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我喝完，将托盘放回床头柜上，又调整了一下床的角度，让我坐得更舒适。
他把椅子稍稍挪近了些，手肘搭在椅背上，认真地看着我。
我莫名觉得被看得有些发慌，忍不住开口：“怎……怎么了？”
“没什么。”他随口接着，“我在等，你是不是就要夸我一句真贴心？”
我猝不及防，脸颊瞬间红了起来，低着头别开视线，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床单。
“我……谢谢。”声音小得像藏在口袋里一样。
他点了点头，跟着笑了：“好吧，我没猜错，看来夸我贴心的人……还得是我自己。”
我嘴唇动了动，想顶回去，却发现自己可能说不过他。
11.
手机就在这时突然震动，屏幕上亮起的是“李元平”的来电提醒。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了裴遇。
“接吧……不接也没关系，我在这里，你可以随便决定。”
我伸手拿起手机，却抖得厉害。
电话接通，李元平的咆哮声接踵而至：“你到底在哪儿？别想蒙混过关，赶紧给我回家！”
我能将手机挤在耳边，不发一语地听着。
裴遇坐在我床边，始终没有说话。
等通话结束，他只是看着我，好像是在等我说些什么。
见我久久没说话，他又叹了一口气，试探着说：“需不需要……”
“不用......谢谢......”我的头摇得快极了。
他沉默着，眉头紧皱，几次想说话又生生咽下。
我听见他压抑的呼吸声，默默握紧了手。
那是我的不堪，我不想其他任何人知晓。
“姜禾……”他的声音在这略显逼仄的病房里悠悠响起：“昨晚的路况，你应该驾驭得了吧……但你选择了……撞上去。”
我愣住了，一阵不可控的轰鸣涌入耳膜，我的呼吸倏然停了一拍。
“昨晚那条路，我走过几次，路况很好，你的车速，也并没有那么快，你，却撞上了。”他的语气依旧平静，却字字如刀，挑开了我小心掩盖的所有逃避。
“不是……不是……”我嘴里下意识地重复这两个字，声音却小得连自己都听不清。
我抬眼瞥了他一下，旋即又垂得更低，直盯着手背上冰冷的输液针。
我想否认，却迟迟找不到合适的词，一直到最后，只剩嘴唇在无声地蠕动。
我知道他已经清楚：昨晚那一瞬间，我确实动过这样的念头——假如就此撞上，解脱了，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