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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中盗墓手记崔浩孔乙己全局

石头娃 著

女频言情连载

“兄嘚,别想不开啊!”人未到声先至。听到那熟悉的公鸭嗓,我紧绷的心松弛了大半。来人是跟我一起精沟子长大的崔浩,因为身材瘦小被称为耗子。崔浩算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俩都因为家庭原因,被同龄人排挤欺负,也一起抱团取暖。崔浩喘着粗气跑到我身边,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一枚鸡蛋。麻利的剥开鸡蛋壳,把洁白的鸡蛋放到我嘴边。“哥,难过的时候我妈就喂我吃鸡蛋,吃了心情立马就好。”我本不想吃的。但崔浩的真诚眼神,让我不自觉的张开嘴。他笑嘻嘻的看我吃下鸡蛋:“是不是开心多了?”我鼻子有点酸,强笑着点头。这一刻我知道了什么叫患难见真情。“举报你滴八成是犯咧红眼病滴狗东西,查出来是谁干滴,额帮你狠狠锤他。”崔浩扬起拳头晃了晃,满脸都是我这么讲义气,还不赶紧夸夸我的...

主角:崔浩孔乙己   更新:2025-03-09 15:4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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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崔浩孔乙己的女频言情小说《关中盗墓手记崔浩孔乙己全局》,由网络作家“石头娃”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兄嘚,别想不开啊!”人未到声先至。听到那熟悉的公鸭嗓,我紧绷的心松弛了大半。来人是跟我一起精沟子长大的崔浩,因为身材瘦小被称为耗子。崔浩算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俩都因为家庭原因,被同龄人排挤欺负,也一起抱团取暖。崔浩喘着粗气跑到我身边,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一枚鸡蛋。麻利的剥开鸡蛋壳,把洁白的鸡蛋放到我嘴边。“哥,难过的时候我妈就喂我吃鸡蛋,吃了心情立马就好。”我本不想吃的。但崔浩的真诚眼神,让我不自觉的张开嘴。他笑嘻嘻的看我吃下鸡蛋:“是不是开心多了?”我鼻子有点酸,强笑着点头。这一刻我知道了什么叫患难见真情。“举报你滴八成是犯咧红眼病滴狗东西,查出来是谁干滴,额帮你狠狠锤他。”崔浩扬起拳头晃了晃,满脸都是我这么讲义气,还不赶紧夸夸我的...

《关中盗墓手记崔浩孔乙己全局》精彩片段

“兄嘚,别想不开啊!”
人未到声先至。
听到那熟悉的公鸭嗓,我紧绷的心松弛了大半。
来人是跟我一起精沟子长大的崔浩,因为身材瘦小被称为耗子。
崔浩算是我唯一的朋友。
我俩都因为家庭原因,被同龄人排挤欺负,也一起抱团取暖。
崔浩喘着粗气跑到我身边,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一枚鸡蛋。
麻利的剥开鸡蛋壳,把洁白的鸡蛋放到我嘴边。
“哥,难过的时候我妈就喂我吃鸡蛋,吃了心情立马就好。”
我本不想吃的。
但崔浩的真诚眼神,让我不自觉的张开嘴。
他笑嘻嘻的看我吃下鸡蛋:“是不是开心多了?”
我鼻子有点酸,强笑着点头。
这一刻我知道了什么叫患难见真情。
“举报你滴八成是犯咧红眼病滴狗东西,查出来是谁干滴,额帮你狠狠锤他。”
崔浩扬起拳头晃了晃,满脸都是我这么讲义气,还不赶紧夸夸我的神情。
我没搭话茬,只朝脚下努了努嘴。
崔浩目光顺着看去。
看到地上黑洞洞的窟窿时,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嘶!你是真想不开,要挖坑把自己埋咧?”
我被气笑了,一巴掌轻拍在他后脑勺上。
“蹲下仔细看,两边的洞壁上,是不是都被挖出内凹的脚踏?”
崔浩闻言蹲在洞口,伸出右手让我握住后,把小半个身子探了进去。
这洞像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样,轻而易举就钻了进去。
要换成身材壮实点的人,想进去可就费劲了。
“真有脚踏,跟我家地窖样式挺像。”
“就是洞开的小了点,不过底下也太深了,一眼望不到头,该不会是有人在这儿打井吧。”
崔浩被我拉起来时,还没意识到这是盗洞,嘴里叽哩哇啦的说着玩笑话。
“我看像盗洞。”
“啥盗洞?”
“驼爷讲的故事都白听了?盗墓的盗洞。”
这么一提醒,崔浩惊的瞪圆双眼。
张大的嘴巴开合几次,最终轻轻吐出一个字:“草!”
他红着眼睛凑到我身边,低声问道:“真是盗洞?”
看着他那贪婪中透出紧张,紧张里又带着小心的神情,我已经猜出他想干什么了。
“应该没跑,按驼爷讲的,这种方形带脚踏的洞,是咱关中盗墓贼的招牌式盗洞。”
盗墓这事自古有之。
前朝时盗墓之风吹遍大江南北,上到军阀,下到乡民百姓都普遍参与盗墓。
因此盗墓技术迎来大发展,逐渐以长江为界分为南北两派。
南派以长沙为中心衍生出江宁,岭南两个盗墓圈子。
北派以山海关为界,分为关内关外。
关外是东三省的盗墓圈子,关内有洛阳,关中,鲁南,晋北,京帮等几个圈子。
每个圈子都有自己的专长和独门秘技。
在之后的盗墓生涯中,我跟这些盗墓圈子的掌舵人,或交流或赌斗,倒是学了不少东西。
比如名震关外,被称为盗墓祖师爷的姚爷,曾想入关盗墓搞几票大的,但被关内众盗墓圈子反对。
双方讲数约定赌斗规矩后,我被推举出去和姚爷斗了三场。
最终我险胜一筹,让他按规矩退回山海关。
直到他被捕入狱也没再踏足关内一步。
不过这是后话,咱们先说眼前。
崔浩的鼻息重了几分,嘴里喃喃自语起来。
“你说墓里会不会有黄金?去年邻村人种地就挖出来四坨黄金!”
黄金在任何年代都是硬通货。
而古董在这个年代,被烧毁砸烂的不计其数。
这时绝大多数人,对古董的价值都没认知。
也就是从今年,嗯,我说的是79年,有港商进入内地收购古董开始,古董价格直线飙升,参与盗墓的人也越来越多。
整个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初,都是盗墓的黄金时期。
我算是这个黄金期,最早投身盗墓的一批人。
跟崔浩念叨黄金不同,我想到的是章教授讲的青铜器,玉器,唐三彩等重器。
因为讲这些的时候,章教授顺嘴提了一句,这些都是好东西,在国外是值大价钱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句话莫名就被我记下了。
要是墓里真有这些东西,再卖到国外去......
念头刚一升起,就被我硬生生压了下去。
怎么可能卖到国外去啊,顶多卖给省城的文物商店。
还得小心别被发现是刚挖出来的东西。
不对,我怎么能想着盗墓卖陪葬品,这是不道德的,得想个保住名节,又能获利的办法。
现在讲起这些,真觉得我当时迂腐到可笑,如同脱不下长衫的孔乙己。
但我当时就是那么纠结,如同陷入两难困境的囚徒。
“找点树枝,先把洞口掩上。”
光天化日下,我不敢再耽搁时间,怕有人过来看到盗洞,于是推崔浩去找树枝。
崔浩也是听话,很快捧着树枝回来。
手脚麻利的把树枝插入洞口,横竖交织做成隔档,撒上厚厚一层树叶再盖上一层土。
“哥,这就回去?入宝山不能空手而归啊。”
崔浩三步一回头,恋恋不舍的看着被掩住的盗洞。
我使劲拉了下他胳膊,扯的他一个踉跄。
“大白天的想什么呢,安全第一,晚上到村后黄土坡上商量。”
“么麻哒,都听你滴。”
回村后我俩各回各家。
刚进家门,就听到剧烈咳嗽声。
我赶忙冲进爷爷房间。
只见他萎靡不振的靠坐在炕上,咳嗽时捂嘴的右手上正有鲜血滴落。
我整个人都麻了,站在房门口手足无措。
“爷!”
爷爷用手背抹了下嘴边血迹,遍布褶皱的老脸硬挤出一丝笑容:“石头娃回来咧。”
“么能让你上大学,么能让你娶上媳妇,都是爷滴错。”
“当初就应该狠狠收拾你爹,这个狗东西,毁了额石头娃滴前程!咳咳咳!”
随着咳嗽,又有血从爷爷嘴里淌出。
我慌忙上前扶住爷爷。
泪眼模糊的看着这个拉扯我长大,让我读书明理,给了我所有爱的老人。
“爷你别说了,不是你的错!”
“你快躺好,我去找大夫。”
扶着爷爷躺下,我拔腿就往外跑。
很快扯着衣服还没穿好的村医回来。
这家伙刚在刘烂鞋家弄事,被我从炕上硬拉起来。
“石头娃,你这怂蛋,快把我放开,让人看到我这样子成何体统......”
村医扭着身子挣扎。
我如凶兽般赤红的眸子瞪了他一眼,他的话语立马细小到无声,挣扎的身子也停止扭动。
就那么衣衫不整的被我拖了一路,一直拖到我家。
给我爷检查后,村医嘴巴张合几下,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看到他的神情,我浑身血都凉了。
如坠冰窟一般,颤声问道:“我爷的病,能不能治?”
“去市......去省里大医院有可能治,不过那要很多很多钱。”

“这货凑是个兽医,别听他瞎咧咧。”
爷爷不想我担心,挥手示意村医快走。
村医知道我没钱送爷爷去省城治病,往后治疗的事还得求着他,立马鼻孔朝天整着凌乱衣服向外走。
“这病少说是肺痨,就算去大医院也未必活过一个月,我倒是有个偏方能试一试。”
“还有你石头娃,真以为自己还是天之骄子大学生咧?对我那么不敬,除非跪下求我,否则甭想我给你爷看病。”
我瞪眼怒视村医,准备修理他的臭嘴时,爷爷轻轻唤了我一声。
“石头娃,把桐木箱子打开,箱底有爷给你攒滴老婆本。”
“娶老婆不要光看漂亮,性子好能持家会过日子才行,等会你把王媒婆请来......”
爷爷絮絮叨叨的说着。
说的事没一件关于他自己,全在为我以后的日子操心。
怎么听都像在安排后事。
我紧咬牙关伸出颤抖的手,打开桐木箱,从箱底翻出一沓钱。
几张十块里裹着一块和毛票,看起来厚厚一大摞,加起来却没多少。
我捧着钱来到爷爷身边。
爷爷盯着钱笑了起来:“爷没大本事,一辈子就攒了这么些钱,应该够给你娶媳妇咧。”
“只要能看我石头娃娶上媳妇,我也能安心闭眼咧。”
“爷!我不娶媳妇!我带你去看病,怎么都要治好你!”
我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下了决定。
什么礼义廉耻,什么道德名节,什么老实本分,全都不要了!
要让爷爷活下去!
“说什么傻话呢,爷没病,身体好着呢。”
“快把王媒婆请来,记得嘴甜点,多说好听的。”
我应了一声,出门却直接去找崔浩。
拉他到没人的黄土坡上,琢磨下墓的事。
“耗子,那个盗洞我估摸是个团伙挖出来的。”
“驼爷讲过关中式盗洞费人力,少说得四五个人才行,咱俩下去要是不巧撞上他们......”
耗子没等我说完就急了眼。
“撒意思?咱就干看着不下去咧?”
“都说富贵险中求!这可是捡便宜的机会,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我摇摇头,示意他别急。
“不是不下去,而是要打好时间差。”
“盗墓一般是凌晨两三点干活,咱俩前半夜下墓取宝,记得带上油灯,榔头,洋火......”
那年头普遍把火柴叫洋火,手电筒在乡村很是少见,普通人家晚上基本用油灯。
定好细节,约好晚上十点田里见,我才去找王媒婆。
嗑着麻籽的王媒婆对我没半点好脸:“这不是大学生么。”
“哎呦,看我这脑子,忘了你被取消录取资格,当不了大学生啦。”
“就你现在的条件,只能找瞎眼,腿瘸,或者脑子不灵光的瓜女子,哈哈哈。”
王媒婆笑的嘴角能勾到天上。
我知道她是报复。
报复之前我拒绝她说媒的事。
一旁的村妇也大笑起来。
“石头娃,不会有好闺女嫁给你的,要不你把刘烂鞋娶回家。”
“烂鞋日子滋润着呢,未必看的上他。”
“连烂鞋都看不上的话,你就只有给瓜女子当上门女婿滴份咧。”
这几个村妇最爱搬弄是非嚼舌根。
我考上大学时,她们说最好听的话奉承我。
我上大学资格被取消录取时,她们说最难听的话嘲笑我。
“莫欺少年穷!”
我撂下话转身就走,村妇们的嘲讽更恶毒了。
“屁的莫欺少年穷,你怂要穷一辈子!”
“就算你想给瓜女子当上门女婿,人家都未必要你!”
“跟你死鬼老爹一样,早点死了重新投胎吧!”
回家后,我说王媒婆没在,随后哄爷爷早早睡下。
天擦黑后我开始准备。
各种工具塞进军绿色帆布挎包,随手拿起捅火炕用的铁钎子。
黑又沉的铁钎实际是小号撬棍。
我想这玩意能防身。
万一真跟挖盗洞那伙人撞上,拿撬棍也有反抗之力。
没想到下墓之后,这根撬棍帮了大忙。
晚上十点,我和崔浩在田里碰了头。
见之前盖的浮土没有被动过的痕迹,我立马刨土打开盗洞。
当我准备进盗洞时,崔浩却拦了一下。
“哥,我个子小,在洞里更灵活,下去么问题咧你再下来。”
我迟疑的功夫,崔浩已经进了盗洞。
现在想来,那时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没做任何安全措施就下了盗洞。
往后的盗墓生涯中,我目睹及听说了很多安全措施不到位,导致横死墓中的事情。
片刻后,我看洞深处的油灯晃了三下,这是约定好的安全信号。
我把铁钎插在腰间,用嘴叼住油灯提手后蹲下。
双手撑在盗洞两旁地面把腿放进洞里。
双腿呈八字形,摸索着踩在脚踏上,慢慢下入盗洞深处。
阴冷凉风嗖嗖从身边吹过。
四周被黑暗笼罩,只有油灯照亮的丁点范围。
手撑在洞壁时,略微光滑坚实的质感,让我有些惊奇。
感觉洞被挖出来时,洞壁还经过夯打加固。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关中式盗洞的另一个玄机。
挖盗洞时对洞壁进行夯打,把挖出的土夯打进洞壁中。
既能加固洞壁减少散土工作量,也能避免深挖的盗洞发生塌方。
你没看错,就是防止盗洞发生塌方。
后来在宝鸡盗墓时,就碰到一对因盗洞塌方,把自己埋进去的父子。
下到洞底举起油灯,入目是宽阔的四方形空间。
这伙盗墓贼眼头挺准。
直接把盗洞打在墓室东南角,下来就置身于墓室之中。
“哥,我有点怕。”
崔浩声音发颤,举着油灯的手在抖。
目光更是直愣愣盯着不远处的棺材。
油灯的光线虽然昏暗,但依然能照清鲜红色的棺材。
血一般的鲜红,在昏黄光线照耀下,反射出妖异的光芒。
好似整具棺材都是被鲜血染红的一样。
呼!
一股阴风突然刮过。
油灯的火焰快速闪烁,变的明灭不定。
墓内也因此变的忽明忽暗起来。
光影闪烁间,仿佛有一道巨大的黑影扑向我们。
那一瞬,我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左手慌忙摸向腰间铁钎。
在左手握住铁钎的刹那,突然有东西向我袭来。
那东西先撞的我一个趔趄,紧跟着眼前一黑,我和崔浩手中的油灯同时熄灭。
糟糕!
碰见脏东西了?!
黑暗放大恐惧,鸡皮疙瘩瞬间遍布全身。
豆大汗珠唰唰从额头冒出,哗哗的顺着脸颊滚落。
这时有东西攀上我的左臂。
两个干瘦如爪子的东西攥住我胳膊,尖锐爪尖扣破皮肤刺入肉中。
死亡恐惧涌上心头,我觉得八成要死在脏东西手上了。
可爷爷的病该怎么办?
还有那些看不起我的人,还没让他们后悔呢!

其他人立马跟着起哄。
“对,把好东西拿出来看看。”
“拿出来让大家开开眼,长个见识。”
“别藏着掖着,让我们学习学习。”
我想低调,准备让董老板制止他们起哄。
崔浩却嘚瑟的拿出一件金器,高高举起向他们晃了晃。
金器反射出耀眼光芒,那五人立马不闹了。
全都直愣愣的盯着金器倒吸凉气。
那是我们拿到的最大件金器,镂空龙纹金肩饰。
“金滴,金子滴!”
“这么大一件,得多少克?”
“这得值多少钱?”
我赶忙把崔浩举着金器的手按了下来。
“财不外露懂不懂?!”
“啊?”
崔浩一愣,手忙脚乱的把金器收起来。
“这不是心里憋气,他们这么一闹,就把他们当姓孟的龟孙了。”
“光想着给你出口气,挣个面子......”
眼瞅着金器被装回包里,那五名同道中人都激动的围了上来。
“小哥,你们真有本事!能说说金器在哪挖的不?”
“兄弟缺人手不?俺俩可以打下手,免费滴!只要教俺们点本事就行!”
“都让开,二位师父在上......”
年纪最大的那位,喊着师父在上就要跪下去,我赶忙把他扶住。
“诸位别闹。”
“我俩没啥本事,你们别这样。”
董老板眉头一挑,冷着脸冲他们道:“不想出货了是不是?”
只一句话,就掐住了他们的七寸。
五个人讪笑着退后两步,连忙赔不是。
“我就是想跟两位小哥......呃,是想跟两位小爷学本事。”
“对对对,我们愿意给两位小爷打下手。”
“您二位负责点穴,打洞下墓的脏活累活,都交给我们干。”
他们眼神中透出讨好和祈求神色。
盗墓这行不是有蛮力就行。
还有极强的知识壁垒。
尤其是寻墓点穴。
不仅要精通各朝代风水知识,更要懂历史。
通过历史记载的蛛丝马迹,确定可能有大墓的地点,然后用风水知识探寻下葬位置,才可能发现大墓所在。
要不懂这些,就只能跟无头苍蝇一样碰运气。
他们五人干盗墓也小半年了,却一座大墓都没找到。
最大收获也就是挖到点汉代陶器。
可陶器根本不值钱。
跟我俩手上的金器一比,他们想死的心都有了。
所以才心急眼热的要入伙,甚至拜师。
“你们这可是拜错庙门了,我们也不懂点穴。”我如实说道。
但他们压根不信。
反而各种卖惨想要博取我的同情。
“小爷,您就别谦虚了,董老板都说你是有大本事的人!”
“俺们诚心拜师!求求您收我们为徒吧。”
“我一家老小都快饿死了,就指着倒斗赚钱养家,您只要愿意带我,下墓拿的东西我只要三成!”
“我爸在医院门口躺着没钱治病,就等钱救命呢,小爷您要带我倒大斗,我只拿一成!”
“......”
他们的死缠烂打让我无语。
董老板也嫌他们闹腾,收货付钱后把他们都打发了。
临出房门,他们依旧在卖惨哀求,希望能跟我去倒大斗。
哐!
董老板用力关上房门,世界才算清净了。
“呼!”
崔浩瘫在沙发上,心有余悸的长出一口气。
“哥,我错了。”
“以后再也不会那样做了。”
我拍了拍他肩膀:“吃一堑长一智就好。”
“外面人心险恶,小心点总没错。”
董老板沏了茶水端来,笑弥勒般说道:“小兄弟,我就知道你本事大。”
“赶紧把好东西都拿给我看看的啦。”
我俩把东西都拿了出来。
金器玉器摆满了宽大的长桌。
哐当!
迫不及待的董老板,脚下一个不小心撞在椅子上。
即便疼的龇牙咧嘴倒吸凉气,他依然不顾脚疼的扑到桌前,举起放大镜仔细看了起来。
纹饰精美的金玉器,每件都可谓艺术精品。
董老板这一看就拔不出眼了。
如同见到美女似的,不由自主的流出了口水。
“靓货,太靓了!吸溜......”
“每件都是精品!”
“兄弟,你带来的可是大惊喜!大大的惊喜!”
“我给你这个数!”
他伸出五根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
五千?肯定不是。
那就是五万了!
这数字远超我和崔浩预期的两万。
崔浩直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盯着那五根手指,小心翼翼问道:“五,五万?”
“就是五万!”
“嘶!”
金钱带来的巨大冲击,让崔浩楞住了。
早上村里人还在为万元户的出现而惊叹,没想到我俩转瞬间就成了万元户中的万元户!
五万对半分,我俩一人两万五。
顶的上两个半万元户了!
而且万元户黄新文的净收入才六千,论净收入的话,能顶他四个!
“哥,咱俩也是万元户咧!”
“把钱拿回去,让孟建设那龟孙,知道啥才是真正的万元户!”
“让秀芳全家都知道,啥是真的瞎咧狗眼!”
我笑着摇摇头。
这家伙,是真的讲义气。
不先为自己有钱高兴,反倒一直惦记着帮我出气。
“财不外漏又忘了?”
“啊?哦哦,看我这脑子。”
“我就是替你咽不下那口气,那对狗男女太欺负人了!”
“现在还不是出气的时候。”
董老板眼珠子转了转,笑眯眯道:“有人欺负你?”
“咱们系兄弟的啦。”
“欺负你就是欺负我,这气我帮你出!”
“好意心领了,这事我自己能解决,不过我爷爷住院的事情,要麻烦你帮忙。”
“小系情的啦。”
董老板拍着胸脯打包票。
一个电话就办好住院的事。
我想一事不烦二主,干脆让他帮忙联系台车,把爷爷接到省城住院,
又是一个电话打出去,车的事也安排好了。
那年头,港商的名头是很好使的。
只要不是太出格的事,基本打个电话就能解决。
“搞定的啦,省礼宾车队的车一会就到。”
省礼宾车队是负责省府接待的车队,一般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我俩都被惊到。
这要坐着省礼宾车队的车回去,还不得全村轰动?
崔浩兴奋的满脸通红:“能坐礼宾车回去,怎么也算光宗耀祖了吧?”
“村里那些瞧不起咱俩的人,下巴都得惊掉吧?”
“瞎了狗眼的秀芳全家,肯定追悔莫及吧?”
“还有孟家人,他们会不会羡慕死?”

我把心一横。
拿着铁钎插入内椁缝隙,带着崔浩继续开棺。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又打开了一椁一棺的盖子,终于见到墓主真容。
棺盖掀开的一刹那。
金器玉器闪耀的光芒,几乎亮瞎我和崔浩的眼。
再一细看,裹在白骨上的华丽彩纱襌衣,更是让我俩赞叹不已。
精工细制的蚕丝襌衣以华贵的紫色为底。
用黑色勾线七彩填描,绘出传说图案。
我俩如同没见过世面的土狗一般,瞪眼看着彩纱襌衣连连惊叹。
实在没见过如此华丽的衣物!
“老祖宗也太奢靡了,衣服比特么的美女都好看!”
崔浩一边惊叹,一边伸手去摸。
在他手指触碰彩纱襌衣的刹那。
华丽的彩纱襌衣突然颜色变暗,紧接着卷曲发黑化为灰烬。
“我,我,靠!”
“这是见鬼了?”
“石头哥,真不怪我啊,我就是想摸一下,哪知道......”
崔浩哭丧着脸,懊悔又无措。
触碰彩纱襌衣的手都不知该怎么放了。
当时我也不懂发生了什么。
后来才知那是氧化反应。
盗墓时见到过无数好东西,都因氧化反应而损毁。
尤以丝绸,漆器,纸制品发生氧化的速度最快。
只要是北方的墓,通常一瞬间就彻底毁了,想抢救都来不及。
反倒是南方潮湿的墓里,易氧化的物品在打开墓穴后反倒能保存的好些。
所以盗墓圈里有干千年,湿万年,不干不湿就半年的说法。
后来,我下墓会带一些密封袋,尽可能防止易氧化物品损坏。
再后来我去湖南博物院,看了大名鼎鼎的马王堆汉墓T型非衣帛画。
觉得T型非衣帛画的精致程度,比这墓中灰飞烟灭的彩纱襌衣要略逊一筹。
再回到我盗墓的事。
当时我对着化为灰烬的彩纱襌衣楞了两秒。
回过神后立马从棺材里拿金器玉器。
“不怪你,赶紧拿东西。”
“噢噢!”
崔浩跟着动起来。
我俩三下五除二把金器玉器席卷一空。
来时干瘪的帆布包,此刻已高高鼓起。
“都拿完了,咱赶紧走吧。”
崔浩说完就要走,我却站在棺头又一次伸出手。
“嘶!”
见我双手抓住白森森的头骨,崔浩瞳孔陡然收缩。
“哥,你连尸骨都不放过?”
“咱做个人好不好!”
“闭嘴!”
没工夫跟他解释。
因为双手抓住头骨时,我内心也是极度紧张。
抓头骨并不是要把尸骨怎样。
而是想到古人会往尸体嘴里塞珠玉。
这种丧葬风俗由来已久,石器时代就有往尸体嘴里含贝壳的习俗。
东西周时贵族死后普遍嘴里含玉,到汉代发展为九窍都要塞玉石。
后来碰到些不懂行的人,买了塞后窍的玉石挂脖子上四处嘚瑟,真不怕戴久了会倒霉。
我想轻轻把头骨和嘴巴扳开,但试了两次都没成功。
最终我发了狠,使劲用力一扳。
咔!
头骨和嘴巴连接处断裂,好端端的骷髅头成了两半。
“哎呦!”
崔浩先惊叫一声,然后瞪圆眼睛指向棺材里。
只见头骨断裂处,一枚圆珠子滚了出来。
珠子不是玉石也不是玛瑙,绿松石。
因为珠子正散发出妖异的淡绿色光芒。
我心中狂喜,赌对了!
嘴里不仅有东西,而且八成是传说中的夜明珠!
我顾不上仔细研究,捞起珠子揣进兜里,拉着崔浩就向盗洞跑。
“快走!时间不多了。”
顺盗洞向上爬时,我觉得浑身都充满力量,只是几个攀爬就出了洞口,可比下来的速度快多了。
崔浩想往村里走,却被我拉住。
我指了指高悬半空的明月,有些担忧道:“看月亮,估摸有凌晨一两点了。”
“开棺耽误太多时间,往回走可能会和挖这盗洞的人撞上。”
对方肯定是人数不少的团伙。
真要撞上他们,我俩落不了好。
崔浩赶忙捂紧挎包四处张望,怕还没焐热的宝贝被人夺走。
“那咋办?”
“去废窑,等天快亮了再回村。”
废窑曾经是土法炼钢炉。
废弃后人迹罕至,成了我和崔浩的童年乐园。
我俩小时候在废窑一玩就是一整天。
甚至还在废窑里挖了个地下坑道做秘密基地。
“还是你聪明!”
崔浩对我竖起大拇哥,兴高采烈的唠叨起来。
“哥,你胆子也太肥了!”
“开棺材也就算了,还抱着骷髅头在那掰。”
“我看着就差点吓尿裤子!”
“不过也多亏你胆肥,才让咱这一趟没白来!”
“要是我自己下来的话,估计就能拿几件小玩意上来,那可就亏大发了。”
崔浩越说越感慨。
觉得自己表现太怂,和我差距太大。
“哥,我胆子怎么才能练肥点,变得跟你一样敢掰骷髅头?”
“快教教我啊!”
“等我胆子练肥了,以后掰骷髅头的事就交给我做,您就双手插兜在一边监工。”
看着崔浩满怀期待的眼神,我却只能挠头。
平时我也不是胆肥的人。
刚才不知怎么就没了恐惧,光想着掰开看里面有没有含玉。
真要探究因由的话,或许是对钱的极度渴求,让我忘却了恐惧。
见我挠头不说话,崔浩眼睛眨巴了两下,转瞬间露出明悟的神情。
“嗷!懂了。”
“你刚说世间没鬼,只有心里有鬼,是不是只要脑子不想那些,胆子自然就肥了?”
“我就是想滴多,老想着听过的神怪故事,结果越想越怕。”
“都是骷髅白骨而已,老子怕他个球!”
“哥,下次看我表现吧!”
我有些哭笑不得,真不知道他怎么从我挠头的动作,脑补出这么多。
而且还脑补的挺有逻辑。
来到废窑。
崔浩打开挎包,兴冲冲的要好好看看宝贝。
我按住他的手,低声道:“这里不算安全,进秘密基地再看。”
“有这必要?”
嘴上嘟囔着,但崔浩身体却诚实的做了。
进秘密基地的坑道时,我顺手拉上铺满杂草的盖板,算是给入口做了伪装。
那都是我们小时候弄的,这么多年过去依然还在。
只是小时候挖的地下坑道,现在进去只能尽量蜷起身子,多多少少有点难受。
不过从包里拿出金器玉器的刹那,所有难受都消失不见。
精雕细琢的玉凤鸟,玉配饰,玉戈,玉璜等玉器,拿在手里的温润质感让我爱不释手。
崔浩则被金器迷了眼,捧着个头最大的镂空龙纹金肩饰,乐的合不拢嘴。
那是墓主左肩位置取出的,半月牙状,雕有两条镂空的方形龙纹,虽然上千年过去,依旧金光灿灿。
“这么大块金子!”
“哥,你说这得有多少克?”
“上个月听我姐说,城里金首饰一克卖35,咱们这一堆金器少说有一百五六十克了吧?”
那时候,首饰金的克价是35元左右。
因为工资低,普通工人月工资不到30,农民按工分算,一个月挣满工分也就折合十块来钱。
在村里,谁家能给媳妇买个两三克的金戒指,就够吹上几年牛的了。
“不过要说值钱,还得那枚夜明珠!”
“哥,快把夜明珠拿出来,让咱开开眼。”

我曾是盗墓贼,现在是国家文物局考古研究所顾问。
身份发生如此巨大转变,皆因我盗墓生涯遇到最大机关——GA机关。
被捕后为了给我定罪,省厅请省考古研究院派出专家组,对我盗墓二十六年积攒的三百多件珍宝,进行文物等级鉴定。
结果一百七十多件珍宝,能被定为国家一级文物。
更有16件够格入选禁止出境文物名单,也就是俗称的国宝。
剩下那些被定为二级文物的珍宝,在古玩市场上也可谓是价值连城。
鉴定专家戏称我为盗墓严选。
盗掘出来留在自己手里的,全都是历史文化价值和经济价值极高的珍宝。
鉴定结果让省厅深感案情重大,于是上报部里和国家文物局。
两部门闻讯而动,成立联合工作组赴陕指导案件调查。
国家文物局派出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专家,对我盗出的珍宝,进行复审鉴定。
确认黄帝部落图腾绿松石挂饰,夏朝青铜器,西周王室铭文鼎,断代无误皆为真品。
并在鉴定意见书上写道:找到这些珍宝的出土地点及同期墓葬,对中华文明探源工程的推进有重大意义。
我本该吃枪子的命运,在这时悄然转折。
四个月后,国家文物局考古研究所的唐主任,到看守所跟我长谈。
只要我如实交代所有盗墓经过,并指认历次盗墓所在位置,就给我戴罪立功的机会。
于是我从如何走上盗墓之路讲起。
把望气发墓,分金定穴,辨土断代,下铲探墓,开棺起尸等独门技术混在盗墓经历中,跟唐主任讲了整整半个月。
一个月后我改名换姓,成了考古研究所顾问。
随后参与安阳殷墟,广汉三星堆,神木石峁遗址等重大遗址的考古顾问工作。
现在我到了退休年龄,即将接受安排进入海外文物交流机构,为追回流失海外珍贵文物尽一份力。
在出发前我向组织申请写一本回忆录。
于是就有了这本回忆录式的小说。
接下来的内容,都是根据我当年向唐主任讲述的笔录整理而成。
我出生在咸阳塬上的小村庄,鸭沟村。
这是个在咸阳市里都没几人知道的小村庄,但八十九十年代却名扬国际收藏界。
港岛,岛国,欧陆的国际大藏家,只要听到是从鸭沟来的古董,再忙都会停下手头的事务先看一眼。
因为从鸭沟流出去的文物,都是精品中的精品。
而这些都和我有着莫大的关系。
要说我如何走上盗墓这条路,就不得不提我的家庭。
我有一个放到现在来说极有闯劲,但在六七十年代却极不合时宜的爹。
我爹总想赚钱过好日子,养猪养鸡,收村民鸡蛋青菜拿去卖,却被整的血本无归家徒四壁。
母亲受不了苦,回了娘家,再然后就听说她改嫁内蒙。
至今都记得母亲离去时的决然。
我追在后面哭哑了嗓子求她别走,可她连头都没回一下。
她身影从我视野中消失的那一刻,我真以为自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孩子。
不然哪个亲生母亲,会无情抛下自己的孩子。
母亲走后父亲像是变了个人,整天躲在房里抽旱烟,屋里烟气翻腾的像是着火一样。
记不得过了多久,我爹终于走出房间。
那天他买了酒肉回来,哄我吃肉睡下后,跟爷爷喝了一整晚。
天亮就不见了我爹身影。
爷爷说我爹不听话,宁死都要去追梦。
然后教育我要读书明理,做个老实本分的人,别像我爹那样一根筋。
后来听说我爹偷了公社信纸,又刻了萝卜章伪造介绍信去了南方。
再后来许多人传说我爹死在了外面。
我不信,总觉得我爹会回来。
为此还跟说我爹死了的人打过几架。
即便每次都被他们打的遍体鳞伤,但只要听到他们说我爹死了,我依然会冲上去逮住说话的人拼命。
渐渐的,他们再也不敢说我爹死在外面的事。
爷爷倒是惦记着让我读书明理。
那年月,读书看起来是挺没用的事,想找个正经老师更是难。
不知爷爷用了什么方法,跟下放到附近改造的西北大学章教授攀上了关系。
爷爷隔三差五的网兔子逮鱼送过去。
章教授许是吃人嘴短,默许我晚上去他住处学习。
章教授是研究历史的,每天讲完课本上的内容,就会给我仔细讲历史。
那些历史内容,对我以后盗墓起了重大作用。
后来章教授收到恢复工作的函,离开时拉着我的手说:“要恢复高考了,好好准备,我在西北大等你。”
那时我对高考充满希望。
觉得只要考上大学,人生就会迎来重大转变。
会在城里有体面工作,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从地里刨食。
心中暗暗喜欢多年的秀芳会愿意嫁给我。
因为父亲而失去的尊严也会拿回来。
以后能挺直胸膛,让村里人都羡慕的仰望我。
经过精心复习准备,79年我如愿考上大学。
西北大的录取通知书寄达时,整个窑店公社都轰动了,因为我是公社里出的头一个大学生。
一时间我成了红人。
公社领导来到鸭沟鼓励我,让我以后出息了别忘家乡。
大家都说我是文曲星下凡,搁古代是能进翰林院的状元,以后肯定能当大官。
不少人拿着礼到我家,热络的吹捧我一番后,拐弯抹角的留下几句苟富贵莫相忘的话。
我一遍遍强调不收礼,甚至塞还回去。
但他们依旧想方设法把礼留在我家。
王媒婆更是上赶着给我保媒拉纤,拍着胸口要把城里姑娘说给我做媳妇。
但我心里惦记着秀芳,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王媒婆。
王媒婆拉着脸走了,没多久秀芳父母主动来我家说亲,希望尽快定下婚事。
最好能在大学报道前让我俩先洞房。
有了洞房的既成事实,我这金龟婿就不会在大学跟别人跑了。
爷爷问我和秀芳的意思。
秀芳羞红着脸微微点头,我则盯着她嘿嘿傻乐。
那天,我被压抑多年的内心,第一次觉得扬眉吐气。
爷爷拍板同意后,我们两家忙着张罗婚事。
喜事即将举办的那天,噩耗突然降临。
有人向市里,省里,以及西北大写了举报信。
举报我父亲是私造介绍信潜逃的罪犯,罪犯的儿子没上大学的资格。
上面对举报挺重视,派专人前来调查。
调查员走访一圈后有了结论,决定取消我的录取资格。
我视若珍宝的录取通知书,被轻飘飘的拿走。
前一刻还对我热情恭敬的人,转瞬变了面孔,讥讽的神情说着风凉话,要我家退回之前收的礼。
我气炸了肺,气红了眼。
礼是你们自己送的,当初我不要你们硬塞,现在还有脸把东西要回去?
我的双拳紧紧握了起来,手背青筋鼓起跳动。
想要砸烂他们说话的嘴!
在我即将爆发时,爷爷按住我的肩膀,冷着脸让他们自己去灶房把送的礼拿走。
秀芳父母也变了脸。
说这门婚事黄了,然后拉起秀芳就走。
我的目光紧紧追着秀芳的身影,希望她能为我停下脚步。
可是没有。
哪怕回头看我一下都没有。
我的视线模糊了,脑海里浮现母亲决然离家的画面。
母亲的身影和秀芳重叠。
心里轰的一声,似有东西崩塌。
我仰起脸,不想让眼眶中汇聚的泪水流出。
但泪水如同那些可恶的人一样讨厌,偏要决堤般从眼眶流出。
要毁了我最后一丝倔强。
狂奔着跑出村子,我沿着土垄跑进空无一人的田地里,放声大哭起来。
哭到没了泪水准备坐下冷静时,咔嚓一声,我的右脚突然踩空,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摔在地上。
扭头看向踩空的地方,一股寒气直冲头顶,浑身汗毛都炸了起来。
只见地上有个四十公分见方的窟窿。
幸好左腿卡在洞外,才没让我整个人掉进去。
抬出右腿后,我小心翼翼蹲在洞口向下看。
黑洞洞深不见底,阵阵阴冷凉风从洞口喷出,像极了传说中的精怪洞府。
距离洞口六七公分的地方,残留有四根插在洞壁上的竹片。
竹片前端有看起来很新的断裂茬口。
想到摔倒前的咔嚓声,我立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有人挖洞后用竹片做成隔档,隔档上放东西盖住洞口,然后埋上浮土掩人耳目。
很像小时候玩的陷阱。
挖个土坑撒个尿,用树枝架在坑口埋上土,然后等其他孩子来踩坑。
一旦有孩子踩进去溅一腿尿,挖坑的孩子就会疯狂傻乐的拍手叫好。
这是有人要坑我?
我第一个念头想到的,是举报我的人毁了我的前途还不够,还要挖坑摔死我。
转念又觉得不太可能。
神仙也未必能算准我会从这儿走吧。
而且这深不见底的洞,不像是一两个人能挖出来的。
这洞到底是什么呢?
皱眉思索间又看了一眼洞的深处,恍惚间看到洞壁有向内挖出的凹痕,很像用来踏脚的地方。
我浑身一激灵。
想起村尾驼爷讲故事提到过,关中道上的盗墓贼喜欢在洞壁挖脚踏。
因为脚踏既方便进出盗洞,又方便把大件珍宝运出去。
莫非眼前这个差点坑了我的洞,是盗墓贼盗掘古墓挖出的盗洞?
一想到下面可能是古墓,可能有无数珍宝,我心脏不可抑制的怦怦狂跳起来。
该怎么办?
上大学的机会已经失去了,眼前的盗洞,可能是改变人生的另一个机会。
可爷爷说做人要老实本分。
章教授讲曹操盗墓时,说盗墓是可耻的。
自己是读书明理的人......
读书明理有什么用?
又没做错什么,却被取消上大学的资格。
再不抓住机会,以后永远都是地里刨食的农民!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心中像有两个小人在来回争吵,吵的脑子疼。
不知道该怎么选的我,扭头四顾。
希望在下决定前不要有人来。
可事与愿违。
一道身影正快速向我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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