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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文捡来的小团子是神级锦鲤》精彩片段
谭老爹朝他们的小脑袋一人一下,凶道:“还不快帮大哥捡蛋!”
“好勒,爹!”
老四老五年纪不大,瞧着这么多蛋欢喜得很,一蹦一跳跟着一同捡着。
谭老爹朝谭一两吩咐道:“老大,这里交给你两个弟弟,你先拿着几个蛋去隔壁陈婶家换一些红糖来,我给你娘打个红糖鸡蛋。”
“是,爹。”谭一两提起装了鸡蛋的篮子出门。
院子里留了两萝卜头捡蛋。
谭老爹不放心谭大妈回到屋里。
小女娃娃喝了奶,迷迷糊糊睡着了,偶尔听到外面叽叽喳喳的声音,微眨了眨睫毛。
对于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来说,没有什么比吃和睡更重要的了。
只是身边总有人在踢她。
谭家小六踢着小腿,哭着要喝奶。
谭大妈这才想到了自家儿子,一把抱了起来,掀起衣服怼了上去。
谭小六大口大口吃着,可没一会儿,又哇哇哭了起来。
一旁小女娃娃皱着眉头,差点被哭醒了。
谭大妈愁了,“他爹,我这生了孩子连口汤都没喝上,奶下得不够啊!”
谭老爹拿出几个鸡蛋,打进了锅里的热水里,“他娘,你先别急,这母鸡开窍了,生了蛋,够你这月子吃的。”
他说着,朝外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老大换到红糖没有。”
谭一两敲着陈大妈家的门,“婶婶,婶婶,睡了吗?”
陈大妈家的灯是亮着的,但是半天半天都没开门。
谭一两抬头看了一眼,又敲了敲门,“婶婶,我娘生了,想跟您换点红糖!”
陈大妈拿着扇子扇了两下风,抬头朝窗外瞅了一眼,回头和自家老头子说道:“瞧瞧,瞧瞧,这谭家年纪都不小了,还生,也不知道咋养。”
陈大爷抽了口旱烟,“人家咋养是人家的事,你叨叨什么!”
陈大妈用力扇了扇风,翘起嘴角,眯眼道:“还不是他们家借红糖,借到我们家来了。”
陈大爷敲了敲烟头,“借红糖怎么了?人家这些年帮我们的还少吗?你生老三的时候,还不是谭家那媳妇背着你走了一里地,从田地里把你背回来的!”
“我!”陈大妈别过头,“我就是瞧不起他家,穷得叮当响,大儿子老实没用,二儿子是个傻子,三儿子是个病秧子,还有两个小的,怕是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你这大嘴巴是找抽啊!”陈大爷不想再跟这个婆娘多说,起身去给谭一两开门。
“一两啊,你娘生了,是男娃还是女娃?”陈大爷笑着问道。
谭一两摸着后脑勺笑道:“我娘她可厉害了,生了龙凤胎,男娃,女娃都有。”
“啥?”陈大妈忙探出头来,“你说你娘生了两?”
谭一两点头笑道:“是的,婶婶,我们终于有妹妹了。”
陈大妈脸上顿时满是嫉妒,瘪着嘴,阴阳怪气道:“不过是丫头片子,也不知道你们有什么好开心的!”
“老婆子!”陈大爷忙朝她看去。
谭一两是个心大的,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把鸡蛋递上来说道:“婶婶,伯伯,我们家的鸡生蛋了,想跟您们换一些红糖。”
典当行的掌柜是个瞧着五六十岁的老头子,他摸着白花花的胡子,拿出一枚金边的眼镜片照了照。
满脸皱纹的脸上一下扭出了五六种表情,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谭老爹凑过来,瞧着他说道:“掌柜的,这玉佩,你可见过?”
这位掌柜姓白,虽然是个典型的商贾之人,但是却比那贾县令要好许多。
他如实说道:“这玉佩虽然我没见过,但是这玉质绝对是上品,你能开一个不错的好价钱。”
谭老爹连忙摇头道:“掌柜的,我不是来典当的,我是来拿玉佩寻人的。”
白掌柜将玉佩举起又看了看,“若是我说这玉佩能值五百两呢?”
谭老爹听懵了,“什,什么?五百两?”
白掌柜笑眯眯点头,“没错,就是五百两。”
五百两啊,这对谭老爹这种穷苦人家来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若是有了这个银子,别说是建房子了,就算是买地买宅子都可以了,一家人这辈子都不用愁吃穿。
但是这玉佩不是他的啊。
谭老爹连忙回神,皱眉拒绝道:“不行,这玉佩不是我的,我不能典当。”
白掌柜眼睛依旧眯着,“若是给你一千两呢?”
谭老爹本坐在椅上的,听了这话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啥?!我滴娘啊!一千两!”
这么大的数目,还是第一次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别说是做梦了,这被他再轮回两世都不敢想。
白掌柜见过很多穷苦老庄稼,没有几个面对这个数目不动心的。
而且这枚玉佩绝对也值一千两。
谭老爹可不这么想,天下没有掉馅饼的事,更何况还不是自己的东西,他再这样也绝对不能谋取这样的不义之财。
想罢,他站起身,手一挥说道:“这不是银子的事,我就说明白吧,这玉佩就算你给我再多的银子,我都不会给你,你若是不知道这玉佩产自哪里,那就还我。”
白掌柜一怔,对谭老爹不禁有些刮目相看,将手里得玉佩递给他说道:“老谭,这玉佩的玉质是上成,可不像是这种穷乡僻野里的东西,你今个在我这里看看便好,千万别再去其他家的,在路上的时候也一定要藏好,不然小心给你带来无妄之灾。”
谭老爹听他说得如此玄乎,连忙将玉佩揣进兜里说道:“好好,好,多谢掌柜的。”
白掌柜朝屋外瞅了一眼,见着没人,小声问道:“老谭,我可否问你一句,这玉佩你是从哪里来的?”
谭老爹一听,眼神里面凶了,“还能是哪里来的,自然是别人的,我不过是替他来问问的,你别瞎想,我若是图财,早就当给了。”
白掌柜见他不愿意说,也没有再问下去,起身回到桌旁,笑道:“按照我多年的经验,这种玉质应该是宫里才有的。”
“宫里?”谭老爹只觉得扯得越来越远了,这里平阳县离着京城天高皇帝远的,是他们这种小农家,爬都爬不去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扯上关系,他手一摆,笑道:“不可能,掌柜的你就别说笑了。”
白掌柜摇摇头道:“我可没说笑,我幼时曾跟着祖父去过京城,在那里见到了差不多玉质的玉佩,不过时间太久了,我有些记不清了,不然我可以直截了当地跟你说是来自宫中了。”
谭老爹见他如此说,更加不信了,笑笑道:“罢了,罢了,你啥时候真的记起来了,再告诉我吧,不管怎样,今个还是多谢白掌柜了。”
白掌柜笑笑道:“不谢,不谢,说实话,今个一见你就觉得你有眼缘,你是不是前几日带着儿子来卖鸡蛋?”
谭老爹脑瓜子一转,连忙应道:“没错,前几日的确带着儿子来卖鸡蛋了。”
白掌柜有些激动,“那个叫卖的是你第几个儿子?”
谭老爹想了想,大概猜到是谭二钱,回道:“是我的二儿子。”
白掌柜手一拍,“你那儿子还真是个做生意的料,老谭,你若是舍得让他跟着我学做生意吧。”
待大家吃饱喝足之后,谭大妈找来了几个小罐子给谭二钱装了一些酱菜,一共是三瓶。
一瓶是给白掌柜的,还有一瓶是谭二钱自己,最后一瓶是给陈大妈的。
陈大妈虽然讨厌,但是毕竟谭二钱要与陈大妈的大儿子共事,作为老乡给她带点东西应该不为过。
谭二钱收拾好行礼后,小小少年终究还是红了眼睛,毕竟是头一次离家,难免伤心。
谭一两朝他的肩膀一搂,往自己胸前一拍,“二弟,别怕,今后大哥会经常去县上的,保证你不会被人欺负!”
谭二钱揉了揉眼睛,“我若是走了,你可要帮我看好我的灵芝。”
谭一两点头道:“放心好了,你可别忘了,你大哥我可是菜将军,种啥啥都能活!”
谭二钱笑,“你也别忘了,你以前是种啥啥不行。”
谭一两饶了饶他的咯吱窝,“呀,你还记得以前的事,二弟,你说,你以前是不是在装傻?”
谭二钱笑得捧肚子,连连唤道:“大哥,这叫大智若愚,大智若愚!”
“好你个大智若愚!”
二人随即打闹成一团。
谭大妈将收拾好的行礼拿起来,朝他们唤道:“好了,二钱,该动身了!”
谭二钱忙站直身子,“是,娘!”
二人一起出门。
谭老爹又借来了板车,这一次他拖的不是鸡蛋,而是谭二钱和行礼。
谭大妈抱着小七月,谭一两抱着谭六斤,带着其他几个,送他们到了村门口。
老四老五乖巧地鼓着圆圆眼睛一同挥手唤道:“二哥,早些回来!”
谭大妈朝他们的头一人摸了一下,“你二哥十天半月就回来了,不急,不急。”
她这话倒是安慰自己,垂下头,不让孩子们看到自己红了的眼睛。
谭一两搂住谭大妈的肩,笑着安慰道:“没事,娘,还有我勒!”
谭大妈轻轻点头,没说话。
这做娘的,早晚有这一天不是吗?
孩子大了,终究是要各奔东西的。
只要他们好,不就行了。
她想罢,微抬头,也朝谭二钱招手唤道:“二钱,照顾好自己!”
渐渐远去的谭二钱猛地扭头,高声应道:“唉!是,娘!”
谭大妈笑着,轻轻挥手。
小七月小手拉了拉她的衣角,往她怀里蹭了蹭。
好似也在安慰她。
谭大妈收回手,抱紧了她。
今日天气也是极好,晴空万里,一路下来,凉风阵阵。
谭老爹和谭二钱走在路上丝毫不觉得热。
两人不知不觉便到了平阳县的药万堂。
白掌柜看见他们的时候,心情好得不得了,几乎是小跑上前,“老谭,你可来了!”
谭老爹将板车放下,说道:“是啊,我家二钱想好了,决定来你药材铺子当学徒。”
白掌柜看着谭二钱手一拍,笑道:“好,真好。”
谭二钱连忙上前行礼,“见过白掌柜。”
白掌柜笑容满脸地看着他,“真是个好孩子,不过,往后啊,可不是叫我白掌柜,而是叫我师父。”
谭二钱乖巧应道:“是,师父。”
白掌柜笑得合不拢嘴,“这还差不多。”
谭老爹将行礼拿下来,说道:“白掌柜,不过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二钱说他那大灵芝不卖,他要留给了他三弟补身体,他三弟从小身子就弱。”
白掌柜并未生气,反而对谭二钱刮目相看,越来越喜欢这孩子,朝他问道:“为何不把灵芝卖了,再给你三弟买补药,这个灵芝可是值不少钱。”
谭二钱正色回道:“师父,虽然我见的世面不多,但是这药材还是懂一点点,灵芝很多,但是好的灵芝不多,我能用高价卖了这灵芝,不代表我能用同等的价格买上同样好的补药,在以三弟的身体为重的前提下,自然是不卖最好。”
白掌柜大笑,夸赞道:“你这孩子还真不错,喜欢做生意,不贪图小利,还重情重义,是个做大事的人!”
七月眼看就要过去了,天气依旧炎热的很。
谭大妈抱着两个孩子喂奶,热得流了一身汗。
正吃着手指的小七月额头上也长了几颗小痱子出来,白白的皮肤红红的。
谭大妈心疼不已,一边拿扇子扇着风一边说道:“要是这个时候能下一场雨就好了。”
这时,谭家老四凑过来说道:“娘,不能下,不能下,爹去买盐还没回来呢?”
谭大妈一听觉得有些道理,笑着说道:“那就刮风吧,刮点凉风吧。”
谭老四笑道:“这还差不多。”
谭大妈拿着扇子朝他的头轻轻一拍说道:“你这个孩子,这刮风下雨是你娘说了,就有用的吗?”
谭老四摸着后脑勺天真笑道:“既然没用,那娘还说什么呢?”
谭大妈拿着扇子朝他的头就是一下。
谭老四一躲,跑开了。
他光着小腿,朝院外跑去,可就是这时一阵风吹来,将他的小褂子扬起,凉爽得很。
他连忙回头笑道:“娘,起风了,起风了。”
随后数道风朝谭大妈这边吹来。
道道风凉酸,一下解了所有暑意。
谭大娘不禁笑道:“瞧瞧,瞧瞧,没想到我这嘴说起话来还挺准的。”
“谁让你是我娘呢?!”谭老四嬉笑说着,许是听到了谭老爹的脚步声,朝村门口跑去。
“爹!爹!爹!”
谭老爹连忙上前抱起乖巧懂事的儿子,笑道:“怎么,你惦记爹给你带来的好吃的?”
谭四文朝谭老爹身后瞅了瞅,“哪有,我不过是想爹了。”
谭老爹刮了一下谭四文的小鼻梁,笑道:“好好,好,爹这就拿给你,来来。”
他说罢,将谭老爹放下,从背篓里拿出一包油纸。
油纸里包着几块杏干。
这杏干虽然没有糕点那般贵,但是生津止渴,甜甜酸酸,味道也不错。
谭四文顿时一喜,笑道:“是杏干,是杏干!”
听到声音的谭五贯也跑了出来,“四哥,四哥,什么杏干?”
谭四文指着谭老爹手上的油纸,笑道:“就是这个,这个。”
谭五贯连忙抬头看去,想着杏干,口水都要流下来。
谭老爹朝屋里走,“走吧,叫大哥他们一同来吃。”
“是,爹。”两个小家伙虽然贪吃,但是却都十分懂规矩。
长幼有序,谭老爹还是教得很好的。
老四和老五牵着手一同跑到里屋,唤道:“大哥,二哥,三哥,吃杏干了。”
谭一两抬头,他正在跟着谭二钱和谭三元学认字,还在兴头上,笑道:“好,你们先吃,我们这就过去。”
“是,大哥。”
两个孩子,又光着脚跑出去了。
谭三元缓缓合上书说道:“今个,就到这里了。”
谭一两还有些没学够,“这就不学了。”
谭二钱瞅过来,笑道:“大哥,你不是说要做大将军吗?怎么突然喜欢上了念书?”
谭一两正色说道:“你傻啊,这世道上,哪个将军不能不识字,这不识字怎么能学兵法?”
他也是最近才明白这个道理的,早知道以前就好好念书了。
“也对。”谭二钱笑着点头。
谭大妈在一旁,笑道:“一两啊,你能这般想,今后一定能成为大将军!”
说着,逗了逗怀里的小七月,笑道:“小七月,你说对不对?你大哥啊,今后一定会成为风光齐月的大将军,到时候骑着汗血宝马来接我们回家。”
小七月眨着圆圆的小眼睛,十分认同的模样。
她的哥哥,当然不会差。
这时,谭老爹进门道:“他娘,你又胡说了,别天天给儿子画饼。”
“爹。”谭四文抱着杏干,跟在后面,“娘没有胡说,娘说话可准了,今个说有风就有风。”
谭老爹当他是童言无忌,“好了好了,别想些有的没的,快把杏干吃完了,帮你娘一起做酱菜!”
“是,爹!”
几个孩子,大的小的一人拿着一块杏干,眯着眼睛笑得灿烂。
有的时候幸福真的很简单,不需大富大贵,只需一块小小的杏干,孩子们也能开心得笑成花儿。
谭老爹从来不吝啬这个,有能力给,就一定给。
所以,即便他们以前过得穷苦,几个孩子也养得开朗豁达,不自卑,不顽劣。
谭大妈起身,将小七月放在了床上,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背背,笑道:“小七月啊,你先一个人玩一会儿,娘要去做酱菜了,到时候娘一定会给我们小七月做出全天下最好吃的酱菜。”
谭老爹探出头笑道:“他娘,在我心中,你做的酱菜一直都是最好吃的。”
小七月在一旁挥动着莲藕小手臂,表示她心中无数个赞同。
谭大妈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别贫。”
谭老爹笑眯眯起身,去洗菜的时候,不忘把白掌柜说要收谭二钱做学徒的事情说出来了。
谭大妈又喜又忧,喜是,这对于谭二钱来说的确是好事,今后若是干得不错,说不定还能出人头地。
忧呢,是毕竟孩子还小,一个人去县里,她当真舍不得。
翌日。
老谭家生了双胞胎的事情在封平村传得沸沸扬扬。
有说他家福气好,也有说他们这是自讨苦吃,活受罪。
谭家人素来听闲话听惯了,也懒得理会这些。
谭一两和谭二钱一大清早就去了县城卖鸡蛋,两个村里孩子卖鸡蛋,哪有那么容易,守了一上午也没见着几个人买。
待到响午的时候,碰着两位官爷,这官爷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魔,一口气把他们手里的鸡蛋都给买了,足足给了两百文。
两小孩也不是什么贪心之人,只要了四十文,买了半斤红糖就回村了。
红糖可是稀罕物,谭一两小心翼翼揣在怀里,朝家里赶着。
在路上时,同村的几个男孩瞧见他们还不忘打趣。
“谭二傻子!你娘生了两,不得了咯!”
“老蚌生珠,一生生两,有这本事,咋不去猪圈转转!”
“是啊,哈哈哈!”
谭一两听着气得不行,脚一踩,就要开骂。
被谭老二拽了回来,高声道:“大哥,别理他们,我们快些回去告诉娘,前方半里地有野果子吃!”
谭一两听得云里雾里,见着自家二弟眼珠子转悠,立马又明白了,“对,对,没错!”
说罢,忙跟着谭二钱往回赶。
那几个男孩一听有野果子吃,还没等他们走远,就一窝蜂地朝前方半里地冲。
争着抢着,还没找到野果子,就都掉进了泥坑里。
泥坑里都是积攒的干牛粪,臭气熏天。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运气不好。
原是晴朗的天,突然倾盆大雨筐瓢而下。
牛粪被泡得稀稀拉拉,把这几人给淹了。
咕噜咕噜。
一群人在牛粪里吐泡泡,狼狈至极。
没过多久,一起嚎嚎大哭。
哭声响彻了半边天。
老谭家那边。
谭一两和谭老二正巧在下雨之前赶回到了家中,抱着红糖进门,喊道:“爹!娘!买回来了!买回来了!”
“买回来了?这么快?”谭老爹正抱着小女娃娃哄着。
谭老二跟着进门,“没错,今个运气好,卖了四十文。”
说罢,将剩余的二十文铜钱放在桌上。
谭老爹看了铜钱,松了口气,“这下,你三弟的药钱总归是有了。”
谭一两进屋,在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大口大口喝下,抬头道:“爹,啥时候去把三弟接回来?”
谭老爹将睡着的女娃娃小心翼翼放在榻上,“不急,如今我们有钱了,去,你们把铜板拿给李大夫,让你三弟在李大夫那里再多养些时日。”
谭一两顿时失落不已,又重新拿起铜钱,应道:“是,爹。”
谭家的老三是谭家兄弟里长得最好看的一个。
皮肤白得像破壳鸡蛋,眼睛亮得像黑夜里的星星。
虽出生苦农,但却是一股子贵气。
放眼看去,别说封平村,就连平阳县也没几个比得上这谭家老三的。
只可惜谭家运气不好,这孩子前几年身染重病,如今在李大夫那里用药吊着命。
还好李大夫是个好人,就当行善,一年也就只收一两银子不到。
谭大妈一想到这三儿子面带愁容,低头看了一眼床上两个小娃娃,朝谭老爹问道:“他爹,话说我们要给这两孩子取啥名?”
谭老爹用稻草点燃灶台,卧了三个蛋到锅里,“还能叫啥,就跟着几个哥哥排着号,叫谭六斤吧!”
“也行。”谭大妈给女娃娃拉了拉被子,“那我们姑娘呢?姑娘总不能也弄个七斤八斤八?”
谭老爹顿了一下,往锅里放了一勺红糖,“你说的是,那叫啥名?”
他俩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是却都是识字的。
思前想后,谭老爹勺子一轮,笑道:“他娘,现在正是七月,姑娘又排行老七,不如就叫谭七月吧!”
“谭七月?”谭大妈小声嘀咕着,眉头由皱到松,“也行,暂且就叫这个名。”
说罢,伸出手指逗了逗孩子的嘟嘟脸,“七月,我们的小七月。”
谭大妈回道:“不贵,不贵,两文钱一罐,够你吃上个把月。”
何老爷子一惊,“这么便宜,能赚回来吗?”
谭大妈擦了一把汗,说道:“都是自己家种的菜,花不了多少铜钱,就是罐子少,也就这几个,你家要是有罐子就两文,没罐子可能就贵点。”
她家装酱菜的是小小的土陶罐子,以前菜地里捡的,洗洗干净还不错,但数量不多,买了酱菜的人,拿回去再送过来,会便宜一些。
何老爷子又吃了一个,连连道:“给我来上三罐,三罐,回头把罐子给你送回来。”
谭大妈一喜,“好好,好,我这就给您装上。”
她话落,装了三罐子递给他。
何老爷子接过来,盯着看了酱菜一圈说道:“丫头,这村里有酱菜的人家也不少,你这样是卖不出去的,但是你的味道的确是不错,不如喊一喊,让大家都来试一试,说不定大家觉得好吃,会买一点,毕竟又费不了多少铜板。”
谭大妈觉得十分有道理,点头道:“好嘞,多谢何老爷子。”
何老爷子丢下六文钱走了。
谭大妈连忙将这六文钱揣到口袋里,笑得合不拢嘴。
她想着何老爷子的话,觉得十分有道理,拿着碗装了一份酱菜出来,大声喊道:“吃酱菜啦,吃酱菜啦!”
隔壁村路过的村民,闻着香味走过来,朝她问道:“老谭家的,这酱菜还挺香的。”
谭大妈点头道:“来,尝尝看。”
村民们闻着这香味就想吃,听着谭大妈说能尝,立马凑过来,“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话落,直接拿手抓了块酱菜吃了起来。
这几个人吃过之后,停不下来了,拿手抓着往嘴巴里塞。
谭大妈连忙劝道:“各位大哥,你们若是觉得好吃,就买一点回去。”
其中一个高瘦的村民笑道:“多少文一罐?”
谭大妈爽快应道:“两文钱。”
村民们自然没有何老爷子大方,讨价还价道:“妹子,这酱菜又不是什么稀罕物,怎还要两文钱?”
谭大妈回道:“这酱菜的确不是什么稀罕物,但是盐可是稀罕物啊, 你们若是觉得贵了, 那便不买就是。”
村民们见着她不肯还价,但是又实在是想吃,便还是纷纷拿出了两文钱,“那好,我们一个人来一罐。”
他们这里大概有三四个人,算起来是四罐,一共是八文钱。
谭大妈将酱菜装好后,收了铜钱,一人递了一罐。
这几人接过之后,笑眯眯离开了,走的时候,还不忘说道:“这婆娘,长得不错,做的酱菜也好吃。”
“对啊,也不知是哪家的婆娘。”
“你们啊,就别惦记人家了,她呀就是万家的那个大女儿,早就嫁人了,还生了六个大小子,一个女儿。”
“这也忒能生了 ,真是好福气。”
“这好福气,也是人家的。”
随着他们走远,这谈话声也远了。
谭大妈听着虚惊一场,幸好谭老爹刚刚走了,若是被他听到了免不了又是一顿吵闹。
这做的酱菜卖了一大半了,她心情好了一起。
一旁睡着的小七月也醒了,她揉了揉眼睛,朝谭大妈抓了抓。
谭大妈朝四周看了一眼,便抱着孩子奶了起来。
待小七月吃饱之后,她又继续站起来叫卖。
半个时辰之后,又来了农妇。
这农妇和村里的汉子可不一样,对谭大妈的态度也没那么好,上前就是说道:“这酱菜能吃吗?”
谭大妈回道:“能吃,当然能吃,不信你们试试。”
这几个农妇本来是想要来找茬的,但是闻着香味,实在是也忍不住,一人吃了一块。
这不吃还好,一吃就爱上了,态度都变得好了起来。
“妹子,你这酱菜怎么做的啊,怎么这么好吃?”
谭大妈笑着回道:“这是家里的祖传秘方,不传外人的。”
农妇一听不好再问下去。
谭大妈笑眯眯道:“你们若是喜欢就买一点回去,拿这个炒叶子菜,保证能让你们牵住你们男人的胃。”
这话的确是实话,一点夸张都没有。
农妇们吃过是知道味道的,纷纷害羞地抬头问,“妹子,这多少钱一罐?”
“两文,两文。”谭大妈拿着罐子准备装。
农妇们犹豫片刻后说道:“那就给我们来两罐吧。”
“只要两罐吗?”谭大妈问。
农妇们点头,“没错,到时候我们自个再分一分。”
谭大妈点头应,“那好,我给你们装两罐。”
很快,两罐就装好了。
她们递给四文钱给谭大妈,接过酱菜罐子,低头时正巧都看到了躺在一旁的小七月。
“哇!这女娃娃长得真好看。”
“是啊,以后一定和娘一样,是个美人胚子。”
“没错,没错。”
小七月听到之后,开心地动了一下小胳膊小腿,惹得她们又是一顿夸。
“这孩子真俏,一看就是有福气的。”
“妹子,你是哪家的啊?”
谭大妈回道:“我是封平村里家的。”
她们记在了心里,“好妹子,若是吃得好,我们下次再来。”
“好嘞,姐姐们慢走。”谭大妈爽朗笑道,送她们走了几步。
谭大妈其实比她们小不了多少,因为脸上没褶子,所以显得年轻,不认识她的所以都喜欢叫她妹子妹子。
这卖了大半天,也有十几文了,比以前谭老爹出去做工还赚得多,她欣喜不已,也十分知足。
眼看着天气越来越热了,谭大妈不忍心见着小七月跟着自己一起晒太阳,便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她刚把东西收拾好,万家老四就来了。
谭大妈放下吃了一半的稀米饭,抱起小七月,疑惑道:“这不是刚刚才吃吗?难不成又饿了?”
谭老爹回头道:“许是吃多了,肚子胀气不舒服,一两你替你娘抱抱,让你娘吃饭。”
谭一两瞧着那肉嘟嘟的小娃娃,喜欢得紧,连忙从谭大妈手中接过孩子,小心翼翼抱在怀中,“小七月乖,小七月乖,哥哥给你买糖吃,给你买糖吃。”
小七月在他怀里找到了一个舒适的角落,安静地睡了下来。
一旁的谭二钱瞧着眼红了,鱼都没有心思吃了,朝他们走来说道:“大哥,来,让我也抱抱。”
谭一两不想撒手,“不行,不行,我才刚抱着。”
谭二钱有些不服气,“二哥,你都抱了,换我也抱抱。”
谭一两抱着小七月侧头,“不行,就不行。”
谭二钱垂着头,眼睛转悠了几下,抬头说道:“大哥,大哥,小七月尿了,尿了。”
谭一两连忙低头看去,孩子挡着瞧不见,以为小七月当真尿了,便将手里的小娃娃递给谭二钱,低头朝自己的衣服看去,只见自己衣服上除了今个溅的一些泥之外,什么都没有。
“好啊!二弟啊,你骗我!”
等他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谭二钱已经抱着小七月跑了一边去了。
他瞪了谭二钱一眼,没有再计较,谁让他是哥哥呢?回头坐下来继续吃饭。“不与你争了,我吃饭,吃饭。”
他拿起筷子本要夹桌上的一块鱼,想来想去,还是将自个碗里的鱼肉块分了三分,分别放在了几个弟弟的碗里。
谭家老四老五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夹起鱼肉细细品尝着。
晚饭过后,谭老爹收拾灶台时,看了看米缸里的米,又快见底了。
他们封平村在山疙瘩里,家家户户都是以梯田种稻子为生。
谭家的那块地是烂地,稻子种了好几年都活不了,只能勉强可以收一些煮煮稀米饭吃。
谭老爹是个硬气的人,再怎么样也不能让家里人饿死,所以过去常常去里长家做苦工。
帮忙插插秧,收收稻子。
里长是个读书人,人倒是正直,就是倒霉,娶了一个小肚鸡肠的泼辣婆娘,生了两个混账儿子。
谭老爹本就是卖苦力的,里长瞧他勤快打算给他十五文钱一天,后来被那婆娘克扣得只剩下十文钱一天。
气得他不行,但也没办法,为了家人不饿死,只能忍着。
前年他家两个儿子把二钱打伤了,他一怒之下拿着斧头冲进了里长家,讨了一只瘦鸡回来,但也失去了十文一天的活。
即便这样谭老爹也是个不服输的,沿着村头到村尾,哪家要人他就去哪家,别说十文,就算是五文也去。
也就是这样拿命干着,才保证了这一家七口人能活到现在。
他将米缸盖上,粗糙黝黑的脸上带着倦意,明个又要出去找活了。
这时,原本去后院喂鸡的谭一两气喘吁吁跑来说道:“爹,你快去看看,快去看看。”
谭老爹连忙抹去倦容,回道:“怎么了?咋咋呼呼的?”
谭一两笑道:“爹,鸡又生蛋了!”
“生蛋就生蛋,哪还把你惊成这样?”谭老爹不以为然道。
谭一两拉着谭老爹的手往后拽,“爹,你随我来看看,”
谭老爹任由他拽着,一起来到了后院。
后院并不大,破草堆子围起来的。
可就是那块地里全是鸡蛋。
放眼看去,数都数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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