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珞祺突然无言以对。
经过他这么一总结，这听起来确实不是那么正常的社交方式。这应该归咎于自从知道了他是她曾经认识的那个程修之后，珞祺在自己的内心当中莫名就对他有点过于不设防了。
这不合理。
人都是会变的，他们之间隔着十年的时间，她不能天真地认为眼前的程修仍然还是她所认识的那个程修的，对吧。
唐珞祺被程修的眼睛盯得有点紧张，不过她脑子是很清楚的。“程修你别闹了，我诱惑你干嘛，你都已经看在老同学的关系上让我们的广告案通过了不是吗，我根本也没有诱惑你的理由了对吧。”
说出这番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的话，珞祺同时下意识地向后躲了躲，然后退无可退地紧紧贴在了椅背上。
“好，你没有理由。”程修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让唐珞祺害怕的威胁神色，“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之所以让你们的广告直接通过，是因为我从一开始就想要潜规则你的。”
潜规则！
唐珞祺心中瞬间有一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
潜规则这种听起来就只能出现在电视剧和小说中的词汇，怎么就能这么轻松的从程修嘴里说了出来？
唐珞祺慌得不行，她那娇弱的小心脏是不具备承受这种重大冲击的能力的。她心脏狂跳，脸颊绯红，不敢开口。她知道她但凡开口一定是语无伦次的窘态。
冷静，冷静。
这是程修，就算他变了，也不可能与小时候的本性完全背道而驰吧，就算背道而驰，也不会驰得太远太离谱吧？不是都说‘三岁看老’的吗！
这是程修，是学生时代每天任由自己欺负的程修，他曾经那么臭脾气不是也都从来没有对自己凶过吗！
别紧张，唐珞祺，别紧张。
可是，可是，放大在她眼前的这张好看得一塌糊涂的脸，眉宇间无意闪现出的强大气势，还有刚刚他急促拂过自己脸庞那灼热的呼吸……
哪有一样能让人不紧张的。
唐珞祺完全处理不了眼下的状况，她已经快要疯了。不然她就直接摆烂，任由事态发展吧……
此时的唐珞祺脑子里一团浆糊，她已经无暇注意自己的状态了，她无论自己怎样调整呼吸，都无法降低她胸口因急促呼吸而剧烈起伏的频率，她脸颊透着恰到好处的潮红，眼神闪烁如同星辰般璀璨，同时双唇还微微发抖。
这副样子毫无遗漏地落在程修眼里。
他的眼眸转瞬就变得深不见底，呼吸也更加急促起来。再一次流过小腹的一阵暖流对他的冲击那么明显，让他根本无法忽略。
程修甚至觉得他的心跳已经不在人类的正常生理范围之内了。脑子罢工，本能促使他再次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这次两张脸的距离实在太近了，不知所措完全懵掉了的唐珞祺被吓得一下子闭上了眼睛。
程修口袋里的手机骤然响了起来，看起来是那么地不合时宜，可两个人竟然不约而同地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程修坐正身体，面色不善地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哑着嗓子接起了电话。“大哥。嗯，还没有，下周么，我知道了。”
接了电话后，程修目视前方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才转头看唐珞祺。见她仍然是一副吓坏了的模样呆在那里，像一只呆头呆脑的小兔子。那样子实在是可爱到犯规了，程修没忍住，抬手轻轻捏了一下她圆圆的脸颊，“好了，不逗你了，太晚了。女孩子需要早点睡的。”
被捏脸的唐珞祺更加不知所措，她已经完全石化了。
请当她是一座雕像，谢谢。
车子终于再次被发动了。
副驾驶座上的雕像终于松了口气，她觉得所有力气都已经被抽离了身体。原来紧张是如此耗费体力的一种情绪啊，刚刚她多吃的那些东西似乎都已经被消耗掉了。
程修也没再说话，只是在如墨的夜色里把车开得飞快。
山廷园二期，车稳稳停在了唐珞祺家楼下。
“要我送你上去吗？”程修按了按钮解锁车门。
“哦不用不用不用，你也赶快回去休息吧，时间实在是太晚了我就不请你上去了，改天有机会再约。”必要的客套过后，唐珞祺几乎是逃出了程修的车。
她是真的怕一个来不及就被锁在了车里……潜规则了。
双脚落地，唐珞祺的心安定了不少。她绕到驾驶座那边，对着程修终于能露出一个笑容，“今天谢谢你请我吃饭，谢谢你送我回来，你开车要慢点，安全第一。”
程修从她慌乱地急着下车的那一秒开始就不自觉扬起了嘴角。他没什么表情地点头，“上去吧，我看着你进去再走。”
已经很晚了，再让来让去谁都不肯先走不过是白白耽误时间而已。唐珞祺只略微犹豫了一下，就没再推拒，挥了挥手，转身上楼。
程修注视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单元门口，又抬起头望着属于她的窗子。他感受得到自己的心正在被一种奇怪又陌生的情绪所占据，酸酸胀胀的，意犹未尽的，无比期盼的，交织着的复杂情绪。
他此时还没有彻底明白，那到底是什么。
直到看到那扇窗里面亮起灯光之后，程修才发动车子离开。
唐珞祺迅速跑上楼之后，行云流水般地输入密码开门、进门、关门、锁门。
进入到熟悉的安全的环境当中，唐珞祺背靠在门上做了几个深呼吸，换了拖鞋进屋。
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大口。
她才终于觉得从身体到精神都完全脱离了紧张的状态了。
然后她后知后觉地隐隐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
她坐在沙发上思考了一会儿。
在突然意识到了让她产生这种诡异感觉的事情到底是什么的瞬间，唐珞祺就头皮发麻，还起了满身鸡皮疙瘩。
——从头到尾，由始至终，程修从来没有问过她家里的地址，却一路顺畅地把车直接开到了她家楼下。
这就有点，惊悚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