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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婆,当着我的面奔赴情人畅销小说》精彩片段
不等她的回答,我在裴舒晚愕然的眸光下吃了那块肉,咀嚼吞咽下去,梁平霜突然夺下我的筷子。
“唐崇!”
医生都这么大惊小怪吗?这又不是毒药,不会死,我还不想死,只是想摆脱裴舒晚。
真是奇怪。
结婚时我那么渴盼这跟她见上一面,可她夜不归宿。
离了婚,她却总是出现。
可我哪里还需要呢?
绞痛突然来临。
我捂着嘴巴,面色煞白,暮春送站起来,脱口而出,“亏你还是唐崇的妻子,他有胃……”
声音突然断了。
我紧抓着她的手。
裴舒晚不解,“胃什么?”
“胃病。”
话一出口,我忍不住咳嗽,掩着唇,弯着腰,一片猩红咳在了掌心上。
可胃病而已,怎么会咳血?
从海边回来后,裴舒晚出现的次数一次比一次频繁,而我的脸色更是愈来愈差,她拉着我去医院看病。
我甩开她的手,“别再来烦我,好吗?”
我的坚定让裴舒晚慌乱,“唐崇,你从没告诉过我你有胃病。”
嗓子很干,我嘶哑的声音像是一把生锈锯子在锯朽木,生生锯开了我跟裴舒晚的距离,“只是胃病而已,你应该去关心贺仪光。”
“你不怕我真的跟他结婚?”
裴舒晚紧紧扼着我的手腕,体温与我融为一体。
“没了小驰,我要裴大小姐丈夫的身份做什么?现在我只想祝你们子孙满堂。”
裴舒晚今后或许还会有很多孩子,但不会再有小驰了。
小驰死后裴舒晚的悲伤很少显露,可一转眼,她又那样悲情地站在我面前,情真意切道:“唐崇,在你心里,是这个孩子重要些,我还是我重要?”
“小驰重要。”我轻抿唇,咽下痛与苦,“如果没有小驰,我们的婚姻不会维持这么久。”
刹那。
裴舒晚眼睛里好些有什么东西碎了。
甩开她,我上楼锁了门,吞下好多止疼药。
可没等药效发作,腹部的绞痛引发了多项器官的作乱,我的身体里仿佛有一只大手,在各处游走,抓挠,堪称凌迟。
我冲进洗手间,吐着吐着,瞥见了一缕绽开的红色,是血。
关窗时往下望去,裴舒晚还站在那里,在晚风与黑夜中,如同一座雕塑。
精疲力竭倒在床上,不知过去多久,手机铃声又响起,是裴舒晚的电话,她好像喝醉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听清一句只:“唐崇,我想小驰了。”
我挂了电话,忍痛将那串号码拖进了黑名单。
我无法原谅自己,这场病,便是给我的惩罚,而我欣然接受,可死前,小驰的愿望还有两项没完成。
8
第三项:妈妈可以答应他养一只小猫。
他说幼儿园的同学都有一只,他也想要。
可当时裴舒晚听了,却露出厌恶的神情,她对孩子说:“养你一个还不够吗?”
她不想跟我多一个羁绊,我可以理解,但她不可以那样跟孩子说话,我那次跟她大吵一架,她骂我贪心、骂我得寸进尺,我说她不配做妈妈。
她冷笑三声,“你以为我想当这个妈妈?”
脚底板的血猛地往上涌,我冲上去,但最终没有忍心打她,她将却我推倒在玻璃碎片上,我掌心鲜血淋漓,她漠然离去。
那天我以为小驰被司机送去上学了,没想到他躲在屋子里,他给我擦手上的血,哭得手足无措,小脸皱巴巴的,小手抹着眼泪,哭着说:“爸爸,我不要小猫了……我再也不要了。”
小驰长那么大,心愿很少。
她低头翻看照片,每一张都是我在海边留下的,梁平霜都是拍摄者。
美好的氛围瓦解破碎,我的照片被删得一张不剩。
虚幻的光影里,我看到裴舒晚捏着手机的指尖泛白,嘴唇绷紧了,那眼神好似在看一对狗男女,“唐崇,我找了你多久?这些天,你都跟她在一起?”
梁平霜上前一步,大概是想解释我的病。
我拉住她,挽着她的手支撑自己的身体,“还没祝你,新婚快乐。”
往后瞧了瞧。
我唤门后的贺仪光。
“贺先生?”
四人同桌吃饭,这场景上一次还是在读书时候。
这么多年过去,贺仪光一点没变,还是餐桌上话最多的那个,他给我夹菜,丝毫没觉得这场面多荒谬。
“唐崇,几天不见而已,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不光是瘦了,就连唇上面上都没血色了。
他这么一说,裴舒晚跟着看来,那眼神像是心痛,但大概是我的错觉,她怎么会为我心痛?
“梁小姐就是这么照顾人的?”
这又关梁平霜什么事情?
她对我而言只是老同学,是医生,肯抛下工作来找我,劝我回去化疗,又陪了我两天,我已经很感激了。
裴舒晚凭什么指责她?
“她怎么照顾我,是我们是自己的事情。”我这样让裴舒晚下不来台还是第一次。
读书时跟在她身后,当她的小尾巴,跟屁虫。
结了婚,她怎样嫌弃我与小驰,我都将她当作妻子,等她到凌晨,给她做醒酒汤,给她卸妆擦洗,她生了病,我不眠不休照顾。
可那个唐崇已经跟着小驰一起死了,早没了。
贺仪光干笑两声,将手盖在裴舒晚手背上,“舒晚,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唐崇肯定好好的,瞧你,多此一举担心了吧?”
裴舒晚将手抽走,这时我才注意到,贺仪光手上的戒指没了,裴舒晚戴着的那枚,是我跟她的结婚对戒。
这是什么意思呢?
结婚这些年,这戒指只有我一人戴着,就像这场婚姻,始终是我的独角戏,我不演了,我退出了,裴舒晚却将戒指又戴上了,这未免太讽刺。
“唐崇,我记得你之前最喜欢吃辣的了。”贺仪光说着将一块炙烤的羊肉搁在我碗里,浓重的辛辣味道呛得我嗓子不舒服。
梁平霜将盘子推开,“过去是过去,过去喜欢的,他现在未必喜欢。”
胃癌,再吃辛辣食物就是要命的。
梁平霜帮我解围,却被贺仪光起哄,“梁医生还是这么喜欢护着唐崇,那时候我就说你们很般配,果然终成眷属了,还没恭喜你们呢。”
“说够了吗?”裴舒晚声色很僵,“把嘴闭上。”
尴尬与仓惶闪过贺仪光的脸上。
裴舒晚怎么会这样跟他说话,连我都不禁诧异,她是最疼贺仪光的,护在心窝里,重话都没说过两句,现在却为了一句玩笑话冷了脸。
何况读书时,她不是没有跟着贺仪光一起开我们的玩笑。
我跟梁平霜一起吃饭,贺仪光会突然出现起哄,说些模棱两可又暧昧的话,裴舒晚站在他身边,看向我们的眉目总是冷的,继而幽幽来一句:“吃个饭话还这么多,你们俩还真是搭。”
她也曾这么说过,如今却不允许贺仪光说了。
那块肉又被裴舒晚推给我,我不喜欢的,她总是强迫我吞下,“我不信吃一口,会怎么样?”
“吃了你就满意了吗?”我视死如归似的拿起筷子,眼眶红了,从前我爱他,后来心怀愧疚跟她生活在一起,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她却想要逼死我。
“裴舒晚,这个时候了,你没必要骗我的。”
在这里,我等了一辈子。
最后却连小驰的一只猫都没等到。
裴舒晚怔了下,“骗你什么?”
“这不是圆圆?”我太过冷静,冷静到笃定,“圆圆呢?”
她真的去找贺仪光要了,细看之下,她面上还有巴掌印,裙摆有些褶皱了,大概是两人发生了争执,回来时很焦急疲惫,但还是拿猫在哄我。
“圆圆坠楼了。”
就在裴舒晚打了电话后的半小时里。
贺仪光是凶手,但没人可以惩戒他。
我又痛又悲,但麻木了,“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儿?”裴舒晚让猫从自己怀里溜走,空出手来,那样子像是请求,可她请求我什么?
“回家。”
全身的力气被抽空了,我眼前一黑,腿软倒下,最后嘴巴里还在呢喃着三个字:“找小驰。”
可还没等我找到他,便在裴舒晚眼前晕了过去。
11
好吵。
是谁在敲门,在喊我的名字?
拼尽全力想要保持清醒,可混混沌沌的思绪里只有很淡的吵声,像是残缺的片段,像是有女人在吼叫,在砸东西。
家庭医生的衣领被揪起来。
“他是我的丈夫,他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看到了。
那是裴家的家庭医生,站在他身边的是一脸漠然的梁平霜,她反问裴舒晚,“他是你的丈夫,他快死了,你才知道他得胃癌了吗?”
“裴小姐,请你冷静。”
家庭医生竭力在维护场面,“两个月多前,我给你打过一通电话,是您亲口说,唐先生的事情跟你无关。”
原来,她早该知道啊。
我迟缓地呼出一口气,氧气面罩压在我的脸上,呼吸声像是我的倒计时,每一口气都是艰难而珍贵的。
裴舒晚走过来,在死前,我亲眼看到了那么骄傲的女人在我面前低下头,她想要去拉我的手,又怕弄疼了我,手抬在空中,迟迟没有放下,像是一个弄坏了心爱的玩具,竭力想要弥补拼凑,却不知从何下手的小孩子。
片刻。
她捂住了自己的脸,隐隐约约,我听见她呜咽的哭声在病房响彻。
真吵。
可不可以离我远点?
可惜我开不了口,骂不了人。
不知过去多久。
梁医生走了过来,我眼皮动了动,看到她白色的影子站在裴舒晚身后,“你这样会吵到他。”
“滚开。”裴舒晚压着颤音在吼,嗓音是嘶哑干裂的。
她哭了很久。
哭得我都要烦了,没想到她也会流泪,还是为我。
“人都要死了才知道后悔,当初干什么去了,他是你的丈夫,这么多年来,你关心过他吗?”梁平霜一字一句,如针扎心,“以前你怀疑我们,结了婚你还是怀疑,可你有没有想过,他就只是想娶你为妻而已。”
“我为唐崇不值。”
“我没想到他会生病,真的,我没想到。”
医院里到处都是重症病人。
他们吃不下东西,靠着药丸子度日,咳血是最轻的,掏心抽血的疼是每天都要承受上百遍的,这些裴舒晚怎么会知道?
她只当我是为小驰的死在胡闹,在小题大做,她以为,我还会回去。
他们在我床边争吵,丝毫不在意我是个将死之人。
裴舒晚轻轻将我的手掖进被褥里,背对着梁平霜,“你不是医生吗?你可以救活唐崇吗?”
“她早就不想活了,谁都救不了了。”
到了这个程度,梁平霜说的是真话。
裴舒晚:“你出去。”
屋子安静了下来。
身体的知觉很虚幻,我的手被抬了起来,贴在裴舒晚的脸颊上,她亲吻我的掌心,有眼泪在往下落,“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生了病?”
可我那时在想什么?
我在想他为什么不去找梁平霜?
为什么总要在我面前装可怜?
他那么爱小驰,自从有了小驰后,眼里就好像只有那个孩子。
他究竟是爱孩子,还是爱我?
直到唐崇死后,贺仪光告诉我,唐崇爱我。
当年小驰早产,贺仪光告诉我,唐崇爱的是梁平霜,但梁平霜要出国抛下了他,所以他才选择的我。
自此在我与唐崇之间埋下了一根刺,但这怪不了别人,是我愚蠢、多疑,竟然怀疑自己的丈夫。
在唐崇的墓碑前站了许久,背后像是有人走了过来。
她放下一束花,安静了几秒后开口,“你不配站在这里,唐崇不会想要见到你,给他留个清净。”
“他是我的丈夫。”
“已经不是了,他在生前就跟你离婚了。”
“我没答应。”
迎面一巴掌打在脸上,痛感对我而言是麻木的。
梁平霜怒气横生,唐崇死后她不知对我动过多少次手了,她痛骂我不配做妻子与妈妈,我的嘴角出血了,血溅在唐崇的墓前,我慌忙拽着袖子擦干净,他喜欢干净,讨厌血腥。
更讨厌我。
讨厌到再也不想来我的梦里。
梁平霜抓住我的胳膊,我被迫与她的眼睛对视,她的眸子里有很浓的怒意,怒意减淡后成了伤感,就连声调里都有了哭腔,“一直以来,你都只会让唐崇伤心!”
她说的没错。
唐崇走时连眼泪都没有流,我明白这些年,我辜负他、误会他、憎恨他,在那段支离破碎的婚姻里,他努力捡起每一个碎片拼凑,试图将那个家拼凑完整,给小驰一个家,给一个爱他的母亲。
可直到死,他都没做到。
现在他跟小驰团聚了,他们在一起了,他们都不要我了。
梁平霜像是察觉了什么,她甩开我,顺势擦了擦手,“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最好长命百岁,省的死了去打扰他们。”
临走时,她深深看向我。
“裴舒晚,唐崇不会想要再见到你的,哪怕是死后。”
2
梦不到唐崇与小驰后,我只好寻求心理医生的帮助,在一次次的催眠里,我又找到了唐崇,只不过这次是年少的他。
那时他总是很胆怯又弱小,我喜欢跟他待在一起,可他大多数时候都在躲着我。
我知道,是唐阿姨不允许他跟我来往过密,那时我不懂为什么,后来我明白了,那次父亲将我叫进书房,严词厉色警告我,不许跟唐崇太亲密,让我把他当哥哥。
我问为什么。
父亲说,他会娶唐阿姨。
难怪唐崇不喜欢跟我在一起,不喜欢跟我说话,反倒是跟梁平霜在一起时,笑容更多一些,原来他是抱着当我哥哥的心思跟我相处的。
如他所愿,我成全了他,可看到他跟梁平霜一起吃饭上下学时,我又无法克制地嫉妒起来,我用言语中伤他,看到他失落受伤的眼神,我又后悔说了那些话。
我尽力克制对他的感情,因而跟贺仪光达成了协议,我将司机派给他,将唐崇送的手链给他,就连跟他的亲密都是演给唐崇看的。
可我不知道,唐崇会那么伤心。
直到我无意打开了唐崇留下的手机,那手机原本摔坏了,我找了很多地方去修,修好后打开,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备忘录中是满的。
密密麻麻,不知记录了多少。
最近一次离开心理医生那里,他给我忠告:“裴小姐,你不能继续接受催眠了,继续下去会影响到生活,严重的话你会无法保持清醒。”
“那很好。”
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
回去后我打开了唐崇的手机,我吞了安眠药,在迷迷糊糊里,翻阅着里面的内容,一篇接着一篇。
十月二十八日。
今天又看到裴舒晚跟贺仪光在一起吃饭了,贺仪光向我打听了很多有关裴舒晚的事情,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她,他的眼神我认得,因为我也是那样看裴舒晚的。
三十一日。
他们好像在一起了。
二月一。
我看到了,我送她的手链戴在了贺仪光手上,我再也不会送她东西了。
五月六。
她告诉我,我不能出国了,妈妈哭了,是哭我没用吗?
不管怎么样,还是祝福他们。
安眠药控制不了我的意识了,我开始无比清醒,唐崇备忘录中的每一个字如同一粒粒沙土,我置身其中,翻阅的过程里,像是被活埋。
我捂着心口,一口气快要上不来,直到看到那一条:裴舒晚骂我贱,我要怎么跟她解释,这不是我想的,我去质问妈妈,我怪不了她,没有人有错,所以错的是我,我罪大恶极,我该死。
四个月后的一条。
她怀了孕,可我知道裴舒晚不想要这个孩子,我去医院,我问了很多医生,他们都对我摇头,摇头是什么意思?我只是不想这个被妈妈视为罪恶的孩子来到这个世上,为什么这么难?
我怀孕期间,他只记录了一条。
对不起。
这个对不起是对谁说的?
小驰吗?
还是对我,可是唐崇对不起我什么?
是我对不起他,这么多年里,我从来没有关心珍惜过他,我误解他,打骂他,让他痛苦,他记录下的每一条,都是对我凌迟,我在这份蔓延的痛里,寻找着一丝属于爱的痕迹,可找到最后,只余悔恨。
直到翻找到唐崇生前最后记录的一篇。
那是小驰去世后的日期,他写道:“小驰不在了,我会去陪他的,我曾以为绝症是对我惩罚,却没想到成了我去见小驰的捷径。”
从那个时候,他就没了生的希望,他一心求死,我却蒙在鼓里。
安眠药失效后我接到了一通电话。
是医院打来的。
通知我贺仪光死讯的。
他是醉酒后失足坠楼而亡,我想这是报应,他亲手将圆圆扔下了楼,最后换来自己的坠楼。
我记得圆圆,那不是我给贺仪光的。
我只是将它寄养在宠物店,我并不知道它是怎么到贺仪光手中的。
可惜这些解释,再也不会有人听了。
我吞下大量安眠药,我试图去梦境里见他们,去被催眠的幻景里见他们,后来我用了太多办法,却再也寻觅不到他们的踪影。
我活着,却早已是行尸走肉一具。
那一天阳光很好,我站在斑马线上,红灯仿佛亮了,朦胧间,我看到了马路那头的唐崇,他牵着小驰的手背对着我,走得越来越远,我奋力呼喊,我努力追逐,我迈出了脚,冲了出去。
可尖锐的刹车声将我拉回现实,车子向我冲撞而来,我一动不动。
我想这样,是不是就可以见到唐崇与小驰了?
可等我再回神看去,那两道身影已经不见了。
原来我穷其一生追逐的人,早就被我推开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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