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不敢贸然上前,只是尽量缓和情绪问他:顾景舟,你怎么来这里了?
他低下头从兜里掏出一个棒棒糖,歪头笑着看我:阿时吃糖糖,高兴。
顾景舟,你几岁了?
顾景舟皱着眉掰着手指,好半天都没有说不清楚,委屈地抬头看我:忘了。
转瞬又高兴起来,将糖果往我怀里塞:阿时吃糖糖。
我无奈地扶了扶额,心里暗暗怀疑顾景舟不会受到刺激再次疯了吧。
手在口袋里悄悄地报了警。
警察赶到时,顾景舟一脸惊恐地拽着我的衣袖,藏在我身后:阿时,我害怕……警察看到这番局面,也已经有所了解了。
他告诉我顾景舟以前精神就出了问题,精神分裂成两个他,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一个月下来竟然彻底疯了。
阿时,我们回家好不好?
看着此刻只有七八岁孩子智商的顾景舟,我心里叹了口气,只觉得造孽。
但还是狠下心将他送进了精神病院。
这是命不是吗?
顾景舟死活不肯走,跪在地上拼命地求我带走他。
我俯下身掐住他的下颌,露出一个残忍至极的笑来:顾景舟,人犯了错就要受到惩罚对吗?
他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直到我走后才反应过来,追着我边哭边跑。
将近一米九的男人实在狼狈。
后来无意间听到心理医生的聊天,我怀孕那年,顾景舟没有经得住诱惑做出了对不起我的事情,日夜受着折磨。
一边觉得对不起我,一边又控制不住苏倩薇的诱惑。
每次和苏倩薇发生关系,他都会在心里狠狠地鄙视自己,同时加倍的对我好。
可当诱惑来临,身体又再一次沉沦。
久而久之,道德和良知不断地谴责着他,使他在欲望和底线中不断地纠结重复。
那时候他的精神已经有些许不正常了。
车祸正是他精神错乱时发生的。
他以为他失忆了,那时最爱我的他是十八岁的他。
其实不是,是道德的谴责使他人格分裂出那个最爱我的他。
都不重要了。
后来听说顾景舟清醒过来,从精神病院跑了出来。
不过对当时儿女双全的我来说,都已经是过往云烟了。
我带着一双儿女在公园里玩,女儿拉了拉我的衣袖,凑到我耳边说:妈妈,你身后有个怪叔叔在看我们。
我转过身看去。
顾景舟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衬衫,下身是一件简单的牛仔裤。
恍惚间像是看到了十八岁阳光下站着的少年。
顾景舟看见我看过去,远远地对我笑了笑。
随后转身离去。
当天夜里,一则新闻报道:北河滩一男子失足落水,经抢救无效死亡。
我关上电视,一本正经地教育儿女:听到了吗?
要离河滩远一点,以防溺水。
知道啦,妈妈你好啰嗦。
人生依然会有很多的变故,可我的未来依然会很好的。
与过去彻底告别了。
也与十八岁的我、他、还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