镯敲下第三槌,而她子宫里未成形的胚胎,永远停在了第七周。
“温姐知道吗?
璟遇哥衬衫第三颗纽扣总掉。”
叶雨拨弄着珍珠耳坠,眼尾扬起新月的弧度,“他说是因为……因为偷情时扯得太急。”
温梨突然轻笑出声。
她弯腰捡画的姿势像在拾掇破碎的时光,指腹抹过素描纸上的鞋印,却擦不净陆璟遇白大褂上的污痕。
那夜他伏在画室求她画人体写生,白大褂下摆扫过她小腿时,松节油的气味和此刻一样呛人。
叶雨的笑僵在嘴角。
“三年前他就在这间书房,说最讨厌珍珠俗气。”
温梨将残破的画稿塞进碎纸机,齿轮咬合声里,十七岁的陆璟遇碎成雪白的蛱蝶,“现在倒肯为你拍南洋珠,可见谎话说多了,连自己都能骗过去。”
碎纸机突然卡住,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叶雨的高跟鞋声渐远时,温梨摸到相册夹层里的硬物——蜜月时在函馆山拍的拍立得,背面他钢笔字洇了潮:“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照片里两人呵出的白雾交融在零下二十度的夜空,如今连呼吸都隔着玻璃般的冷。
雪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淌成河。
温梨将婚戒投入普洱杯中,铂金圈坠底的涟漪惊散了杯底倒影。
无数个陆璟遇在茶汤里浮沉,二十岁的、二十五岁的、昨夜摔门离去的……最后统统沉入浓稠的黑暗。
二楼画室传来画布撕裂声时,西园最后一株白梅正抖落积雪。
温梨立在《白梅映雪图》残骸前,松节油混着泪砸在画框上。
陆璟遇说白梅最耐苦寒,却忘了再傲的骨,也经不起年年岁岁的倒春寒。
第三章 家宴水晶吊灯的光跌进青瓷汤碗,碎成粼粼的金斑。
温梨握着汤勺的手顿了顿,瓷勺柄上雕的并蒂莲突然硌手——这是陆母临终前传给她儿媳的物件,如今倒映着叶雨腕间翡翠镯的幽光。
陆父的龙头杖突然敲响地板,杖尾铜扣与青砖相撞的闷响,惊飞了檐下避寒的麻雀。
“祖训第三条,背!”
陆璟遇的喉结在灯光下滚了滚,阴影顺着他的下颌爬上眉骨:“忠贞不二,白首同心。”
他念得极轻,尾音消散在叶雨抚弄孕肚的指尖。
羊绒裙下尚未显怀的弧度,此刻像道无声的嘲讽。
温梨垂眼舀汤,乳鸽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