给董家娘子吧。”
高二听了又叫起了撞天屈:“丁管事,她有人证,俺也有人证啊,亲大哥怎么就不能做证人了,俺不服!”
丁浩笑嘻嘻地道:“如今我还不需要你服。既然你们都有人证,这粮种归谁,那就我说了算!”
“凭甚么?”
“就凭我是管事!”
丁浩把袖子一拂,冷声说道:“猪儿,帮着董家娘子把粮种盛起来。大家伙儿收拾收拾,早点回去歇了吧。”
“你……”高二大怒,可他敢嘲讽刘老汉,对丁浩却不敢那么放肆,只得咽下一口恶气,眼巴巴地看着臊猪儿把簸箕里剩下的粮种都装进了罗冬儿的口袋。
“丁管事,真谢……谢谢你了……”罗冬儿扑闪着一对大眼睛,感激地对丁浩说。
“谢啥,天色将晚,你快回去吧。”
“嗳!”罗冬儿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待秤完了重量,画了押,便背起粮袋往回走,那高二依依不舍,抹抹拾拾地跟在她后面。
丁浩见了觉得有些不妥,这高二本是村里的一个泼皮,他不敢跟自己叫板,未必便不敢强抢罗冬儿的粮种,罗冬儿是个自小受气的女子,性情懦弱,嫁过门不到半年,她那小她几岁的病丈夫便一命呜呼,听说因此她极不受婆婆待见,平日里非打即骂,这要是粮种被抢,回家必然又是一番责罚。
想到这里,丁浩对臊猪儿嘱咐几句,便快步追了上去:“董家娘子,且慢走……”
罗冬儿回头见丁浩追来,不解地道:“丁管事,怎么了?”
“没啥,粮种已经发完了,左右无事,我帮你把粮种送回去吧。”
丁浩不由分说,从她肩上接过那沉甸甸的大半口袋粮种搭在自己肩上,拇指向后一挑,小声笑道:“那个高二跟着你走呢,我怕那混球起了坏心,还是帮你送回家好些。”
“喔……”,粮袋已被抢走,罗冬儿红着脸,有些手足无措地跟在丁浩后面,不好意思地回头一看,那高二已恨恨地站住了脚步。
罗冬儿忙快步跟上,很是过意不去地道:“丁管事,还是奴家自己背着吧,你把粮种断给了奴家,奴家已经很是过意不去了。”
丁浩扭头看看她那不堪一握的小蛮腰,风摆柳枝似的苗条身段,笑道:“算了吧,这点东西我还背得起,快走吧。”
罗冬儿挽了挽鬓边的发丝,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跟在他的背后。
“董家娘子,你家里就你跟婆婆两口人吧?十二亩地……种得过来吗?”
“还成”,罗冬儿怯生生地答道:“婆婆娘家的壮劳力不少,五个兄长、三个兄弟,如今都有一大家子人,婆婆家的大哥还有一头牛,农忙的时候大家伙儿过来帮衬一下,这种地、收割的事也就忙完了。”
“话是那么说,毕竟各自分家另过,除虫锄草,打粮下种这些活,可也真够你累的了。”
“那有啥,”罗冬儿抿嘴一笑:“庄户人家,一辈子不就是跟地打交道么,我倒不觉得辛苦,只盼能多种几亩地,家里能好过一些。”
“其实……你的女红手艺出了名的好,丁家的针娘月例钱可不少,你咋不去丁家做活呢,总比下地轻闲啊。”
“婆婆不允的。”罗冬儿掠掠发丝,有些不自在地道:“以前李大娘找过我的,可婆婆说……嗯……妇道人家独自支撑门户,抛头露面不太……”
罗冬儿吞吞吐吐,丁浩却已听得明白,想不到这董家老婆子家教颇严。
罗冬儿说到这儿,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奴家是外村嫁过来的媳妇,男人又不在了,平时出门,就总受人欺负。有点什么风言风语传回家里,婆婆又要责罚。只有丁管事你,已经不是第一次帮奴家解围了,奴家真不知该怎么谢你才好。”
“呵呵,些许小事,有什么好谢的。不要总叫什么丁管事,我听着别扭呢,你还是叫我浩哥儿就是了。”
“嗯……,奴家……奴家也觉着别扭呢……”罗冬儿抿嘴一笑。
眼看到了董家门口,罗冬儿生怕自己婆婆看见有男人帮她背着东西回来,少不得又要打骂一番,连忙抢上两步,说道:“多谢浩哥儿,我家已经到了,我自己背回去就好,真是麻烦你了。”
丁浩嗯了一声,刚想把口袋交给她,就听“咣当”一声,董家的大门一下子被推开了,一个妇人踉跄几步,从门里闪了出来,下台阶的时候险些没有摔倒。丁浩定睛一看,不由奇道:“李大娘?”
随即就见一个淡绿衫子石榴裙的妇人拿了根褪了毛的掸子从里边抢出来,张嘴便骂:“我董家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到你姓李的来指手划脚?你也不去打听打听,竟来打老娘的主意。老娘是个不带头巾的男子汉,叮叮当当响的婆娘。拳头上立得人,胳膊上走得马,左邻右舍的你打听打听,老娘我顶天立地,守寡十四年,堂堂正正,清清白白,谁不夸我一声好儿,你使俩银钱儿就想劝我董家的女人改嫁?”
刚刚喘匀了气儿的折姑娘才直起小蛮腰,一听丁浩故意损那陆大名士是说话太多背过了气去,不禁“哈”地一声笑,又很没形像地趴到了桌子上……
徐知府见陆仁嘉晕厥,连忙抢过去扶住他,回头对程世雄尴尬地道:“程将军,都是下官莽撞,请了这位好友来,他实无恶意,只是不善交际,生性狷狂,这张嘴……实在是……咳,下官扰了老寿星的喜宴,实在是罪过……”
程世雄忙道:“徐大人千万不要这么说,你请来这中原名士,也是给俺程世雄作脸,只不过……呵呵呵,俺是个粗人,作派不入这位才子名士的法眼罢了,徐大人的心意,程某明白的很,你也不要放在心上,还是快把这位陆先生带回去救治一步,让他歇息静养吧。”
他一说到名士,就想到丁浩说的那个笑话,脸上要忍笑意,表情就变得古怪起来,徐知府听了这话心中略感安慰,他苦笑一声道:“既如此,老寿星、程将军,下官……这就告辞了。”
陆仁嘉只是气急攻心,一倒下气血回流,意识便恢复了,可是这种情形下让他如何清醒过来?只得仍然故作晕厥,是以徐知府虽是一介文弱书生,在他暗中配合下也能扶得起来。
陆大名士双眼紧闭,脚下却有一下没一下的随着徐知府的拖拽,在众人的轰笑声中灰溜溜的出了大厅……
程老太君寿宴上出了陆大名士这件插曲,不但没有造成什么不愉快,反而成了贺客们一件忍俊不禁的谈资,寿宴气氛在徐和府和陆仁嘉退场之后,反而更加高涨。陆大名士灰头土脸,令程老太君和程世雄畅吐胸中闷气,这对主人翁谈笑风生,更是不把那陆某人的事放在心上。
不一会儿,左厢的军中将校们也赶来向老寿星敬酒,大厅里就更热闹了。程世雄见老娘兴致很高,便道:“娘,前边搭了戏台子,正在说书唱曲儿,你要不要去看一看?”
程老太君喝了两杯酒,脸蛋红扑扑的,一听这话便乘着酒兴起身道:“成,大家伙儿都去热闹热闹,媳妇啊。”
程夫人连忙上前,只听程老太君道:“你和焰焰回去,替老身照应好那些女宾,喔,还有富贵,那儿也得去瞅瞅,这个小祖宗要是闹将起来,那几个丫头可管不了他。”
程夫人应了,邀上丁玉落一同返回后宅,其余众人则如众星捧月一般,陪着程老太君去了前厅。一时杯盘狼籍,丁浩不好独自留下饮酒,便也随着去了。
前院里,依着照壁搭着一个棚子,分上下两层,前后两格,前边下面是支架,上面则是披红挂彩的一个戏棚,伎人们就在这上面表演。后面上下两层却是男女伎人们更衣换装的地方。
戏台子对面的房子是座上下两层的小楼,距戏台子两丈多远,下面大厅里坐的都是贺客,二楼专供程将军和一众贵客就坐。前院里头原没想到老寿星会出来,故此只给程将军、徐知府等人配了席位,不过徐知府走了,那座位正好空出,就由程世雄坐了,程世雄的主位自然是让给了老娘。
他们没来之前,吴家乐棚正在表演相扑,由于程府的正主儿不在,所以真正的相扑高手也没有登场,出场热身的是两个女相扑手。
女相扑手在宋朝的相扑界被称为女飚,此时虽说即将出了正月,天气已日渐暖和,却仍是寒意逼人,但是台上两个身材健壮的女飚却穿着标准的相扑装备:上身只穿一件胸围子,下身只着一件兜裆布,裸着胳膊大腿和小腹,那模样比穿比基尼三点式的打扮来也不遑稍让。
这两个女飚的相扑功夫着实不错,招数变幻莫测,身法疾速如风,可是她们是女人,是以人们看她们表演,看热闹就多过看功夫,她们也自知使命所在就是吸引看客的眼球,所以倒也坦然。
两个女相扑手在台上十分认真地较技,对面厅中、廊下的口哨声、嘘声、笑声却是不绝于耳,有人还在大叫:“把她的遮羞布扯下来,扯下来!”
台上两个女相扑手本来使命就是热场,自然也要时时做些玄虚的动作来诱惑观众,有时候甚至给人一种错觉,似乎她这一下扑出去,就能把对方的胸围子扯掉,结果当然是有惊无险。
希望中失望,失望中继续希望,便也撩拨得许多看客直勾勾地盯着她们胸前那两团汹涌波涛,可是若要一窥庐山真面,却始终不能得偿所愿。
待到老太君说要去前院看戏时,彭老管家就已先行一步赶去安排了,是以等到程府最高领导程老太君赶到前院,登上二楼,安然就坐,打开窗棂时,打黄扫非效果显著,对面戏台上两个半裸的女飚不见了,一位衣冠楚楚的老先生稳稳当当地站在台上,手抚长髯,正声嘶力竭的说“三国”……
※※※
戏台子一侧,两个吴家彩棚雇来搬东西打下手的帮闲汉子懒洋洋地倚着戏台架子,一副无所事事地模样,他们目光看似散漫,东张西望的没个定处,可是对面二楼一扇扇窗棂打开,贵客们揖让就座的情形一看进眼里,两人的身子立刻站直了,就像无形中有一根线,提牵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然后便一前一后,看似悠然地走到后面,掀开戏台后面更衣间的粗布门帘钻了进去。
后面楼下一层是男伎更衣的地方,里边生着煤炉子,棚屋里暖烘烘的。这时代煤已开始用于取代薪柴,大宋都城开封府大部分民居都已弃柴薪而就煤炭,其他地方当然还未普及,能用得上煤炭的都是大户人家。
程世雄是广原将军,家里自然是买得起煤的,再加上此地离雁门关外现属契丹人的大同地区不远,那里是产煤的,贩运到这儿价钱也不贵,彭管家就给吴家彩棚支应了几担煤来取暖。
此时炉子旁边坐着一个小厮,正往炉子里加着煤,一个帮闲汉子悄悄凑到了“他”的面前。她微微抬头,黑宝石般的眸子熠熠发光,那帮闲汉子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点头,便返身走开,小厮立即往炉里添了几铲煤,拍拍身上的煤灰,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趁着没人注意,两人一前一后拐进了上楼的狭窄楼梯,另一个帮闲汉子立即走过去坐到了楼梯口儿上,好像站累了要在那儿歇歇乏似的。
二楼此时只有两位女伎,一个叫冷笑卿,一个叫刑紫柳。两人是吴家彩棚为数不多的女伎人,冷笑卿更是吴家彩棚唯一的女台柱,练的是轻巧功夫和柔骨术,未嫁人以前的绰号叫小蜻蜓,自打前年嫁了吴班主,身子渐显柔腴,便专攻柔骨术,放弃了绳技、凳技,因此也改了艺名,叫“一碗玉”。
“一碗玉”因为马上就要登场,正在匆匆换着衣服,听见脚步声抬头一看,见是戏班子刚聘来两天的小厮和帮闲走上楼来,不由又惊又怒,好赶紧拉过衣服遮住身子,斥道:“你们上来干什么,快出去!”
那个瘦瘦小小的小厮也不知是烧煤熏的还是怎么搞的,一张小脸抹得乌漆抹黑的,可“他”启齿一笑时,一口牙齿却是白晶晶的:“冷姐姐,大冷的天儿,这一场,不如就让我替你演了吧。”
“甚么?一碗玉”失声叫起来,这小厮因为年纪不大,说话的声音总是半男不女的,她一直以为这小厮正处于变声期,谁料‘他’方才这两句话,却是清清脆脆的女儿音,这小厮……难道竟是个女人?!
“一碗玉”刚想明白,那小厮已笑吟吟地迎上前去,竖掌如刀,干脆俐落地劈在她的颈上,“一碗玉”应声便倒,晕厥过去。
刑紫柳见了惊跳起来,张嘴欲喊,那个身材魁梧的帮闲大汉目露凶光,一个箭步跨过去,环臂一绕,大手捂住她的口鼻,另一只手俐落地一挥,掌中一柄小刀寒光一闪,便像割鸡似的切开了她的喉咙。
小厮见了眉头一皱,斥道:“不过是个苦哈哈,杀她作甚”
那大汉一松手,二目圆睁气息已绝的女伶人喉间喷着鲜血,软软栽倒地上。
大汉若无其事地甩甩刀上鲜血,平静地道:“顺手而已,你快换衣服吧。”
小厮瞪了他一眼,大汉没有作声,他掀开门帘走出去,面朝楼下站定,手里仍提着那柄不沾一滴鲜的小小弯刀,坐在楼梯口的大汉听见动静,回头瞟了一眼,暗影中,两人的目光都带着一股幽冷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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